☆、10 德拉科·马尔福
出店门的时候雪仍然未停。德拉科伸出手去,感觉指尖被细碎的冰寒包裹,随即撑开了手中的伞。Patrick在他脚边蹭了一下,然后带头步入漫天白雪中。
雪消弭掉了许多对他来说格外重要的声响。他接收不到茫茫白雪反s_h_è 的光芒,甚至不知道手中的伞是否完全笼罩了自己。
即便如此,他仍然如旧来到咖啡屋,十几年的生活轨迹按部就班早已不是轻易能改动的了。
就像他早已习惯了对他而言太过甜腻的卡布奇诺。
忘了是几年级的霍格莫德之行,他恰巧撞见哈利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呦,波特,”开口嘲讽完全成为习惯,甚至不用过脑,“没想到你的口味和你的头发看上去一样糟糕,喜欢这种女孩们都喜欢的甜腻腻的咖啡。”
哈利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然后慢吞吞地说:“像我这种会喝咖啡的人就知道,只有摩卡才是高贵之人的首选。”
然后哈利朝他冲了过来,差点打起来。
当时也是雪天,只是那雪那时从未冷进过心里。
Patrick的步子比平时要急,大概是雪片令它想念温暖的室内。德拉科感到脚底一时踩到坚硬的砖地又一时踩上柔软的雪层,心里有种踉跄的感觉。
只是这条路走了十几年,哪怕环境再不利于行动也是没有大碍的。他跟随Patrick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门内温暖席卷全身,Patrick欢快地叫唤了几声,在德拉科摸索着替它解下项圈后跑开了。德拉科脱下了外衣,摸到沙发上坐下。
眼前亘古不变的黑暗是早已适应的了,可这种无事可干的生活却是十几年来一直想要改变又无法可施的。
虽说马尔福剩下的家产足以让他活到死亡为止,可是适应了战争中神经紧绷高度警惕的日子,骤然放松下来只能胡思乱想。战后最初的那段日子,每夜都从不同的噩梦中醒来,梦境中不变的是倒在咒语下的尸体,好几次那尸体的面貌都是哈利?波特。他猛然惊醒,睁眼却还是不能透过一丝光亮的黑暗,映着挥之不散的恐惧和绝望。扭头看不见日思夜想的人,伸手去摸也只有一片冰凉。
被战争和失明极度压抑着的日子,只是心头还有一丝不甘和期盼,于是也熬过来了。
生活开始回到正轨,他养了第一只导盲犬Austin,又试图找到可干的事。只是盲人的工作本就难找,他一个贵族巫师本来又不会做什么,身体状况也愈发的不好,最后还是搁浅了,虚虚度日。
这么多年,连Austin都死去,他仍然只能找些适当的娱乐,或者是呆坐在屋内发呆。
发呆也只能是胡思乱想,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孤寂。不是没有抱过一丝希望哈利陪在自己身边的期望,却生生被自己掐灭。如果这样对哈利更好,倒宁愿自己孤身一人。
战时在阿兹卡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他跪在父亲面前,坚定地望着父亲苍白枯槁的面容。
“我一定要帮他。他需要我。”
“你会死的。”
“但是他会赢。”
“……为什么要抛弃一切?”
“……因为我爱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情种,发觉时却已经深深扎入心底,无法拔除。
回眸才见自相遇起的数年来记忆里竟都有那人的身影。
嘲讽挑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为吸引他目光的手段。
哈利·波特。
这大概是人生中最猝不及防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轨道。
所以当哈利朝他说出“我需要你”的时候,他就选择再不回头。
那些保释朋友的条件,不过只是遮掩自己心意的幌子。
那些接头时短暂的接触,他将嘲讽亮为自己的盾牌,生怕哈利越过自己的心。
可是他却惊慌地发现哈利离自己越来越近。
还记得那个马尔福庄园里明媚的午后,哈利对自己笑着,说着“我突然发现你也是很可爱的”。他心脏无法抑制地跳动,像是被阳光灼伤,掩饰地口是心非拒绝回答哈利的问题。然后哈利说着自己怎么对他改观,他装作不在意地听着,心中早已翻涌一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要抑制这份念头。
后来他装作睡着,突然听见哈利轻轻地说:“你活着,就是我的救赎。”
所以他仍然活着。无论经历什么。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哈利竟然会把一切隐晦的心思说破。
“你有资格。我喜欢你,德拉科。在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活着。”哈利说,一双绿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他近乎逃跑地离开,脑子里一片混乱。
本来应该欣喜若狂,可他没有,他一直避着自己的心意,就是出于战争考虑,他是一个间谍,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活到战争结束。
可他还是没忍住。
决战前最后的那次见面,一切都将会结束,他将要远离哈利,再没有理由共处。
本来打算就这样结束,可他听见哈利对他说“别受伤”,声音颤抖。
心中一颤,再遮掩不了丝毫的爱意。
如果一切结束,他还活着,那便在一起吧,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