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挂了一瓶盐水,细细的针头喷出一些盐水,缓缓的凑近他苍白的手背,刺进下面的血管。一切都动作有条不紊,只是眸子里寒意四起。
“难得啊,你这个大少爷也关心别人了!真的是喜大普奔。”
盛西澜没有接话,只是坐在一边摸了摸顾安风脑袋,有点不确定的说:“这样就好了?”怀疑的话让苏牧一下子就炸毛了,指着盛西澜的鼻子就叫起来:“你要是不相信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医院!”
无奈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想要吸烟但是看着顾安风就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修长的手指拿着香烟,无聊的拨动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就是这么问问你还不知道?”
苏牧笑了一下,看着窗外的风景,郁郁葱葱,总有一种夏天已经来到的错觉,但是身上的外套又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你的天真。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补了一句,想起了什么,最后笑起来。
“可惜不是唯一。”若有所思的开口,一语双关。苏牧转身拿起药箱子就离开。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回头,脖子大概是僵硬住了,语气莫名的带着忧伤,“如果他半夜发烧了还是去医院吧,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医生。”
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说自己不是专业的医生,这个和拒绝又有什么分别?盛西澜没有挽留,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外面行色匆匆的行人,手里是一篮子的菜,冷漠的看了一眼苏牧,就走了。不由的笑了一下,曾经的自己多少的意气风发,现在的自己连一个街头买菜的都不认识。
顾安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肉团正趴在床边,眨着大眼睛关心的看着自己,一看到自己醒过俩就立马笑眯眯的说:“哥哥,醒了!”
笑了一下,想要抬手却发现没有力气,只能安静的躺着,发烧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脑袋都是混混噩噩的,嗓子更加跟冒烟似的,干涩无比。
“西澜哥哥呢?”完完全全的公鸭嗓,似乎是粗糙无比的两块肉贴合着,摩擦出来的声音,每一下都是生疼,且难听。
盛西澜走进来,一看到顾安风醒过来了,很高兴:“你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了:“我中午……”
“我叫苏牧来过了。”盛西澜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善解人意的开口,没想到引来对方的一阵白眼,不由的有点讪讪的,站在床边,“其实,就是发烧……”
越说,顾安风的眼神越是冷漠:“小肉团,今天幼儿园怎么样?”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说起来,小姑娘就立马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叫王琪瑞,可有趣了,他还分享我玩具,我给他吃了糖果……”
“那池诺呢?”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眸子一下子冷下来,结果盛西澜到的热水,喝了一口,嗓子好受了一点,沙哑着询问。
“他……”小姑娘为难的结巴了,左顾右盼,最后生气的说,“他推我,坏蛋!不跟他玩。”小孩子就是这样的爱憎分明,顾安风的立马看向盛西澜。
“池颜不乐意他儿子和我们小肉团玩。”盛西澜解释了一下,似有若无的看着顾安风,眼神凉凉的,“他还追问我,你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顾安风无奈的看着盛西澜,这个男人,现在还是爱吃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眸子里全都是浅浅的无奈,因为生病,有一层水雾,莫名的觉得格外的勾人,要不是小肉团在,自己一定就亲上去了。
第146章 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当然,这只是盛西澜的想法,最后他也没敢下手。顾安风睡的无比的安稳,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后半夜烧退了,出了一身的汗。知道他不喜欢粘粘的,于是非常理解的半夜爬起来,帮他擦身子。
顾安风的身材匀称,不多不少,刚刚正好。看的盛西澜的眼睛都直了。白皙的肌肤因为毛巾的擦拭微微的有一点泛鸡皮疙瘩。似乎是因为发烧,胸口也是粉红色的一大片,像极了,动情的时候。
手指忍不住在他的胸口上面不断的摩擦,指尖感受着发烧的肌肤,缓缓地接触,留恋,痴迷。盛西澜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沉迷。
将杯子盖在顾安风的身上,去浴室将水倒掉,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在不断的震动,拿起来一看是苏牧。
“怎么了?”
“晚上酒吧走起吗?”很奇怪,一到晚上,他就会精神百倍,典型的夜猫子。完全可以想象此刻的苏牧是如何的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不去了,我要照顾安风。”声音轻轻的,是被刻意压低了,虽然知道卧室的门关了,且顾安风睡的很沉不会吵醒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原来叫安风。”苏牧笑起来,没心没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没开灯,客厅里黑漆漆的,这么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的是寂寞,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凉,“真的是一个好名字,安然若风。”
“你是不是喝酒了?”盛西澜开口,冷静的询问,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的用力,“苏牧,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放不下吗?我以为……”
“放不下。”苏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怎么了,莫名带着一些属于哭泣的抽噎,很快就消失了,接着是长长的叹息,很明显是在压抑自己,“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如果今天不是他,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来找我?”
一辈子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太长远,以至于没有人敢说这一句话。一辈子不见面,一辈子只有你,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苏牧却是一个很喜欢把一辈子挂在嘴边的人。冗长的岁月里,盛西澜是苏牧的一辈子。
“不会的。”含糊的回答着,也不知道是在欺骗谁,盛西澜没了睡意,过去就这样被狠狠的翻出来,清晰的可怕。
“盛西澜,我以前说,我想要当一个最著名的外科医生,我成功了,也失败了。你说你要白手起家,你成功了。终究还是你厉害。”
“苏牧,当初的事情……”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哭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苏牧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他的至理名言就是“我没有经历过,我怎么安慰?无法感同身受。”这句话很残酷却很正确,盛西澜不知道如何安慰,因为没有经历过。
“盛西澜,我一直在想,当初那件事如果我没有年少气盛,没有这么冲动……”大概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牧才会这样责问自己,不甘心,不愿意,有太多的清晰在胸口弥漫,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张了嘴巴,却听到手机的那一边响起一个声音,莫名的陌生,“这么晚了,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个朋友。”盛西澜看着顾安风出来,脸色好了不少,于是轻轻的开口,下一秒手机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苏牧把电话挂掉了。
“烧退了。”摸了摸顾安风额头,笑了一下,“饿了吗?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想要吃面。”顾安风的嗓子沙哑,头发被汗水浸- shi -,贴在额头上,莫名的觉得乖顺了不少,出汗了之后,浑身轻松了不少。
盛西澜立马下厨开始忙碌。很快就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了。
白色的面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莫名的觉得格外的有食欲。拿起筷子就尝了一大口,下一秒就吐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盛西澜:“咸的?”
“你想要吃甜的?”盛西澜也诧异了,显然对于面条要甜的很不理解,但是还是准备起身再去做一碗。
“算了,咸的也没事。”
“很快。”等到盛西澜做好的时候,面都已经坨了,一整块僵在碗里,特别的可怕。
“浪费了。”顾安风心满意足的吃着甜面,看着已经有一点点冷掉的面惋惜的说。忽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自己发烧,顾女士也是大晚上的做了一大碗的面,给自己吃。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睡着,第二天就好了。
为什么记忆深刻?因为,只此一回。
随意的拿过来,搅拌着,就这顾安风刚才吐出来的那些全都吃下去了。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洁癖的样子。
“你!”吓了一大跳,顾安风捧着热乎乎的碗不知道说什么。
“快点吃,吃完再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盛西澜摸了摸顾安风脑袋,口气很温柔,“也不知道哪里养的口味,面要吃甜的。”
“面是甜的好吃。”顾安风辩解,忽然想到什么,认真的问,“你粥是喝甜的还是咸的啊?”
凑过来的脸,没有一开始病态的苍白多了一点红润。盛西澜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笑着摸了摸顾安风的脑袋,镇静自若的回答:“我喜欢喝白粥。”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觉得很没趣,就低头认真的吃着面,哧溜哧溜的,津津有味。
“顾安风。”忽然开口。
“嗯?”认真的吃着面条,抬头看着盛西澜。眼睛清澈,倒映着所看到的东西,没有悲伤,一望无际的平静,恬静,美好的不可思议。
“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对于这个重磅炸弹,顾安风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筷子握的紧紧的,面条却全都掉到了碗里,沙哑的嗓音也变得格外的尖锐,带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