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一愣,这才想起上次和大爷聊天,大爷说他写恐怖小说来着,不由得笑了笑,点头道:“好的,那您先写,我过几天应该就能来上班了。”
说完和大爷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往宅子里去了。
陶修是来找石老的,按照之前的约定,石老答应帮他做的钟表零件应该是明天才能做完,但是陶修实在是担心琴堂熬不住了,只能先行过来问问是不是做好了,他轻车熟路的赶去了瓷器区。
已经是下午了快下班的点了,瓷器区的很多老师傅已经离开了,有几个走的慢的推着自行车过来碰见他跟他打了声招呼,陶修心想石老不会也走了吧,就问了问迎面走来的一位老师傅。
那老师傅朝着石老的屋子努了努嘴:“没走呢,这几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加班加点的,这么大把年纪了!”陶修心想不会真的是为自己的零件这样吧,一时间有些感动,赶紧跑了过去。
敲了好几遍门,里面才传来应答声,陶修推门进去,只见石老架着一副老花镜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材料,瓷器不像是木材,稍稍不注意,可能就要重新来过,陶修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好在一旁等着,石老也没有打算跟他说话的意思,等了快要一个小时,石老这才松了口气,把手上的工具放在了一边,伸手把那做好的小东西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装着,随手摘下了老花镜。
“石老…”陶修喊了一声。
石老这才好像看到了他似的,皱着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陶修没敢说话。
石老不高兴道:“你怕我不给你做那破东西?”
“不不不是…”陶修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
“看什么!”石老怒道。
陶修也没办法了,只能咬咬牙道:“石老,您那做好了吗?我这边可能有点急。”
“急什么!”石老一听倒是更生气了,“人命关天啊!”
陶修认真的点了点头:“人命关天。“
石老闻言一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把手上的盒子拿到手里,走过来道:“跟我来吧。”
“去哪?”陶修问道。
石老推开门:“还差最后一点,既然你急着要,我今晚给你弄出来吧。”
陶修见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擦黑了,有点于心不忍:“不如明…”
“废话那么多!跟上来!”石老骂道。
陶修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瓷器组的后面给配了一个小型的瓷窑,高科技烧瓷,原本弄这个的目的是为了做一些热度研究和烧制一些零碎的瓷器,这也比传统的瓷窑要节省时间的多。
石老熟练的打开了机器,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颗颗的拿了出来,放在那烧瓷机器里的隔层上,陶修眼尖的看到那些都是他很熟悉的钟表配件,看着石老- cao -作着机器开始烧制,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怎么样了?”石老突然问。
陶修一直盯着那机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之后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琴堂,可是石老怎么会知道琴堂?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石老。
石老站在那机器面前,盯着那里面的火焰,眼睛里被火光照的有些发光,石老看也没看陶修,过了一会又问道:“他怎么样了?”
“谁?”陶修这次听清楚了,警惕的反问道。
石老叹了口气:“那个表中人。”
这下陶修真的被吓到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您怎么知道?”
石老这才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很是复杂:“我的祖辈姓金。”
“什么?”陶修突然想到许丛丛说过这个宅子还是石老捐赠的…
石老又叹了口气,转过头又去看那炉子里的火焰:“在很久以前,我的祖辈就改姓石了,按照我们家的家书记载,是因为‘大耻,大辱,愧对先祖’。”石老淡淡道,“家书里还记载到,因为我们金家曾经出了一个恶人,他钻研邪术,杀人无数,最后因果报应,灭族于一场大火,整个金家只有我的祖先侥幸活命,从此改姓为石,宁做磐石,不愿金贵。”
“金家老爷…”陶修喃喃道。
“你果然知道…”石老淡淡道,“本来我还有点不太确定,直到你让我来做这些零件,我才确定,你可能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我的那位先祖,用人炼器,我的家书中记载过,他制作了一种‘钟’,可以困住人的肉体灵魂,可以为他所用,金家就是有白瓷窑,零件自然采用白瓷来做…这么一联想,原本我不相信的事,也不得不相信了。”
陶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石老有些可惜道:“他制造出了钟表,比外国领先几百年,居然只是为了钻研邪术…实在是金家大辱…”
石老认真道:“所以我问你,他还好吗?”
陶修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想到石老和金家有联系,内心居然没有什么荒唐的感觉,只是觉得庆幸,幸好还有这么一个人,他知道琴堂的来历,他可以救琴堂。
“他不好。”陶修认真道,“他现在全身腐烂,如果没有这些零件,他可能后天,也可能明天,就会灰飞烟灭。”陶修吸了吸鼻子,他原本不是特别难过,可是这几句话说出来却好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似的,“他在那怀表里困了千年,受苦了千年,怎么好的了?“
石老沉默了,一句话也没说。
在瓷器烧制好,把都装好递给陶修的时候,石老突然郑重的弯下了腰,认真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陶修把东西接过就踉跄着离开了,他只是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没有资格代替琴堂来原谅金家的任何一个人。
第八十四章
陶修原本心急火燎,拿到那些做好的零件之后恨不得立刻就开始进行修补工作,一分一秒都不要耽搁,但是等他到家之后,把那个装着可能决定琴堂生死的零件盒子放在桌子上,却前所未有的疲惫起来。
他看着依旧昏迷着的琴堂,除去另外一边已经溃烂的皮肤,闭着眼睛的琴堂依旧非常好看,就连那一片皮肤,陶修也没觉得很难看,在知道那些过去之后,陶修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讨厌琴堂的哪一个地方,他原本就喜欢琴堂的不得了,现在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捧上去。
可是最开始琴堂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现在愿意接受了,又变成了这样生死未卜,前途未定。
陶修抽了时间给陈叔打了个电话,他和师父还在医院里,两个人都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依旧在住院。钟启没受什么皮外伤,但是身体却虚弱了很多,加上陈宇达受伤严重,钟启几乎是全身心的陪在陈宇达身边,听到陶修回来的事情,钟启想过来帮忙,可是陶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的。”陶修安慰钟启,“你好好照顾陈叔啊。”
“照顾他做什么!”钟启倒是不怎么高兴,“你自己怎么样了?”
“没什么啊。”陶修想了想,“已经没事了,钟灵已经死了,现在只要我好好发挥我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钟启笑了声。
陶修听他笑,有些脸热道:“师父你笑什么啊,不相信我的技术啊?”
“相信,当然相信。”钟启破天荒的承认道,“你确实很有天赋,我早就说过。”
陶修一愣,没说话。
钟启顿了顿严肃道:“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要留在医院里陪着他。”
“好。”陶修又应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陶修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这些年他修过的表不计其数,加上那时候跟在师父身边的时候,修过的怀表座钟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平常的钟表,他闭着眼睛都能给修好了,可是这个明显不一样。
这是他的爱人。
陶修深吸一口气,把那块已经快要碎裂的怀表和已经做好的零件拿到了书桌前,这虽然不是他的家,但是因为之前钟启也在为这件事耗心费神,陈宇达给他也准备了一个工具齐全的书桌,作为工作台,这倒是方便了陶修。
陶修把那口憋了许久的气吐了出来,然后埋头工作起来。
“岱川?”许丛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听陶修说岱川在里面可能出了事,脑袋发昏就跟着跳了进来,然后就直接进入了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这让他有些没来由的担心起来,但是许丛丛倒是没多少害怕,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是岱川带他出去的,这里是岱川的地方,他总能找到自己的。
许丛丛这么想着,胆子也大了许多,索- xing -摸着黑朝着一个方向直直的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许丛丛终于看到了前面有一点亮光。
“是出口!”许丛丛高兴道,然后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亮光的地方跑了过去。
看见出口之后这速度就好像快了很多,许丛丛眼看着那亮光越来越近,心里念叨着岱川的名字,突然他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有些奇怪的放慢了脚步,可是他脚踩的地方也是黑暗一片,他看了一会没看出来是什么,也不太敢真的蹲下去去摸摸,于是就打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跑过去,突然那察觉到那软软的东西动了动,他下意识的往前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