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子身高四肢都在缩水,身形从成年重新变成幼儿,然而到了幼儿模样,他却仍在缩水,继续变小。
不消片刻,一只应泊很眼熟的金色小鸟出现了。
和炎阳Cao小球一模一样的苍苍鸟啾了一声,拍打着小翅膀,要往应泊身上扑过来。应泊一把捞起他,拢在手心里,只觉得手心上一团暖洋洋的颤啊颤,胸腔里也有一团颤啊颤。
但胸腔里一团却不暖洋洋了,倒有点像灌了铅的石头。
应泊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凝重,但他这个骗子,竟然也有掩饰不了自己心情的一天。
他把苍苍鸟递到太一手上,看了看他眼神,认出这只苍苍鸟中苍苍子本人是醒着的,便没有多说别的。
“保重。”
“嗯?”太一挑眉,“就这样?不问些别的?”
“交给东皇殿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应泊正要一通马屁拍上去,却见太一朝他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改口,“但晚辈的确有几点不明,不知可否求殿下解惑。”
“我知道的,当然能告诉你了。”太一笑道。
应泊要是机器人,CPU大概已经因为突然提高的运转速度而发烫了,一条条疑惑从他心中闪过,顷刻便积累了几百的数量。
但应泊绝不可能在这里朝东皇太一一连请教几百个问题,他该在这时候问的,必须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几个。
“呃……”
他不禁迟疑了一瞬,但还是问出了他这些日子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敢问殿下,即将发生的那场战争,究竟是缘何发生?”
“对我而言,掀起这场战争的理由,是我要替我妻我子报仇,”东皇太一神色冷然,“人族妖族不过追随女娲与我,龙族早就不满鸿钧cao纵。凤族巫族则不敢违背鸿钧的命令……至于你问女娲为何同鸿钧开战,我倒听闻鸿钧爬床不成,但这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应泊皱起眉问:“也就是说,殿下也不知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要不是鸿钧先对我十子动手,我根本不会参进来。”太一摆摆手,“没想到竟然回答不来,这样吧,要不你再问一个别的?”
听太一回答时,新的问题已在应泊心里逐渐明晰。他不假思索问道:“我与苍苍子二人来到这里,洪荒中众位混元大罗金仙,都是有感觉的么?”
东皇太一面上冷意淡去,看来应泊终于问了他想让他问的问题。
“虽有先后,当洪荒之中突然多出了两个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外的人物,到我们这个境界,自然是有感觉的。”
他手里,苍苍鸟僵住,隐约意识到这个的应泊笑容也有点僵。
原以为自己只是偷偷摸摸穿越了,以后再偷偷摸摸穿越走便是。没想到他们一来,就在一众大能的眼皮底下,怎么不叫人惊悚。
苍苍鸟看模样又不想离开了,东皇太一却用手拢住他,朝应泊点头。
应泊面色有点苍白,作揖道:“多谢殿下。”
东皇太一没有回答,纵身一跃。应泊随之抬头,没有见到一金甲神人驾云离去,而是见到铺天盖地的金黄遮蔽了整个视野。
西坊市中传出数身惊呼,一只巨鸟在山谷上方张开双翼。
它有着三只脚,看起来却不显奇怪,羽毛泛着黄金般的色泽,根根几乎能融化在阳光,风吹过就像成熟的麦田一样起伏。
那羽毛末端却泛着一抹火红,宛如凝固的岩浆。当巨鸟煽动翅膀迎风而飞,双翼和长长翎羽后便抖落出一片燃烧的颜色。它离地而起掀起的狂风伴随着滚滚热浪,吓得底下众修士连滚带爬地躲避。
好在只是一瞬,巨鸟便远去,飞向正沉下的夕阳消失不见,没有造成更大的恐慌。
应泊听到有修士大喊:“飞到太阳上去了!”
“三足金乌!”
“是东皇殿下!”
“竟是东皇太一!”
“没错,就是你东皇殿下那个拐骗犯。”应泊叹道。
他手搭在眼上,学某只著名的猴子那样远望,遥遥看着太阳,呢喃,“怎么回事,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真的觉得有点不舍……连告辞都没说呢,老子想好的告别词全部没用上!”
呢喃到这里,应泊突然一顿。
“不告别就不告别,免得立下什么Flag,就这样当做没有告别就行了。”
青山绿水,只要不死,总会相逢。
苍苍子不在,他倒可以放开手脚搞事。
既然东皇太一说他已在棋盘中,那些下棋之人,恐怕想不到,他也能当执棋之手吧?
苍苍子已经去了女娲阵营,为了提高成功率,他就应该去鸿钧那边。
一路思索着,应泊一路笑眯眯地行到临时洞府前,想好了几个计划,只等坑人。
他解开门前禁制,踏入其中,抬眼一扫摆设陷阱,确定无人进来过,放下心来。
往蒲团上一坐,应泊便要开始修行。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他对面的蒲团。
平日里,在他对面修行的苍苍子,这个时候该睁开眼睛了。
现在苍苍子已离去,今后他都得一个人打坐。
“艹,真有点不习惯。”
应泊捂住又一次泛红的脸,喃喃。
“这才多久,怎么就开始想他了?”
第140章 雪飞六月旱三年
“鹰道友啊,最近怎么不见魏道兄?”
几日后,之前被苍苍子打倒的掮客头子跑来问应泊。
这位平日打扮邋里邋遢的掮客头子最近被收拾的干净了一些,因为应泊说,开门做生意的人,要是没有什么长处,那就没有让顾客忍受你的道理。
掮客头子为此不得不修了自己的胡子,又换上干净的仙衣。
其他掮客们显然忍受他这个习惯很久,却没办法叫他改掉,现在见掮客头子终于变成能见人的模样,无一不欢欣鼓舞。
掮客头子本人的心情却不怎么好,但他也颇能屈能伸,不比应泊更要脸。现在见到应泊,依然能面不改色笑嘻嘻凑上来说话。
到目前为止,比起听应泊的,其他掮客还是更听掮客头子的话。由此可见,掮客头子虽然有不爱干净这个缺点,但收服西坊市的众掮客,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
应泊正在用掮客们搜集来的情报做受众分析,这种分析涉及各种计算和图表,在洪荒除了应泊没人做得来。掮客头子嘴里问起苍苍子,眼睛却瞥着玉简投s_h_è 出的图案,更关心什么东西显而易见。
应泊没有揭穿他的偷师行为,只道:“老苍哪像我这么闲,他还得修行呢。”
掮客头子虚伪地惊讶道:“怎地这般说,魏道兄骨龄不过两百岁,却已是元婴,同合道比不遑多让,光天才不能达到这种成就,很刻苦了。为何不让他多休息会儿?”
“哎,”应泊就像全天下孩子被夸奖的父母一样,同样虚伪地谦虚道,“他哪算什么刻苦啊。修行便如逆水行舟,可容不得一点放松。”
“逆水行舟!这个形容用的可真是贴切!”没见识过后世众多成语典故的掮客头子道,“我西坊市而今情况,也是逆水行舟吧。”
“是啊,”应泊点点头,“未来的发展,可得好好斟酌呢。”
“那我可不好打扰鹰道友了。”掮客头子提出告辞,临走前重点记下了应泊面前一堆玉简里写了什么东西。
应泊起身送他,被掮客头子按回蒲团上。他一如平常地出了门,嘴角边一抹冷笑却没能彻底压下去。
他身后,应泊抬头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也是一抹冷笑。
比掮客头子的冷笑更冰冷,更深沉,更胸有成竹。
掮客头子看不到应泊的笑容,离开了这间掮客们为了办事,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楼。
小楼底下不少掮客带着来自客人的消息来往,一边有点不习惯地按应泊要求,留下交易证据,一边也欣喜于这几日的确提高的交易量。
虽然掮客头子有元婴境界,应泊却只是个筑基,但洪荒向来是以力为尊,或者说,向来是个有n_ai就是娘的世道。长此以往,这些掮客们必然会倒向在买卖上更有“实力”的鹰不泊。
掮客头子花了二十多年的功夫,才在西坊市中成功扎下根,用了各种手段排除异己,收拢了这么一群掮客,怎么能容许别人在这时候来摘他桃子?
那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的魏**这几天不随这厮来西坊市,别人会当成他在闭关,掮客头子可不会被蒙骗。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这群兴高采烈的人,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掮客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但没过多久,他们都注意到了掮客头子的回来。
因为掮客头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除了他自己来之外,他还带了一群负责保卫人族都城的龙族修士。
应泊苍苍子第一次来西坊市时,身后有龙族的人盯梢警戒,这件事掮客们都知道。见到掮客头子们带龙族修士来到小楼下,众掮客心中一突,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下一刻就应验了,只见掮客头子往二楼一指,对带队的龙族修士道:“是他,前辈!我可看到了,他强迫我师兄弟提他卖命搜集人族都城中的消息,然后卖给了凤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