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兴觉得此行之后,他的命运将彻底改变,也不再对林穹德感到惧怕,他干脆借着丁元给他安排的人手偷盗了林家的私库,取走了大量的现银和值钱的书画,当做自己的私产。
若不是他们走的急,又要赶路,他都想直接搬空了林家,把林穹德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给气死。
一路颠簸,又是坐马车,又是坐船,林彦兴觉得自己就差穿过了整个九州大陆,终于到了靖王的军营。
丁元自己还在云水,嘱咐林彦兴不要用真名,只当自己是某个隐士高人的徒子徒孙,被丁元找到,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他也提到林彦兴是林氏族人,他的嫡长兄如今在裕王的平阳都督府为朝廷效命,更是陛下培植的心腹,所以跟他同出一脉的林彦兴为了避嫌,也不宜说出自己的真名。
林彦兴思考了一阵,觉得丁元说的甚是有理,毕竟他之前的“名声”不算太好,若是因此让靖王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那再想扭转就十分困难了。
于是林彦兴早就打算在靖王面前用自己的本名,易钧。
反正这时候的户籍管理不如他在的地方,随便一查就能知道姓名、身份和长相,想碰到熟人的概率,简直极小。
林氏族人都在云水,唯一到京中的林彦弘此时正在西沧守着妖魔呢,更不可能拆穿于他,林彦兴按丁元教给他的方法稍微修史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就更加自信起来。
只是刚刚见到靖王的时候,被对方突然一喝,差点说出了自己被叫了二十年而已经形成习惯的名字。
做□□的原材料,其实是早在云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的。
他得丁元的提醒,对自己身边的人不再信任,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去做。
他也留了个心眼,就算是用丁元的人,也常常设些□□,要些有的没有的,好混淆对方的视听,让丁元的人没办法从自己要的东西里找出真正的原材料来。
这样一来,真正的天雷,也就是□□,依旧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无人知晓。
他现在十分怀疑,当初那个傻X到把自己会的诗词都公布出去的“同乡”,应当就在祺王的军中。
而且那个家伙跟他一样,也研究过火~药的配方,所以才能助祺王打败京大营。
如今他们各为其主,自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在林彦兴来看,他身后的靖王,比起已经没有继承人的祺王来说,还是更有实力一些的。
再加上祺王如今已经被京中视作心腹大患,照丁元的意思,朝廷将集中兵力对付祺王,到时候靖王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等祺王和京大营各自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这边再做出□□来,助靖王打京大营一个措手不及,后发制人,岂不妙哉。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来到这个鬼地方。
至于便宜兄长林彦弘现在取得的成就,跟将来他这个有从龙之功、哦不,是有从执夷之功的的大功臣来说,就算不了什么了。
……
这个时节原本是春种时节,但中原腹地却变得如边境一般寂静。
祺王的西昌军在宁德大败京大营的精锐,之后果然如事先预料的一样,在平原行军就如入无人之境。
他用“天雷”神物连连轰开两座城池的大门,加上奉行以战养战的策略,以极快地速度向京中靠近。
就在这个时候,西昌军因为一件事,士气更加高涨起来。
而同样一个消息,却让京中大惊。
太后在慈安殿听到女官紧张地禀报,差点没有站稳:“你说什么?祺王世子没有死,还回到了祺王的身边?!”
“回太后的话,外面传得确实如此。”
“那京中的那具尸首……京兆尹和大理寺查的那具尸首……”
“那具尸首似乎被人调了包,现在外面都在传,祺王世子得j-ian人所害,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逃出京去,终于……终于回到祺王身边。”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哪里来的j-ian人?都是李祈祺的借口!”
太后想到了什么,不禁勃然大怒:“难怪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来是祺王世子府自己演得一出戏。”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今天京只能进,不能出,被京大营团团护住,那李景辉是如何从京中离开的?”
仔细想想,只觉得不寒而栗,太后立刻吩咐道:“快,快令王相进宫……还有,把李景赫带到慈安宫来,加重人手……”
“太后,太后,”这时候有一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完全失了平日的仪态,还没等太后斥责于他,他就满头大汗地禀报道:“太后,靖王世子……靖王世子他,他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萌萌竹攸的地雷投喂~!(*╯3╰)
第153章 分崩
李景辉回到了祺王身边, 李景赫回到了靖王身边……
等太后震怒, 令人彻查宫中的时候,梁帝在多年前为防范于未然而布下的局被破, 天京已然失去了作为牵制两个反王最重要的底牌。
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祺王、靖王至此会再无顾忌,而是两个王世子相继逃离京中, 其中一个甚至是从宫中逃脱,说明京中已经不是铁桶。
换句话说,有人已经做了里应外合的乱臣贼子,这才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王世子。
一时之间, 京中风声鹤唳, 因为此事, 宫中扬起一片血腥之气, 若非悟觉大师还在陛下身边,劝阻了太后,这股风波还会继续扩大。
但私下里,这一系列事件的影响并没有就此而停止, 大家私下里相互猜忌,看谁都像是里通外敌的j-ian佞,于是人心惶惶。
而且此时牵连极大,一旦有个什么风吹Cao动,就可能惹上灭族的大祸,朝臣除了猜忌彼此,还要警惕有政敌借此打击报复, 无中生有。
与浮躁的朝堂相比,宫中也不安宁。
诸位皇子如今皆在宫中侍疾,包括特意请旨、得太后允许而回京的十二皇子也是,他一到皇城就马不停蹄地到了太极殿,一站就是一整天,但就算诸皇子如此孝顺心诚,陛下的病情却始终没有丝毫起色。
除了毓秀宫因为贤妃无子而显得冷清些,贵妃的仪福宫、淑妃的桂犀宫和德妃的昭华宫,此刻都热闹着。
二皇子在父皇身边待了白天,回到昭华宫,德妃立刻令宫人为他净手洗漱,伺候他用膳。
因着官家卧病,宫人如今就像华音寺的僧人一般,都开始吃素,不过这些人骄奢惯了,吃素一两日还是个趣味,连着数月都是如此,就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御膳房的定例自然是改不了的,但各宫自己尚有对策,做餐食目标太大,就偶尔炖个汤水。
宫女将二皇子面前的一盅白玉盅打开,露出里面清寡的白菜汤,李景循摆摆手,没有接她手里的小勺,而是直接端起白玉盅,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
德妃见他“畅饮”,就知他在太极殿又站了几个时辰,当是十分饥饿。
“再去端一盅来。”她一边吩咐宫人,一边劝李景循慢些饮食。
那汤看似清汤寡水,只漂着两片白菜心,实则是用j-i鸭、火腿、排骨、干贝等食材分别去杂入沸锅,加入料酒、葱蒜等至少熬制两个时辰,其间不断吸出杂质,才让锅中原本略浊的汤水呈清水般透彻清冽之状,光是打开盅盖就香气四溢,引人垂涎欲滴。
李景循用过膳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昨夜几个成年的皇子到丑时三刻才出宫,今日刚天亮就再入宫上朝,然后从午时站到现在。
陛下昏迷不醒,身边又有御医和内侍,真正要众皇子亲手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
但光是要站在那里表现出自己的关切之情,还要时刻保持皇子的仪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比上朝处理公务还要难些。
挥手摒退宫人,德妃问二皇子道:“陛下的情况如何?”这已经成为这月余她每次看到二皇子必问的问题。
“还是老样子,没有恶化,但也没有任何反应,御医说如果情况好转,父皇随时都可能醒来,可若是……”接下来的话,御医不敢说下去,李景循自己也同样不敢说。
又一次得到同样的答案,德妃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已经麻木到再没有感觉了。
“听说,今日朝上又是一阵混乱?”
李景循点点头:“父皇总不清醒,事情没有决断,王相年事已高,精神总有些不济,那些朝臣各执一词,吵闹不休……朝中帅才又极少,再这样下去,京大营更不是祺王的对手,更勿论还有靖王在后虎视眈眈。”
因着梁州的四境历来都是亲王或郡王执掌,就算武将能够到前线去历练,也要通过镇守的亲王相携才可以实现。
所以大部分在边境磨砺过的武将与亲王联系通常十分紧密,有些甚至是亲王提拔上来的副将。
如今他们在京中没有领兵,只有武散官的官衔,朝廷却不敢让他们此时领兵,怕他们领着领着就到了敌营去了。
虽然祺王世子回到祺王身边,但祺王却没有一鼓作气攻入京城。
他似乎也看出了靖王的打算,不准备拿自己的心血去跟京大营的精锐硬碰硬。
再加上他手上的“天雷”已经剩不太多,接下来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没有继续全速前进。
这总算是给了京中留了一些喘气的的机会。
“这靖王世子到底是如何逃出宫去的,而那祺王世子又是如何起死回生……太后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抓了、杀了那么多人,到现在也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真是让人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