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川皱眉。他作为苏琊的家将,被人如此质疑,让他感到非常的不悦,他板起了脸道:“这的确是君上的命令。”
娘娘闻言颔首称是:“我并没有质疑君上,也没有质疑你对君上的忠诚。虽然……”娘娘话锋一转,“君上应该已经不记得你了。”
闻言,沈墨轲与信川都惊叫道:“什么?!”
信川惊得站了起来,他追问道:“娘娘此话当真?!”
娘娘摇了摇头,但信川的心才刚刚来得及放下,娘娘便又道:“但也八九不离。”
“你……您,请问您何来此言?”沈墨轲开口道。
“王上莫要折煞了臣下。”娘娘虽然如此说道,但没有任何“被折煞”了的意思,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幽幽地抽了一口烟后道:“君上二十日前就已大获全胜。但听沈琼说,申狗设计陷害了君上。”
娘娘注意到了沈墨轲和信川气息的陡然变化,娘娘笑了笑:“但沈琼也说过,君上本身没有受伤,但他得胜之后并没有像开战之时一样着急着离开,而是下令封锁了武都。然后让沈琼、寒竹,还有你的那些最忠诚的精兵们,在武都里‘找东西’。”
“君上从没有找过任何东西,向来是没了,便重新寻个新的。毕竟天下尽在君上手下,有何奇珍异宝是举世无双?”
“但君上说那个‘东西’丢了的时候……”娘娘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继续道,“臣下还从未见过君上如此着急的模样。”
娘娘说话不紧不慢,不急不缓,说的时候还偶尔会拿起手中那一杆金绣的烟枪抽一口烟。娘娘边说话,边观察着信川与沈墨轲。信川作为苏琊麾下大将,此时的反应尽如娘娘所料,是担忧、紧张还有隐隐的自豪。
沈墨轲却不同了,娘娘看得出来沈墨轲也是全身心的都挂在了苏琊的信息之上,他的一呼一吸都会随着他的说话律动。只是他的担忧只是对于君上,其他的情感硬要说,便是愤怒。对他说话方式的不满,以及对他自身的愤怒。
“看来君上要找的‘东西’,”娘娘说到这里,忽的顿了顿,而后娘娘用烟杆敲了敲扶手,朝沈墨轲喷了一口烟,展颜一笑道,“在这里。”
娘娘的话语让沈墨轲倍感不适。但沈墨轲却也是知道此人说话,只有三分可信,其余的七分都是恶意与挑衅。娘娘的最后一句话让沈墨轲忍无可忍。他再没有交谈下去的欲望了,他示意了信川自己的想法,冷着脸就准备离开。
娘娘自然也察觉到了沈墨轲的意图,但他也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见他们要走便也随着他们结束了话题。娘娘的眼一直没有离开沈墨轲。沈墨轲也感觉到那道眼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如跗骨之蛆。沈墨轲只想快快离开。
“你们是见不到君上的。”可是,临行前娘娘的一句话就将沈墨轲钉在了原地。
迎着沈墨轲仿若要杀人的目光,倚在贵妃榻娘娘继续道:“寒竹和沈琼只是负责在武都找东西而已。君上不在武都。你们混进去也毫无作用。”
“近期之内没有人能够见到君上,想要见到他,只能在三十日之后的‘庆功宴’上。”
“你会需要我的,‘王上’。”
第13章 舞姬
沈墨轲在离开烟尘的时候便下定决心不会再来这样的地方。
然而,当他不得不再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却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全身全心的厌恶,朝对着他盈盈笑着的娘娘拱手作揖:“拜托您了。”
十数日以来,沈墨轲和信川几乎试遍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去寻找苏琊,不仅是寻人打听,更是画了寻踪阵,甚至两人还想尽了办法进入了武都,但都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一切都如娘娘所说,没有人知道苏琊去了哪里。
寻踪镇沈墨轲改良了数次,以思念最强的红绳为阵眼,指向的却一直是武都。沈墨轲也去过那里,但那里并没有任何苏琊的踪迹。
居然真的,没有人知道苏琊去了哪里。
凡修在魔界内行事本就不方便。沈墨轲和信川行事要作许多的遮掩。兜兜转转下来,十数日以来所做的努力,竟基本上都是在印证当初见到娘娘时,娘娘所说的全数都是真实。
他的机会只有那个十几日之后,苏琊必定会出现的,宴请全魔界魔族庆祝“天下一统”的庆功宴而已。
“哪儿的话,”娘娘扶住了沈墨轲作揖的手,“臣下也想看看,王上对君上的情谊到底有多深呢。”
凡魔两界不可通,仅是深渊秘境连得两界,偶有“互通”而已。
凡界魔物被凡修视为异己。尽除。然而魔界尚武,有能力者便可得一方天地。因此,有能力之凡修,尚能挣得地位。普通凡人不幸来到此地,只能为奴为仆,生死有命。
沈墨轲如今修为处在筑基后期,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有能力”,在那样的宴会上也不可能出现不知底细的任何人。所以,娘娘提供给沈墨轲的机会,便是——“为奴”。
“王上,莫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臣下呀。”
“自君上治下,若是要用凡人的奴,可是及其麻烦的。臣下想的这个法子也是担着极大风险的呢。”
“君上是不会要别人的人的,君上也从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自荐枕席’。”
“王上若是不想这么做……臣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魔界。紫宸宫。
不知是否是由于魔界生态荒芜的缘故,魔界所有的上位者都喜好将宫殿装饰的极为铺张。作为魔族新帝的苏琊,自然也没有逃出例外。
紫宸宫的雕饰的主色调是黑与金,奢华雍容的金雕饰着无尽深沉的黑。
毕竟是彰显主君地位的庆功宴,其排场摆的极大。归于苏琊麾下的将领、贵族都在宴请之列。
贵族们争相向主君道贺,坐在主座上的主君却显得兴致缺缺的样子。但即便是这样,眼睛半阖着的主君还是威仪俱荣。
宴会一直有条不紊、无波无澜的进行着。直到众人听闻下一个献礼的人,是烟尘的娘娘,宴会才有了一丝s_ao动。
娘娘在魔界可以说是久负盛名。无论是其样貌,其实力,还是其爱好。
x_ing事在魔界并不像凡界一般那样含蓄,长于x_ing事就如同长于其他技能一样,并没有会让人高看一等或低看一阶。
在通报过后,娘娘的“礼”便从殿下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凡人。
差役凡人为奴,曾经在魔界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毕竟误入魔界又手无缚j-i之力的凡人,除了阶下为奴,也鲜少有能够安身立命的方法。但是还从来没有魔族见过,这样矛盾的却又夺人目光的存在。
那个人上身身着红色狩衣,下着是系到小腿肚处的袴,外罩样式特殊的纯黑罩袍,左袖留有宽大的衣摆,右臂系着黑金护甲。赤足,白袜,覆面。
衣饰本应是清丽庄严的,却又因为在大腿根与腰窝处的开叉与镂空,看起来竟是显得在庄严禁欲的同时,又带着欲拒还迎的蛊惑。
况且此人第一眼看去就已经十分惊艳。仔细端详后,又会被他本身的淡泊气质抚平体内躁动。但有因为其身着的衣物根本让人无法平静,在被他本身的气质抚平欲望之后,又很快的能被衣着撩得更有遐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当看清楚他的双眸之后,便会被他的眸惊丽地钉在原地,其余的不做他想。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杂质的眸子,他低垂的浅琥珀色的瞳清淡深远,只是一眼就被夺取了呼吸。
一直以来斜倚在主座上,并无多大反应的主君此时望着来人也不住的坐直了身体。
奏乐声响起,这个凡人的手腕缓缓的抬起,宽大的衣袖也随着动作开始了轻轻地摇曳。这样看来,他是准备献舞!
所有在席上的贵族都正襟危坐,盼望着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尽兴的一赏风华。
没有人会想要拒绝这样的盛宴。
因此也没有人想到竟会有人出手阻止这个舞蹈的继续。所有人对于这样的中断都应该感到愤怒。但看清来人之后,没有人敢多出一言。
君上突然出现在了大厅中央。
他的手紧紧的掐住了凡人的肩甲。
这时贵族们才看见,原来那个看起来多少有些清弱的“舞姬”身形竟和君上差不上多少。只是稍稍矮了一些,两人站在一起,舞姬的气势分毫不差。
“你。”苏琊欲言又止。
但最终苏琊并没有说出话。而是用紫黑的魔气化成了薄纱盖在了沈墨轲身上,而后偏头朝侍奉在主位身侧的魔族武将道:“让他们自便。”
当沈墨轲被按到床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料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苏琊的动作并不轻柔。沈墨轲被床铺撞的眼冒金星。原本盖在身上的“轻纱”转瞬就变成了四肢的镣铐,把沈墨轲固定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沈墨轲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便被一只手牢牢的掐住了脖子。沈墨轲将眼睛用力的眯了起来,企图迅速恢复视力,但他的视线来不及聚焦,就听到有人用仿若忍耐了许久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厉声问道:“你是谁。”
沈墨轲看着苏琊那双仿佛能够将人吞噬殆尽的如墨黑瞳,他周身翻涌的魔息似乎能够将人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