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令咒之名,我放你自由,迪卢木多:走吧,去做任何你——”
我的命令被突如其来的风所阻碍了。
那一瞬间,我的视线里唯有红莲一般燃烧着的鲜红色泽,它带动的风掠起了我的发梢。
我身后的肯尼斯突然发出闷哼声,抵在我咽喉上的水银刀当啷一声落地,然后无声地化为了液体的形状。
手背上的疼痛渐趋停止,令咒因为命令的突然中止而停止了发动。
我回身看去,只见迪卢木多的宝具、那杆红色的长|枪“破魔的红蔷薇”穿透了肯尼斯的肩膀,将他击倒在地;肯尼斯犹在痛苦地呜咽着。
——嗯……差点忘了,长|枪本身是被创造出来投掷的兵器啊。
迪卢木多走到了我的身边,将那长|枪抽了回来,沉默地收在掌中,枪|尖正对着肯尼斯的咽喉。
肯尼斯哀嚎咒骂着:“你这背叛的骑士,你是耻辱中的耻辱,你根本不配!你不配……取得原谅,我诅咒你!我诅咒你Lancer——”
“肯尼斯大人。”迪卢木多低垂着双眼,低沉地说,“这样的话语,已经无法伤害到我了。”
千年之后的这一刻,迪卢木多·奥迪那,终于结束了身为悲哀英雄的漫长时代。
终结了那万世传唱着的、美丽又哀伤的传奇故事。
如今他已坚韧难摧,从命运中得到了解脱。
——来到我的掌中吧,我可爱的英灵啊,我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
长|枪在他手中化为光芒消散了,迪卢木多没有再做任何事,任由肯尼斯就躺在地上,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我:“你受伤了。”
我摸了摸咽喉处,手上沾染了一些泛黑的血迹,苦笑了一声看着他。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专注,迪卢木多微微撇过头避开,伸出手说道:“我带你去寻求治疗……我们走吧。”
“嗯。”我松了一口气,向前栽倒过去。
“百夜?!”
迪卢木多的呼唤化成了一片模糊的音调。
……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一片纯白的环境当中,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极了,不管在地球度过多少时间,我果然还是无法习惯他们的医院。
我躺在病床上感受了一会儿身上的疼痛。
唉!人类的身体……
似乎因为水银刀的材质的缘故,这具身体除了咽喉处被包扎过,还有轻微的中毒现象。
我被迫躺着,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一切都很安静。
我猜想迪卢木多应该是英灵化了,没有实体的话,人类的r_ou_眼是无法观察到他的。
“迪卢木多……你在这里吧?”
艰难地说完之后,迪卢木多的身影在床边显现出来,似乎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哈,想说什么吗?
——就让我来帮助你开口吧。
“我已经没有事了……”因为喉咙被包扎起来的缘故,我只能用低弱的声音说话。
迪卢木多似乎迟疑了那么一瞬间,单膝跪在了病床边,凝神望着我,仔细地听着。
我对他笑了笑:“我不向你索取任何东西,迪卢木多,你无需觉得亏欠了什么。虽然最后一枚令咒在我这里,但我没有打算——迪卢木多?”
他的眼神里都是无奈,将食指放在唇上,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挑起眉,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迪卢木多微阖着双眼,单膝跪在床边,双手向我献上了一柄短剑,最终低下了他的头颅:“以迪卢木多·奥迪那的名义,宣誓向您效忠,从今往后我将跟随您的左右,直到您不再需要我的忠诚,直到死亡带走我的灵魂。你会接受我吗,百夜?”
我沉默了一会儿。
——哎呀,这可不符合章程,迪卢木多,誓词就这样随便地被你篡改了也可以吗?
迪卢木多听不见我的腹诽,略作等待之后,微微抬起头看向我,似乎在说:还不搞定吗?
他左眼下的泪痣再次抢夺走了我的注意力,这悍勇却又温驯的模样,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我笑了起来,抬起手接过他递上的短剑,轻轻抵在他宽阔有力的肩膀上:“以‘光中百夜’的名义,我接受你的忠诚,迪卢木多。从今往后,只要你的忠诚仍在,我将永世庇护于你,使你免受诱惑和磨难。”
那么。
“作为第一个任务,迪卢木多……帮我削个苹果可以吗?”
“……”
“咦,一起逃亡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做过的啊,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害羞了?”
“不要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百夜大人!”迪卢木多恼怒地瞪着我,“而且那次逃亡到底是谁的错啊……”
“嗯……”我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决定忽视这个话题,转过身背对他躺着,“真是的,到手之前甜甜蜜蜜山盟海誓,到手之后连一个苹果都不肯给我,男人的劣根x_ing啊……”
“所以说,请不要说这么惹人误会的台词了可以吗——!!!”
“……但是我很渴,迪卢木多。”
静了一会儿,迪卢木多万般无奈地说:“……医生说你喉咙受伤了,最好不要吃固体的东西,我去拿碗粥吧。”
他说完就英灵化消失了……难道是怕我接着说吗?
我起身走了两步,身体还有些迟滞,脑部也感到严重的晕眩。
人类的身体,总是如此的脆弱!只是被水银刀在喉咙上划开了一道伤口,居然连进食都受到了妨害。
由此也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具身体的魔术资质只不过是普通水准,魔力的储备刚刚够维持servant的存在而已。而迪卢木多身为三大职介之一的Lancer,现界需要耗费的魔力已经超过了普通人所能供应的水准……嗯,我那在牢狱中的master雨生龙之介虽然还在供应我魔力,但……
我不喜欢把事情寄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迪卢木多,我去寻找一个新的令主吧……魔力充沛的,我能够支配的新令主……”我说道。
迪卢木多走到身侧,将食物放在桌上:“你来决定就可以了。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百夜,你想要圣杯吗?”
许愿机器什么的,抱歉,我并不相信其存在啊。
“我也对圣杯没有兴趣。”我闻言就笑了起来,“迪卢木多,我们现在可是身为这场战争中最自由的战斗力,不论是走向saber那一方,还是archer那一方,亦或者是其他赢面稍小的阵营,都会对这场棋局带来很大的变化……”
嗯,说起来。
“迪卢木多,你很欣赏saber吗?”我问道。
他承认的很快:“是的,她也是走在荣耀的骑士之道上的人,与我相比的话,她的信念更纯粹无瑕……”
“纯粹无瑕?那也未必。”我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了saber那美丽得近乎圣洁的姿容,“这世上所有的存在都有自己的畏惧之处,没有人能够让自己的心保持无懈可击的状态,你只是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弱点吧……迪卢木多,你已经知道saber的真名了吗?”
“是的,”他说,“从她手中的剑可以推断出,她的真名应该是亚瑟·潘德拉贡,也就是……古代不列颠的传奇王者,亚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