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 作者:nuomiyanuomi【完结】(46)
两人并肩在巷道间穿行,从路口吹来的风撩起少年灰蓝色的衣服,亦吹起他棕色的碎发,如画中拂动的疏影,将玄甲少年的心拂得直起涟漪。
寻筝吃糖人跟常人不同,他并不将竹签竖起从上开始吃,而是将竹签斜斜横着,从下往上吃。
他这样特别容易吃到嘴角之外的地方去,每次吃的时候又垂着眼眸,看上去像乖巧坐着的棕毛动物,让人特别想抱在怀里蹭蹭他玉石般凉腻的肌肤,然后……或许可以,舔一下。
燕拘在寻筝身后悄悄捂住整个红起来的脸,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
糖人很快就吃完了,寻筝并未把签子丢掉,而是像平时那般将它横着捏在手里,回头朝燕拘道:
“很甜。”
“…你,你喜欢就好。”
脸上刚消退的热度又涌了上来,这下是怎么也遮不住了,燕拘讷讷地把头垂下,手忽然被人握住,寻筝拉着他往前走,看样子是嫌他太慢。
“快收坊了。”
少年清瘦却高挑的背影拉着燕拘往一个又一个光亮的路口走去,燕拘就这么被牵着,感受少年紧紧拉着他手腕时的力度,莫名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好像还没尝出什么味来,那时光就如流水般从指间泄去了。
若真要时间定格在此处就好了。
燕拘想着,忽然见走在前头的少年身形一晃,蓦地倒了下来。
被李行季与其兄长李客剑在外头找到的时候,夜已经落下来了。
燕拘吃力地背着身后的少年,洛阳城他还未完全逛遍,但这些日子跟着送粥和找甜点,他也跑了不少地方,一边问路一边辨认,终于让他找到熟悉的街道,背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寻筝就往天策府赶,好在还是赶上了。
燕拘的玄甲上半边都染了血,他候在屋子里,见大夫把丐帮腹部那已经染透的绷带利落剪开,便见那绷带底下根本什么药也没涂,就是随便扎紧了不让那地方流血而已。
李客剑当即就拍了桌子,怒得要冲出去找什么人,却被自己副将拦住,好说歹说地劝下了。
待李行季过来悄悄扯他衣服的时候,燕拘才从后怕中反应过来,止了止掌心的颤抖,起身随李行季一道出了屋子。
乘着月色回到居所,燕拘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正要开口询问,耐不住八卦心的李行季却先道:
“诶,你怎么都不问那个寻筝跟我哥是什么关系啊。”
勉强露出个笑,燕拘道: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当然不!”李行季拉着燕拘坐在廊下找了个风大的好地方,吹着冷风聊着天,“我也是今天才听我哥副将说的,你别说出去。”
“好。”燕拘点头。
“是这么的,我哥他当年有个大哥,在战场上照拂他挺多回的,不过战乱的时候有些事情就那么说不准,那个大哥战死沙场,我哥他整理人书信的时候发现他这大哥还有一个儿子尚在人世。”
“寻筝?”
“对,就是他。”李行季道,“不过当时我哥没找着,后来也是巧,三月不是发大水吗,寻筝他娘跟着个富商逃命,后来那富商死了,他娘就被辗转又卖回了花楼,寻筝也就来了洛阳,终于让我哥给找着了。”
“花楼?”燕拘愣了。
“对啊,你没去过?”李行季露出个诡秘的笑容,“燕拘,你也太……乖了吧,那种地方,怎么都得偷偷去瞧两回啊!”
“去你的,说正经事。”燕拘踹他一脚,“寻筝他娘怎么了?”
“那个啊,寻筝她娘是个胡女,后来被卖到淮南,这么说来跟那位大哥也是同乡,据说是他们那地方的头牌,后来被富商赎了出去,本说收作妾室,也是命不好,又被卖回去了,还连带寻筝也一起入了奴籍,现在我哥可头疼着呢,想把寻筝买下来,那花楼鸨子死活不让,说寻筝以后是她楼里的摇钱树,价格谈了好几回,每回都变,也真是吃了豹子心了,就是咬准我哥舍不下这份情,贪得不行。”
燕拘沉默了一会儿,绞着手,低声问道:
“那…鸨子,要价多少?”
李行季一听就把眼睁圆了,他瞧着坐在旁边的好友,惊道:
“不是吧燕拘,你还想给寻筝赎身啊,你莫不是傻了吧,图个啥啊?”
燕拘没说话。
他也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没法回答李行季。
可是等好友离开,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便会想到那俯瞰洛阳城的壮丽奇景,以及少年在巷道间朝他露出的那个笑来。
洁净得不可方物。
初次见面时,他捧着粥去送给蹲在墙角的少年,却在看清那惊艳容颜时惊得险些端不住碗,少年却及时出手将碗接住,哑着嗓子冲他道了声谢。
“不太甜。”
少年把空碗递给他的时候,很中肯地评价道。
“那我明日给你带糕点来?”
他鬼使神差地许了这么一句话。
那时候少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眼底是深藏在不语面孔下的困惑,现在想起,燕拘自己也觉得这询问突兀得厉害,但偏偏他就这么说了,少年也并未拒绝。
虽说,也没有答应。
将腰间的玉佩放在唇畔,燕拘躺在榻上,想着少年沉睡的侧脸和那截雪白的腰肢,忍不住伸出舌尖在光滑的玉面上浅浅一舔。
冰凉,细腻。
寻筝的肌肤,尝起来是不是也像这块玉石一样?
恍惚想着,燕拘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将玉佩摔在床上,惊得整个人刷地一下坐了起来。
天呐,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总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
燕拘头疼得捂住自己的额角,细细□□片刻,他爬下了榻,从武器架上取出陌刀就到院子里将苍雪刀练了一遍。
直练到月上中天,精疲力竭,他才将陌刀c-h-a在土里,撑着刀柄大口喘气,拭去额间细密的汗,终于是将心底那些繁杂的悸动压了下去。
寻筝就这么在府里住下,李客剑去楼里以外带奴婢出游的价格买了寻筝三十天,燕拘当时也在,他首次进这种风月场所,里面残留的胭脂水粉味比外面更浓郁,好在是趁着白日来的,他瞧着桌上收拾起来的牌令,骰子,搭在楼中的花台,到处缠着的彩布与遍地放置的花灯,即便没有看过,也能想象得出来,这里到了晚上,该是什么个群魔乱舞的场面。
至于寻筝的娘,他虽有心见面,李客剑也称要同她谈谈,老鸨却推说白鹤娘子身体不适——白鹤,是那女人在这楼中的艺名。
是可惜了这名字,燕拘想着,寻筝落到如今这个局面,与这位白鹤娘子的不作为逃不了干系。
“寻筝,喝药啦。”
李行季向来是嘴快于脑子,他空落着个手走进来几下蹦到躺着的丐帮身边把人扶起来,后头跟着真正端药的燕拘,待丐帮靠着高枕坐稳,燕拘便把药端来,挤开凑在旁边的李行季,看着丐帮把药喝下去,随后从怀中掏出冰糖来,亲自喂给对方。
其实连同把人扶起来到喂药喂糖,燕拘都想亲自动手,偏偏李行季就跟拿到新玩具似的黏上了寻筝,人家到哪儿都巴巴跟着,明明先前还叫花子叫花子地叫着,转头就忘了,没皮没脸得很。
少年的肤色因气血不足的缘故变得有些苍白,唇淡淡抿着,不过腹部的伤已经拆线,可以时常下榻走动,李行季是个闲不住的,他哥不让他带着寻筝去疯玩,他自己就想办法去找其它天策小哥借了骰子在屋子里玩,燕拘最开始是不肯的,他兄长说过,营里严禁狎玩声乐之物,何况他也怕寻筝被李行季带坏。
结果李行季硬说天策府不是营里,何况寻筝又不能动,一天天的待在这里多无聊,就玩两把,保证不让他哥发现。燕拘瞧着寻筝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想想就勉强同意了。
等三人玩了整整十轮,燕拘和李行季各有输赢,倒是寻筝,竟然是一把都没输过——这可不得了,李行季的斗志一下就上来了,非要赢寻筝不可,天天缠着他磨骰子。
今日也不例外。
玩了没多久,寻筝看上去有些乏了,他刚喝完药总要睡会儿,燕拘细心,伸手就拉住又要开局的好友,走几步把寻筝扶起来,等见人闭眼睡着了,这才推着李行季的背轻手轻脚地出了药味满溢的屋子。
“啧,这寻筝还真是……看来要赢他只能用那招了。”李行季一出来就拉住了燕拘,严肃道,“燕拘,到了你该出场的时候了!”
燕拘端着药碗,哭笑不得:
“都什么跟什么,要琢磨你自己琢磨去,赢了寻筝你能讨得什么好,这么卖力。”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李行季边走边道,“寻筝可说过,要是我赢他一次,他就答应我个事,什么事都行!”
这下燕拘把脚步顿住了,玄甲少年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里的碗,略有些认真地盯了大大咧咧的好友一眼,看似不在意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约的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李行季丝毫没察觉到苍云那点小心思,随口道,“嗳,燕拘你这回真得帮我,我可是听说寻筝跟着他娘在楼里学过舞的。”
“……所以?”燕拘挑眉。
李行季却忽然不说了,警惕得四处望了望,拉着燕拘就往自己屋子里跑,神秘兮兮地道:
“别说话,带你看个东西。”
燕拘抱胸靠在窗边,有些头疼地看着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李行季,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虽说不完全是自愿……根本就是因为这小子自顾自地拉着他就过来了。
“找到了。”
燕拘见李行季从衣箱里抱出堆红色的布料,正奇怪这人要干嘛,便见李行季小心地将那布料往毯子上一抖,丝滑的绯红便如团灼热的火焰般从上悠悠落了下来,摊在地面的那瞬间,便能看清大团大团的牡丹团簇勾勒出点翠的细腻纹路,在窗外投进来的光照下显出富丽的姿态——燕拘最初是惊诧于这件衣服的华丽,随即便惊怒地发现这是件女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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