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说完便举起了剑,侧步屈膝,蓄势待发。
此人正是叶倚天。
叶倚天此时此刻心里十分得意,仿佛已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自从十年前因着这柳屠龙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之后,他便下定决心,定要将这屈辱百倍奉还!这十年他一边苦练剑术,一边派人跟踪打探柳屠龙,可谓对其了如指掌。这柳屠龙虽然刀法精妙,却从不对女人出手。此番比武大会,若是他于众目睽睽之下败于一个弱介女流手里,只怕霸刀山庄将颜面扫地!
柳屠龙见状颇为惊讶,吞吐半晌说道:“这...叶姑娘,请恕在下拒绝。”他如何能对一个女子出手,何况这女子...还生得这般好看。他甚少读书,一时半刻脑中也想不出词语来形容她的美貌,只觉得她执剑的姿势英气逼人甚是好看,丝毫没有寻常望族女子的弱柳扶风之态,不由心生好感。
可迫不及待一雪前耻的叶倚天哪容得他说不,柳屠龙话音刚落,他便举剑刺了过去 。柳屠龙迅速闪身避过,下意识地去拔刀,不过手一顿便收了回来。
台下观众只见台上两人一个攻速迅猛,步步紧逼,招招瞄准要害,另一个则背着双手连连后退。没有人抱怨这场比武无趣,只因人们的注意力皆被那女子舞剑的曼妙身姿所吸引,只见她衣袂翩翩,发丝轻扬,连眉间那股狠劲也动人得紧。
叶倚天连出数剑,快如闪电,若是换了他人,只怕已被扎成了蚂蜂窝,可柳屠龙却都轻松地避开,也不还手,嘴上还劝着:“姑娘,就此停手罢,在下认输便是了!”
叶倚天已出百招,却见柳屠龙始终不露破绽、游刃有余,便冷哼了一声,计上心头。只见叶倚天突然剑锋一转,向柳屠龙的胸前刺来。
柳屠龙后仰避过,那剑倒也没追来,只挑破了他的衣物。还未等柳屠龙撤步,叶倚天便手腕一转,那剑刃便急转而下,力道控制得不轻不重,将柳屠龙厚重的衣服一下子划开了!
叶倚天自然是故意的——既然伤不到他,叫他再出出丑也是好的。那柳屠龙总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想必他窘迫的表情定是精彩得很!
只是没等叶倚天如愿欣赏到柳屠龙无地自容的样子,便觉得脚下一绊,竟是踩到了裙摆!手上也随之一歪,细剑还未滑至柳屠龙腰间便偏开了。
眼看着叶倚天就要往前栽倒,柳屠龙眼疾手快地拦腰捞住,顺势往怀里一带,两个人顿时面对面紧紧贴到了一起。叶倚天纤长的睫毛刮着柳屠龙的脸颊,柳屠龙沉稳的鼻息喷洒在叶倚天的面上,两人大眼瞪小眼,皆说不出话来。
柳屠龙是羞得——方才他虽然未曾出手,但百招之间已摸清了对方的实力。她作为一个女子竟能在剑术上有此等造诣,只怕绝大多数的男子也不及她!一时间初见的惊艳升华成了满腔的倾慕,此刻如此近距离地望着心上人,甚少与女子接触的柳屠龙竟有些手足无措。
而叶倚天则是气得——他好不容易设计要叫柳屠龙出一次丑,结果苦练了多年的剑术未能伤到他分毫不说,连最后的那点小心思也没能得逞!此刻他还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坦荡,一时间只觉得羞愧难当。
叶倚天垂下眼避开柳屠龙灼热的目光,掩藏起自己不甘的情绪。却发觉视线所及是他形状姣好的锁骨,线条凌厉。再向下看去,被自己划开的衣物下露出了他健硕的胸肌,有着武人特有的漂亮线条。因着天气寒冷,独孤霸敞露的胸口隐隐散着热气,古铜色的肌肤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倒添了些许野x_ing。这些伤疤有的已有些年岁了,且大小深浅不一,只怕是分别在数场战斗中留下的。
世人皆赞扬柳屠龙惩恶扬善侠肝义胆,却不知这些赞誉的背后有过多少殊死搏斗!他的刀法都是在实战中磨炼出来的,而只是在自家院子里对着木桩练习剑术的自己,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可自己却还只想着羞辱他、叫他难堪,真正是小家子气!
叶倚天心头的不甘心逐渐被钦佩与愧疚取代,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自知的怜惜。虽然天寒地冻,还隔着厚厚的冬装,叶倚天却觉得柳屠龙牢牢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如火一般炽热滚烫,那灼人的温度从他的腰侧蔓延到全身,直至爬上了脸颊。
柳屠龙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叶倚天复杂的情绪,手臂一勾,两人便都站直了身子。随着动作,柳屠龙破开的衣物间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暗红,那若隐若现的娇小r-u粒点缀在柳屠龙健壮的胸膛上,显得格外娇艳欲滴,竟看得叶倚天口干舌燥,心里懊悔方才怎么不往旁划一些......
叶倚天突然一怔——自己在想些什么!立刻一把推开柳屠龙,后撤两步,佯装恼怒地跺跺脚,转身便走。
留下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众宾客,和一脸怔忡的柳屠龙——叶姑娘看似十分恼怒,莫非是自己方才太过唐突冒犯了她?也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怎么能......柳屠龙愣愣地看着自己尚留有余温的掌心,一会懊悔自己的莽撞,一会又觉得叶姑娘生气的样子也是好看得紧。
诗句出自唐代武平一的《杂曲歌辞·妾薄命》,全文如下: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子夫前入侍,飞燕复当时。正悦掌中舞,宁哀团扇诗。
洛川昔云遇,高唐今尚违。幽阁禽雀噪,闲阶Cao露滋。
流景一何速,年华不可追。解佩安所赠,怨咽空自悲。
作者有话要说: 叶少爷对柳屠龙的luo 体有蜜汁执念
☆、转
转
春暖花开,七秀坊内桃红柳绿,莺啼燕语,叶倚天却无心观赏。
他举起杯盏,在唇边停留片刻就放了回去,全然不曾发觉自己还未喝一口。
楚秀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自从前些日子名剑大会过后,叶倚天便一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莫非是因为输了那场比武觉得面上无光?可是他也未“本色亮相”呀。
楚秀见他眉眼低垂,嘴里似乎喃喃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竟是“屠龙”二字,忍不住噗嗤一笑。叶倚天方才回神,皱眉问:“你笑什么?”
楚秀眨着眼俏皮地说道:“都多少年了,你一直把这名字挂嘴上,莫不是看上人家柳公子了?”
叶倚天倏地心下一紧,移开了目光盯着地面,仿佛秘密被人看光了一般无处躲藏。其实比武当天的晚上,他梦见了柳屠龙。
梦见他被自己划破了衣服,衣衫大开地躺在自己身下,袒露着他肖想已久的茱萸。他面色潮红的看着自己,那素来绷着的冷硬面孔充满了动人的□□;他那总是紧抿的双唇微张着,在自己有力的撞击下泄出破碎的□□;他用来握刀的健壮手臂紧紧环在自己腰间,正如白天搂住自己那般有力......
第二天清晨,他望着床上的凌乱的痕迹,不知所措。
此刻楚秀戏谑的话语却正戳中了他的心窝子,叶倚天掩饰一般地柳眉倒竖,反驳道:“我、我怎会看上他?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他是我从小到大认定的.....认定的宿敌!”
楚秀不以为然,反问道:“世人都说你能言善辩,不露喜悲,怎么这会又是结巴又是恼羞成怒的?”
叶倚天便没了声,他故作镇定地晃着手里的折扇,脑子却一片混沌。
自从十年前那次初见,忿忿不平的他就派人暗地里监视着柳屠龙,每日都要向自己汇报。有时得了空,还亲自上阵,尾随、偷窥之类的事也没少干过。美其名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这么整日整日地只盯着一个人,这个人还这般英勇、正直,只怕他早就从眼里望进了心里......
叶倚天思绪如潮,又回忆起数年前两人的初次切磋,他清晰地记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却偏偏想不起来柳屠龙最后的表情——也许他比武时使的卑劣手段,不仅是为了让他难堪,还为了看看他羞赧的模样吧。
思及此,叶倚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来是喜爱着柳屠龙的,却被那些不甘、愤恨、委屈的情绪所掩盖了。
他虽能从柳屠龙眼里看出他对自己也有些好感,只不过自己毕竟欺骗了他,还隐瞒了x_ing别,如何叫他接纳自己?
叶倚天垂下眉眼,握紧了拳头,心想:自己已白白浪费了许多年,此刻真是一分一秒也不愿等待了,不论如何,柳屠龙一定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他已不是昔日那个连剑也握不住的孱弱小娃了,他想要的人,定会牢牢握在手里!
楚秀瞥见叶倚天逐渐坚定的目光,面上笑着,心里却苦涩的紧。
她与叶倚天其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一样,其实都私心爱慕着他,爱慕他的风流潇洒,爱慕他的温柔体贴,爱慕他的容颜与地位,爱慕他的才华与手段,更爱慕他谁也不爱,让人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
有一回叶倚天来七秀坊听她弹琴,喝醉了,昏昏沉沉地睡去。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满心忐忑地想偷一个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双唇时,听见他嘴边吐出两个字:“屠龙......”
那一刻,她的心凉了。
从此,她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以知己的身份陪伴他。红袖添香,解闷舒愁。
这样便好了,她想。能看着他幸福,自己便也幸福了。
江湖沸腾了。
原因无他,只因素来不合的藏剑山庄与霸刀山庄居然要联姻了!
这两家当了近百年的对手,明争暗斗,你来我往。此刻突传喜讯,不可谓不惊人!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那一日柳屠龙正在锻刀房打刀。
他的秘诀在于“稳、准、狠”三个字,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有武痴之称的柳屠龙坚信,兵器与主人是有感应的,它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是伴随左右的挚友。从小到大他佩戴的每一把刀都是自己锻造而成的。故而这些年,随着他的武艺突飞猛进,他的锻刀技巧也日渐精进,不论怎样笨拙迟钝的雏形,经过他的手,都能形成锋利的刀刃。
不过眼下柳屠龙却有些失了水准,不是打偏了,就是打重了,打了许久,那刀面居然凹凸不平。柳屠龙抹了一把汗,泄气地看着刀面,眼前却居然映出了叶小姐的巧笑倩兮的面容——也不知叶小姐是否还怪罪自己,若是能再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