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颍川双花5
征乌桓时,曹军所向披靡,却唯独在辽东一处遇到了麻烦。曹孟德也似乎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处地方,竟会让其麾下的众位谋士都无计可施。已经拖了一个月有余,若是还未平定辽东,到时粮Cao匮乏,只怕军中将会士气大减,更加难以作战。最终,这曹孟德久攻不下的辽东还是被奉孝的遗计平定了。
是的,遗计。
依照奉孝的请求,我每日都会写一封信笺命人传给他,因此,奉孝对我军如今的形式十分清楚。
说来也巧,就在曹孟德梦见奉孝的第二日,柳城就传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奉孝想出了平定辽东之计,更令那传信的士兵一同带了过来,坏消息是奉孝由于过度劳累,加重了病情,前一日与柳城病逝。
纵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在听到奉孝病逝的消息时,我仍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抓住,痛的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而曹孟德更是悲伤得头风发作,当即晕了过去,也就是从那时起,曹孟德的头风愈发严重,原本小半年才发作一次的头风竟到了要靠每日服药来抑制的地步。
平定乌桓赶回柳城,抱着奉孝的遗体,曹孟德竟是哭的像个孩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曹孟德。在我心中,他一直是霸气而无情的,就连当初宛城之战痛失爱子,也未曾见到他如此悲伤的模样。那一刻,我甚至在想,若是躺在此处的是我,他是否也会这般悲伤。
班师回朝后,曹孟德丝毫不见统一北方的喜悦,反而每日到奉孝坟前把酒自酌,喃喃自语,一坐便是两个多时辰。想起奉孝让我永远陪在曹孟德身边之诺,我便鼓足勇气去安慰后者,当曹孟德担心我冷,再次贴心为我披上大氅时,我仿佛又回到了与曹孟德初见之时,一时之间,竟红了眼眶。
自那以后,曹孟德又待我如当年那般贴心,但我却逐渐发现,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与我共同立誓“永为汉臣”的青年了。残害忠良,逼迫皇上,在朝堂之上为所欲为,这一切仿佛都在讽刺我当年信错了人。
曹孟德不听我的劝阻一心南下,在他不再朝堂的日子里,陛下时常传我谈话,求我守住这大汉江山,并言明诸位汉臣中,唯有我能守住这大汉江山,只因我是曹孟德最重视的人。我唯有苦笑,曹孟德最重视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曹孟德归来后,野心愈发膨胀,先是当众杀了皇后与两位小皇子,后又逼迫陛下封他为魏王。朝堂之上,忍无可忍的我当众指责他是乱臣贼子,又敞言诛杀乱臣,本以为这个让他失了面子的举动,定会使他恼羞成怒下令杀了我。却不想,他只是命人将我押下去,并在下朝后亲自向我道歉。
在他的解释中,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奉孝。呵,我荀彧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既然时刻惦记着奉孝,又何必来招惹我!曹孟德,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或许是被我冷漠的话语刺激,曹孟德的头风再次发作,看着昏死在我面前的他,我只有一个想法:若是……若是这个乱臣不在了,汉室江山便有救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死死掐住曹孟德的脖子,想起一件件后者所做的欺君罔上之事,我的手便愈发用力。可当我看到面前的人脸色发紫,呼吸困难之时,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再也下不去手。陛下,是臣辜负了您的信任!臣,终究还是无法与曹孟德为敌。
浑浑噩噩回到府中,不到半个时辰,曹氏与夏侯氏的将军们便来府上闹事,幸得子桓公子来的及时,方才制止了一切。
将子桓公子送出府时,子桓公子却是对我恭敬一拜,说道:“多谢荀令君饶父亲一命。”
“世子这是何意?”
“医官诊治父亲时,丕无意间看到父亲颈上有道掐痕,想来敢如此对待父亲的也只有令君一人而已,但令君仁义,终究还是无法对父亲下手。”子桓公子低声说道,“父亲去找令君前,曾吩咐丕,若是他有任何不测,都不可伤害令君,并千叮万嘱,让丕护令君一世平安。”
子桓公子的话再度让我陷入痛苦之中,曹孟德,为何你总是在令我失望之时,让我看到希望!
自那日起,我便一直未曾进食,或许是为了惩罚自己对不起陛下的重托,又或许是太过担心曹孟德,这原因,竟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曹孟德昏倒后的第四日,魏王府便传出了消息,说是魏王醒了。那一刻,我高悬已久的心终于放下。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使者送来大堆补药与一个食盒,说是魏王知我几日未进食,特地送来让我补身子的,那食盒中的点心更是魏王特意命人为我准备的。
派人送走了使者,我缓缓打开箱子,却见其中空无一物,亦是未藏有什么纸条。
沉思良久,我终是笑出了声来,曹孟德,你终究还是容不得我了,也罢,你我注定陌路,与其两人为难,不如放手。
找出藏在枕下多年的药瓶,我将里面的药丸尽数服下,这本是多年前奉孝为自己准备的,放在我这,是想让我哪日看他病的太过痛苦,便用此药让他解脱。没想到,这样竟被我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痛苦的一生终究是过去了,我这一生都在汉室与曹孟德之间抉择。若有来世,真想做一个如奉孝那洒脱之人,一生……一心……待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我的文若!世子我恨你!【大哭】
世子:喂喂,他都要掐死我霸霸了。
作者君:就知道你有恋父情节!还我文若!
世子:关我什么事,他是自杀的。【摊手】
作者君:我......我要去告诉曹老板!
世子:站住!!!
☆、第 19 章
今早刚醒,我便接到一个天大的噩耗——文若昨夜于府中病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文若身子虽然虚弱,却从未生过什么大病,怎会一夜之间就没了。想到此处,我激动地一剑刺穿了那报信小厮的胸口,后来又听子桓说尚书府已摆设好了灵堂,正在接受百官的吊唁。
一时之间,悲伤,不可置信充斥着我的脑海,剧烈的疼痛再次从脑中传来,向心脏处蔓延,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无情撕碎,每个呼吸都疼的刺骨。不同于往日头风发作,这次我竟疼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还是子桓不忍再看我疼的以头撞物才命人打晕了我。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子桓仍在我床边守候,见我醒来,连忙嘘寒问暖,命人传药。我却视而不见,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滚烫的液体不断从眼中渗出。
“父亲,节哀。”
子桓的一句话,却是令我突然想到什么,激动地从床上坐起,一脚狠狠踹向子桓胸口,拔出悬在床边的倚天剑架在后者颈上:“文若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子桓只是呆呆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良久,才一字一句说道:“是,就算父亲今日杀了儿子,儿子也依旧不后悔。”
“逆子!”我双目通红,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刺入子桓的肩膀,“你当真认为,孤不敢杀你么!”
“儿子知道,父亲封儿子为世子,只是因为荀令君一句话。但是,为了父亲的霸业,儿子不得不除了荀令君。”纵使受伤,子桓依旧目光灼灼,“只要有荀令君在,父亲便永不会触碰那帝位,父亲的理想抱负便永远不会实现。与其看着父亲终日为难,儿子宁愿被父亲憎恨,也要替父亲解决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