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被吓傻了。
这些女人俱为厉鬼冤魂,散乱的长发下各个七窍流着脓血,带着哭嚎与惊叫朝纸扇和骨链飞去,缠在他们身上,生下一团一团的黑蛇,这些黑蛇亦如没有实体般摆脱不得,顺着二人七窍钻入,顿时那二人倒地不起,痛苦不堪。
常明瑾猛地转过头看向陆潇,几个女人随之飘动,朝着陆潇飞去。
陆潇被吓哭了。
这些女人绕过陆潇,朝着他身后飘去,缠住伺机偷袭的另一人。
李焱对阵李飞蒲,间隙观察常明瑾的战况,见常明瑾使出这匪夷所思令人生怖的咒术,就知道他大局在握不必担心了。
这厢,李飞蒲一鞭怨女索抽下,李焱以皮带相缠,顺手用常闻的金刚杵意图割断那诡异的黑发,李飞蒲看穿,登时手腕一抖,撤了劲道散开怨女索,回身一脚直至李焱面门。
李焱以同样的招数相挡,二人“咣咣咣”右脚相抵不分伯仲,换腿又是五脚连踢,不约而同脚上一错,调转了身形,回身之际便是暗器。
燕子家的轻功李焱已然至精纯,但是正如爷爷李壑所言,这功夫越是身形矮小越能发挥。李飞蒲比李焱矮上五公分,每次进攻撤离都能比李焱快上少许;而同等纯熟的燕子手,李焱年轻体壮本占优势,但李飞蒲有毒手功加持,使得李焱多以腿式对阵,更别提李焱出手留有分寸,而李飞蒲失智决绝,这一场多缠斗下去,李焱必败无疑。
李飞蒲有更快的身法、有y-in邪的武器、有致命的杀招。
李焱有黄玉良。
……对付鸟儿的办法,绝不是追赶,而是设陷阱……
李飞蒲的活尸同伴已然被消灭这许多,他还不走,那无非是冲狐尾石像了。
……给燕子创造最有利的地形、最充分的进攻优势,使其保持作为进攻方……
李焱一脚对上李飞蒲打来的毒掌,借力回撤。
……耗损他的体力,人类体能极限……
暗器飞舞,这是无力招架、意图撤退的假象。
……即便身为活尸,即便已经死了,这身体也由人类r_ou_体构成……
常明瑾解决掉多个活尸,由陆潇护阵,腾出手来处理石像,他临行前备好张广之炼化的五色石,此时正以封魂入器的法子将其做成封片,暂时能有效封住石像上大量外泄的邪气。
“石像封好给我!”
常明瑾不明白李焱意图,施法间隙他也关注着李焱和李飞蒲的战局,但眼见李焱已呈颓势,不知道他还要石像做甚。
“你搞什么鬼?”
“给我!”李焱接过常明瑾扔过来的石像,“你专心研究怎么离开这!”
以五色石封住石像后,那莲花上的锁链也消失不见,常明瑾只是有那么个设想,能通过它回到寒净寺内层,但是他并不知道这莲花到底是什么,只能尝试。
李飞蒲见李焱得了石像,果然受指示一般,以更猛烈的攻势来袭。李焱将石像绑在胸前,一手匕首一手金刚杵,得着些微机会便是朝怨女索上猛削猛砍。李飞蒲执意夺石像,顾不得怨女索,加上对阵李焱多时,将他逼得节节退败却未得一手,手上动作越急,破绽便是越大,每每出手均被李焱以腿、肘挡掉,眼看马上能捉到打中,却又是差那少许。
李飞蒲回身蹬墙,双掌前扑以“衔泥”攻过来,李焱马上“倚风”侧移以“傍屋”攀住钟r-u石,回身“还南”反向跳到李飞蒲背上,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手上匕首与金刚杵一错,当做剪刀一把斩断怨女索。
别说是常明瑾,此时连陆潇都看明白了,李焱方才一直不使燕归去躲避,而是以燕子手的路数挡住李飞蒲,看似艰难,实则保存体力。此时一招看破,燕归去使出来如行云流水,果然将李飞蒲一击击倒,他再想跑可就难了
然而李飞蒲的毒手功仍是威胁,瞬时间李飞蒲翻滚起身,对着李焱一个扫腿,双手撑地腿式再起,倒立着便是接连几脚欲逼退李焱。
没有怨女索护身,他还能挣蹦多久呢?常明瑾冷笑,手上解析莲花力场的动作不停,几根头发化作黑蛇,顺着脊背滑落,悄声而快速地接近两只缠斗的燕子。
李飞蒲动作变得迟缓下来,李焱却是以燕归去带起燕子手的攻势,步法腾挪,身形翩然,一口气将李飞蒲逼入墙角。
挡下李飞蒲的掌势,李焱一招“栖枝”使出,一手擒住他肩头,一脚勾住他腿窝,“咔”一声卸了李飞蒲的胳膊。李飞蒲不知疼痛般,一招“钻柳”以肩头撞在李焱心窝,回转身形逃脱开去。
然而没走两步,李飞蒲不受控制地又走了回来,整个步法混乱搅成一滩烂泥,自己被自己绊倒在地。
角落里钻出数条长蛇,爬到李飞蒲身上将其缠了个结实。
李焱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常明瑾,朝他点了点头。他刚才就注意到常明瑾的黑蛇盘踞在这暗处,暗中结成了密布着红色咒文的一块区域,他将李飞蒲逼到此处,又留了破绽让他走,也正是引他入阵。看刚才李飞蒲的样子,不用说,这是常明瑾惯用的“方违之术”了。
“现在怎么办?”陆潇走过来,踢开被斩成两截的怨女索,“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
“是李家村百十多条人命。”
“大……大哥……”陆潇看李焱神色严肃,也有点怯怯的,“他……真是你爸吗?”由于李飞蒲带着恶鬼面具,陆潇始终难以将他二人的关系联系起来,再加上刚才他二人那一场打斗,武术路子复杂又凶险,看得出是真的没留手,爷俩真的会这么打吗?
李焱张了张手,手上还留有怨女索的y-in冷,这浸染着李家村惨剧的邪器已被毁去,但还有一样,他得处理。
“爸……”李焱低下头,垂下眼,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别怪我……”
说罢,李焱摘掉李飞蒲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茫然无神的脸,也是他追寻至此的原因。
“他……他怎么了?”
李焱踩碎恶鬼面具,压住李飞蒲的肩头,一刀下落,斩断他一条小臂。
陆潇连忙捂上嘴,转身朝常明瑾跑过去,“他他他……他把他爸胳膊砍了……”
“还会砍第二条的。”
陆潇转过头,果不其然,他真的觉得这不是亲父子。
“你没发现都没血吗?”
李焱小心地脱了被毒手沾染的外衣外裤,这得亏是冬天他穿得多些,要不然也不敢跟李飞蒲这么近身打,若是像黄玉良那样作死的一年四季外套里只穿一件衬衫,被打穿衣料就麻烦了。
常明瑾站起来,走近李焱,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他,他有兽皮幻化的衣袍,倒是不担心气温。
“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吧……”
“我是来提醒你别愣神,可能还会有人。”
“那莲花……”
“只是纯净的佛法之力,我再研究一下。”
李焱转头看向李飞蒲,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办,他能毁掉象征着李家村惨剧的怨女索、能斩断害人害己的毒手,但是若让他杀掉已成活尸的父亲,他真的做不到,即便对李飞蒲来说那是解脱。
我有那么多事想问,我有那么多话还没说,您知道妈死了吗?您知道杀了n_ain_ai的毒手,现在也在您自己手上吗……李焱看着李飞蒲,但不同于李洪,李飞蒲眼中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那些问题的真相,对李焱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所谓了,总归是已经失去了,现在来说,就连他最后在追寻的,其实一直以来也都是失去的。
啊……想起来了,那是在南京j-i鸣寺遇到的怪先生说的。
这一切终归是徒劳。
“我该怎么办呢……”
依照张广之所想,上下两部八门被抹掉生死,以杜开代替,他便可以算尺将缺失的生死两门补回来,使八门复归,这样生死相并存,破了内层的运转原理,便可从剩余的四方择一进入。除生、死、杜、开之外,还有景、惊、休、伤,这四门中,休门本最吉,但休门不讲用兵,考虑到他们行动目的,则是选景门为佳;由于两部八门之故,西、南两景门又分别对应南伤、西惊两凶门,惊门可行险兵,就意味着得从伤门出,这使张广之非常担心。
“怕什么。”关树东不以为意,“伤门易见血,我们什么时候怕过流血,再说还不知道流的是谁的血呢。”
在调查这些地点的期间,黄玉良又依照张广之的需求从外地调了人手过来,维持阵法期间,他需要在八门正中,需要最少八人守在各个方位,随时关注周围的状态,眼下便分配了人选。
“我觉得,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在这些人中,只有黄玉良属于天劫之后,他直觉能从内层找到黄家的失踪人口,那么凭这个身份,就能第一时间赢得信任、获取信息。
关树东一点不怀疑黄玉良的脑力,但黄玉良不能打,他就不同意了,“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还是在旅馆里呆着吧。”
祁红伟倒是能理解黄玉良的理由,“我来保护他,就让他跟咱们一道去吧。”
“姜胜你的实战经验少,就留下来保护张广之,如果遇到强敌不要硬上,很少人能比你力气大,也很少人能跑得过你,记住,”黄玉良拍拍姜胜的肩膀,“你的任务是保护张广之,他太弱了,非常需要你。”
“我知道,我会保护他的。”姜胜一脸的不辱使命。
张广之心说你为了激励小孩儿也不用这么糟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