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术治愈他的大脑神经,再以莲花驱散附着于尸身的邪术。
常明瑾抬起一只手,蒙上李飞蒲的一只眼睛,“你们是怎么穿过这里的空间的?”李飞蒲没说话,但从李飞蒲被蒙住的眼中,一幅幅景象流入常明瑾眼中。
…村落…
…爬满蛆虫的厕所…
…剪刀、砍刀…
…断肢和死婴…
…仓库大门…
…青铜的门锁…
…磨光的骨头…
…撕裂胸膛…
李飞蒲呜咽着哭起来,但双眼中流不出泪水。
“啊啊……”
“爸!”李焱上前抱住李飞蒲,将他扶坐起来,“您怎么了?!”
常明瑾撤了手,晃了晃,径直朝地上倒去,李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常明瑾,将他慢慢放到地上,“陆潇陆潇!”常明瑾的蛇皮黑袍渐渐隐去,李焱赶忙将外套脱下来裹住常明瑾,“看着他!”又转头对李飞蒲,“爸,您能说话吗?您认得我吗?您认得我吗?”
李飞蒲的双臂朝着李焱抬起,似乎是想抓住他一般,但又好像想起自己的毒手不能碰别人,又放下,再一看,发现自己双手俱断,就又朝李焱抬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李焱看得鼻酸,赶忙扶住了父亲,“放心,放心啊……没有毒手了,没事了没事了……”
陆潇看得此番情景,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虽然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很显然李焱的父亲被敌方俘虏做成了对抗他们的武器,此时此刻,能相认真是太好了。陆潇转过头看着昏倒的常明瑾,他早就听说过这只狐蛇混血半妖的大名,听闻他x_ing情狡诈如狐冷酷如蛇,仗着两家的古术和自身天赋,行事乖张狠辣,京津一带的半妖世家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但是,这一趟同行让陆潇觉得,可能他不像传闻一般。
“啊……”李飞蒲说不出话,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李焱,眼神中充满了无助,“我……”
“您想说什么……”李焱听到李飞蒲终于冒出话音,赶忙凑到他面前侧耳倾听。
“我……”
李焱似乎是听到了某个字,心中一个大震。
“杀……了……我……”
三人先行,关树东和白义尘在前侦查埋伏,黄玉良在后时刻紧盯着罗盘,但走过死、惊、开三门均无明显异常;期间,关树东抓住一名守卫,本想追问但对方于自身施法致使浑身血管爆裂而死,除此小波澜外,一路顺利得难以想象。
黄玉良觉得奇怪,按理说,死、惊二门均属凶位,但他们别说遇到麻烦,甚至是什么都没遇到,难道说是因为所处暗盒,这八门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即便如此仍是不敢放松警惕,黄玉良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给祁红伟打个电话,但手机上不仅没有信号,连时间都已错乱。
前方不远处位置是休门,按理说属吉位,但白义尘嗅出微妙的危险气息,打了手势示意小心。再走一段距离后,非常奇怪的,隧道中呈现出大片深不见底的水池,放眼望去隐没在前方的拐角黑暗之中。
“怎么办?”
黄玉良有点疑惑,难道正是因为这水池的阻隔,所以他们这么长时间都甚少碰到人吗?这里的空间已属暗盒,并不会变动,他们一路搜查过来,一共解决过四个人,难道总共就这么点人?
关树东朝黄玉良发出轻笑,“傻小子,你有时候想的太多了。”说罢,关树东目不斜视,直直朝水池走去。
“关叔!”
关树东立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白义尘欲随其后,谨慎起见刚将半只脚碰到水面,那池水马上泛起涟漪。
“小心!”
“为什么……”
白义尘被黄玉良拽回,不明白为什么老关能行于水上。
“还不现身么!”关树东迈起步子,腕上一翻,方天戟抓在手上,朝着墙面就挥过去。
一盏油红玉的石灯被打翻,那池水的表面被火焰燃着,一瞬间化作布料,隧道亦恢复成原状,刚刚被关树东方天戟扫过的地方,直直挺着一具被拦腰砍断的尸体。
以此同时,水池两侧的墙壁间现出十数名身着短打黑衣之人,一跃间朝三人反方向逃窜,同时掷出短刀阻拦关树东的追击。
黄玉良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凭借油红玉压制半妖的源力,那么就不可能布置容易浇息石灯的水源作为阻断,像他和白义尘,心中有一丝存疑,就断然会被淹没在这池水的幻术中;但关树东一眼看破这是假象,即便景象不散,那幻术也无半点效果,故而他能立于水上。
只此一瞬,关树东挥戟即上,怒吼间势如猛虎,一瞬间又拿下两人;白义尘见幻术被破,也紧随其后,但追出十几米便觉不对,一个错步扭转了身形,转身回守黄玉良。
就在此刻,白义尘见方才所在的墙角又现出两人身姿,手持双刺朝黄玉良扑去。
“黄……”
白义尘的呼喊淹没在两声枪响中,欲调虎离山先除黄玉良的二人,倒在其脚边几步远。
黄玉良的一手托着罗盘,一手持枪,朝白义尘点了下头,“抓活的。”
白义尘转身赶往关树东的战局,黄玉良踢翻了脚边的刺客,刚才没来得及,黄玉良这才看清楚来者。
一个年貌也就十八、九的少年。
这少年口中冒着血沫,浑身不住地抽搐着,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蔓延开,黄玉良不自觉躲了一下,又随即蹲下来,“抱歉了。”
那少年口中不住地说着什么,黄玉良只隐约听得“复活”二字。
谁复活?或者说,复活什么?
这黑衣人群且战且退,并不宽阔的隧道内呈接连的阵法之势,持盾抵挡再长短兵交替,但关树东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手上兵器随敌方阵仗变化,缠斗下来无一丝颓势。白义尘根本没有c-h-a手余地,只是想着这群人可千万别被关树东杀到兴起尽数屠灭才好。
那严丝合缝的阵势忽而间露出间隙,白义尘蹬墙一跃而起,单手撑在关树东肩头,翻舞之际另一只手掌一伸,骨剑接连斩断飞来的暗器。
“小子眼睛够尖。”
“佛珠?”
“退!”关树东一见这玩意,赶忙一脚踏上去将其踩成粉碎,继而将翻身下落的白义尘拦腰一挡,从百兵天录换出玄帝甲盾,护住二人,退出数步。
未来得及被踩碎的佛珠逐渐变形,相互引力一般,聚集到一处,汇成一只蜘蛛形状。
“这是?”
“叫做追方七巧,可以变成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小心了!”关树东挡下再次飞来的佛珠,一手持盾一手持戟,挑飞敢来送死的黑衣人。“这玩意需要咒力加持,有妖术师。”
追方七巧落地即变,飞蚁、螳螂、蜘蛛不一而足,但黑衣人见即便有追方七巧的围攻也不能使关树东露出破绽,便停了攻势再换防守;关树东从长戟换巨锤,一锤一个砸碎前排的盾牌,白义尘剑舞飘飞,几番来回将追方七巧消除干净。
“干得漂亮。”
白义尘挥剑甩落剑上木屑,“变来变去也是蝼蚁虫豸。”
“关叔,等下。”身后传来黄玉良的声音,二人停了动作退开来,但见黄玉良抓着一黑衣少年的头发,一步步走上前,尸体拖了一路长长的血痕。
黄玉良撒手,那少年的尸身“咕咚”一声跌落,由于拉扯之故,头部颈骨断裂,皮肤也几乎被扯开。
“这是谁的孩子?”黄玉良盯着对面的黑衣众,“给我复活一个看看。”
对面鸦雀无声,黑衣众却是不攻也不退。
黄玉良一枪打在尸体的心口,“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没有复活这种事。”
“是吗?”
一个y-in冷的声音响起,似远又近,根本辨不清声场来源,仿佛直接传入人心底。
从黑衣众中走出一个人,扔掉手中武器直面黄玉良,“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
关树东和白义尘同时上前护住黄玉良,可谁知那人话音刚落,便七窍流血倒在地上,而后再一人走出。
“死了就是死了……”这人话说一半,便又是流血倒地,又一人走出。
“你是这么想的吗……”
“也就是说……”
“你并没有……”
“自己死了之后……”
“要怎么办的想法……”
“是吗?”
短短几句话,黄玉良面前已是横尸七具,这些尸体倒下的角度非常规律,中间特意留出一条道路。
这正是黄艳玲所说的附身了,但黄艳玲只说他原本是附身被囚禁的半妖,没想到就连这些人类看守、妖术师也在范围之内,眼下此人自毁护卫,留出一条堆满尸体的道路,似是邀请一般。黄玉良脸色冷如冰霜,分开面前二人,没有再躲这些尸体流出的腥血,一脚一脚踏过。
“我对你的目的没有兴趣。”黄玉良站在血泊之中,环顾之下,这些黑衣人面貌均年纪不大,有鲜血流出就意味着和先前的活尸不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如果你想取我x_ing命,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人从不以真身示人,向来是附身、驱使他人或活尸,这是珍惜羽毛吗?黄玉良不这么觉得,这更像是他本来就没有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