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帮手们都依次下来,围在胡二娘身侧。
“乌家人已经用暗器把薛氏的秘药都撒了下来,这多少能克制它们的行动,但这还不够,”说着,胡二娘转头对五位年轻人,“它们强在那些非自然集结的源力,这还得你们来。”
为首的年轻人神色冷峻,青皮头上纹了一朵莲花,一条青蛇盘旋着从花中游下,犹如发辫一般,他正是常明瑾的蛇属远亲表弟鸦青。这家的绝技之一是封经截脉无幻手,或许以目前的水平难以长时间封禁异形半妖的源力,但他们的任务只是给白义尘等人争取时机。
“什么时候上,您给我们个信号。”
“来,”站在鸦青等人身后的,是常家的几位使咒高手,之前帮忙镇压狐尾石像的也是这几位,胡二娘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一个铁盒,交给三妹,“妈早前做的这个,你一直也没要,今天情况特殊,就拿着吧。”
与乌菁菁转交闵铮铮等人的不同,胡三娘这一盒中还带有一只铁锤,这是能让煞刻锥上咒法远距离投s_h_è 的辅助法器。
三娘素婵一贯不喜争斗,对胡家本门的法器也颇为抵触,樊家所做法器或许可以说只消再稍稍偏那么一丁点,就能算作是邪法之器。内心复杂地从二姐手中接过,那四棱铁锥每一面上附九种大法咒,当真是可叫人生不如死。
常家众为其余人等分发了铁锥,率先上阵包围异形半妖,每人脚下的影子从人形变作长蛇,每条蛇均向左游移,头身相连汇为一个圆环,当即结成阵法。蛇影圆环之中,又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蛇,朝着中心的异形半妖群而去。
麻七姑用水蛭拔了卓玉瑟胳膊上的毒,后续的处理交给董成武,来到胡二娘身边,“光是蛇毒还不够吧?”说着,从包里又取出颜色各异的几个小瓶,“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胡二娘领会,将小瓶交给白义尘,“斩下它们的手。”说罢,令雪兔给白家父子和鸦青等人披上隐身伪装。
异形半妖那边漫天淬毒针和遍地的毒蛇,已让它们烦躁到极点,有身装翅膀者腾空而起,伸手朝隐藏在鸦阵之中的乌家众下手,抓到人就带到地上撕烂咬碎,连上前搭救的空隙都不得。
胡二娘见情况紧急,招呼了三娘再做方违阵扰乱它们的行动,自己这边连同着其他半妖使出破坏力强横的诅咒,给近身缠斗的同伴开路。在煞刻锥的多种咒术加持下,饶是异形半妖各具破法之能,也只能联合起来抵抗。
大掌柜贾玥铺了一地的翡翠,让大家伙儿能借着引路小鬼和折s_h_è 的光线快速回退,帮着乌家众运送受伤的同伴,尽力保护众人周全。
阵势浩大的一波攻势袭过,却是没得着能斩杀若干的机会,胡二娘从袖中抖出一块红绸,展开来挡在众人身前,化成一片火海,“退!”
异形半妖哪肯放过近在眼前的众人,纷纷不顾幻火扑上前来,然而就在此时,密林两侧疾s_h_è 出无数支弩箭,打头阵的异形半妖来不及后撤,果然数只被s_h_è 中眼眸。这些弩箭比鸦羽针的力道更强,又同样浸淬了薛氏捕妖香的毒,中箭者身姿摇晃脚步都不再稳当。
安排在密林之中的人,跟麻七姑一样是胡二娘新得的伙伴,飞贼李氏。为首的人倒非老爷子李壑,而是陈子玲的父亲陈敬宗,他得了李老爷子的指示,带着李家村遗民和陈家的暗器武装,跟黄玉良的亲信“裁缝”陈先生一同随胡二娘走这一趟。俩人碰头一见如故,除了姓氏相同之外,当然是因为最大的爱好都是武器。
冷兵弩箭s_h_è 过,林中又传枪响,陈先生可惜的是现在军火管制太严,实在带不了什么好货,不过who care?黄玉良的声望越高,需要动用兵器的时候就越少,能有这不需负任何责任的打靶机会,就当是给这些收藏一个用武之地。
异形半妖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暗算,排在打头和两侧的人都被轰到伤痕累累,因着生物对枪支火药的恐惧本能,居然生出一丝惧意,不敢追了。
胡二娘又岂能放过这时机,脚上一跺,一只狐影就从绣花鞋中飘出,扑向受伤最重的一个异形半妖,定住它的行动。胡家姐妹的默契根本不需再做指示,同时抬起手中铁锥铁锤,一锤砸落,万法齐出,追魂索命!
那只正在极力恢复的异形半妖浑身一震,浑身皮r_ou_如雪崩一般落下。
白义尘和鸦青见状一同上前,鸦青连同族中兄弟瞬间几十掌打下,只见那怪物身体缝合之处显出紫黑色的纹络,那是源力被阻截、运行不畅的显像;鸦青等一招得手退开,白义尘舞步翩转,在骨剑之上洒下麻七姑的剧毒,将那怪物的四肢齐整地斩下。
哪还能有完整的轮廓,在各种毒、咒、枪支的狂轰滥炸之下,那异形半妖已渐渐烂成一团血r_ou_。
“一个也别放过!”
张广之一大口血喷出,极力撑住身体,一手扫开面前的金砂,将卜算结果抹去,盘腿坐定调息。黄玉良眼见他面上神色快速好转,心中担忧也逐渐放下。
“没事吧?”
张广之轻轻摇头,调气归入丹田,长舒了一口气,接过黄玉良递来的水袋漱口。
“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但是……”张广之面朝门口的三昧真火,“那妖魔曾经天劫雷火,就说明那骨山之中有锻成仙骨的部分,这三昧真火算得上是仙法了,可是真不好破……”
“常明瑾说,要用四海之水。”
“是,但是现在上哪找四海之水呢?”
黄玉良看着张广之,“不用找,做一个出来。”
张广之看着黄玉良,“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记得你说过,女娲补天,取五方五色矿土炼化彩石,对吧?我相信这个说法,既然如此,就可以用五色石融炼一张地图,它本身就代表着中国五方的意义,那么来代替‘神州大地’也说得通。”
张广之目瞪口呆,“你吹牛逼胡扯起来比我还不要脸啊……”
“我不知道在你的知识体系里面,四海是不是东、南、北、渤海这四处,如果是的话,”黄玉良指了指张广之手中的水袋,“那就只需要把那海水摆在地图的东侧。”
张广之脑中忽然响起“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这句话,怎么说呢?黄玉良这个提议简直是非常不靠谱,但又可以试试。总归是所有的咒术都由咒语和媒介组成,他将五色石炼成四海沿岸的礁石,使之与水碰触达到这种意义,或许……说得通。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刚又漱口又喝的,已经没水了……”
“没关系,那本来就是溪水,怎么可能代替海水呢?”黄玉良直视张广之的眼睛,继而顺着向下,盯住他的裆,“海水有盐分,鉴于我现在行动不便,还请张天师代劳。”
“你到底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就想看我的笑话啊?!”张广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水袋的口,心中估算了一下是否能对准。
“或者,你有其他可行的法子吗?”黄玉良看着那火墙,“我也是奇怪,既然这火焰这么危险,那么它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喷到咱们身上呢?”
“仙法不能杀生。”张广之转过身去,默默解开裤子上的系带,“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不小心碰上了,那又另说。”
“嗯……真是看不出来,长成那个模样,居然真的能到掌握仙法的程度……”黄玉良挑眉,不由得想起了仙鹤林紫,“至少我认识的那一位,才配称作仙子。”说着,黄玉良见张广之真的打算尿到水袋里,不由得失笑,但是一想起他那满脸血汗模糊的样子,又不禁笑意全无,“你是因为看到三昧真火这样的仙法,所以觉得那妖魔难对付?甚至要付出那样的代价来看天机怎么指示?”
“妖魔化人不应该是那种样子的……”张广之尿着尿着打了个冷战,“如果描骨画皮是依照自身灵魂和准备的r_ou_体材料,来重制一副身体的话,它那个样子,就说明身体里有其他妖魔的残魂,虽然都不完整,但是也麻烦死了。”
黄玉良点点头,先前遇见的异形哪吒,之所以做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模样,也大约是因为它吸收了多种残魂的缘故,只是无论它如何拼凑,都不可能完全与魂魄贴合就是了。想到那妖魔的模样,黄玉良不由得看向门上的图画,神雷落下的一刻,也可谓杀孽极盛。
“我还有一点不懂,如果说仙法不能杀生的话,妖魔渡劫的天雷,又算不算呢?”
“嗯……这该怎么解释呢?就是它们都算是一种规则,像这三昧真火也是圈定了一个范围,不去触碰这个规则的边缘就没有关系。”张广之拧紧了水袋的盖子,“现在来试试‘犯规’吧。”
祁红伟以金炁做成一个防护,保护住关树东和樊华不被两方的怨魂冲击,正在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开打不久之后,一晃神的功夫李焱就不知所踪,这让他心急如焚。
“看见李焱了吗?”
“我刚看见了,他朝骨山那边去了。”
听得李焱没受伤,祁红伟倒是稍稍放下心来,但是随即又生出疑问,他自己一人去骨山那边干什么?
从断崖下落时,张广之以卦景八奇巽字风诀带众人先行一步,常明瑾单独留下了李焱,他用蛇向李焱说明了事情缘由,然而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让李焱在他们正面牵制住百骸之际,找出那件存着百骸灵魂的法器。
李焱当然有疑虑,就是那件法器百骸会不会随身携带。
常明瑾并不确定这一点,但他之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正面迎战百骸,甚至不等胡二娘等人到来,就是为了要赶在百骸刚刚完成描骨画皮,还未来得及将法器转移到远处的这一时刻,这是将它斩Cao除根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