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杨公公只是微微叹息,主子之间的事情哪里伦得到他这个做奴才的来置喙,只是看着王爷面色苍白,他忍不住的上前低声道,“王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陛下告个罪先行回府?”
“休要多言!”萧云冲冷叱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不知为何心中闪过那人带着关心的眸子。如果他在此,以他霸道强制的x_ing格,一定会勒令自己去休息养身体。只是,今日如果有他在的话,自己便不会这般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他踏出第一步起,便再也不能停下脚步,因为身后还站了那么多的人啊。所以他不能转身,不能任x_ing喊停。
除了十岁以下的皇子在子夜时分就被送回了各自的寝宫,剩下的都一直站在外间直到日出东方。帝王也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有些虚弱,直接让原朗出来宣旨,让众人都退下休息,今日的早朝,自然也是免了的。
“把暗魂给朕找来!”帝王倚在龙床之上,身上盖着明黄的锦被,身后靠着软枕,抬眸看了身边的原朗一眼,眼底的冰冷似乎都能凝出水雾来。其实,暗魂就隐在帝王身侧五丈的距离,帝王声音虽小但练武之人都是耳聪目明的,所以在帝王话落之后,他就现出了身形,一身玄色劲装的他,就连面容也隐在黑罩之中,让人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见他单膝跪地,腰间的长剑几乎都垂在了地面,行礼道,“陛下!”
“去,将昨日之事查个一清二楚!”帝王冷冷的道了句,然后便挥了挥手让其退下。事关自己生死的问题,帝王从来都是交代给暗卫去查的,他不放心大理寺。
“是,属下告退!”暗魂垂首领命,于是很快就再次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迹。帝王喝过药之后便闭上了眼睛,虽然整个人还是很困倦,但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问清楚的,比如,自己遇刺之后各位成年皇子各自的表现,重点自然是献王与还有被幽禁在府的端王了。
原朗看着帝王隐晦不明的神色,但还是将昨日之事大体说了说,当然也没漏掉,“献王殿下因为运功有些急切受了反噬……”听了原朗的话,帝王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自己的确没有白疼长子,心中稍感欣慰。但是毕竟受了伤,帝王清醒没多久便再次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龙泉宫”内寂静一片。
因为帝王下了严查的命令,暗魂将手下所有的收集情报的人都派了出去,终于在五日之后查出了结果。当他把结果呈给帝王的时候,帝王扫了一遍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帝王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摔在了地上,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么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帝王一生不能容忍的两件事,其一便是觊觎他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其二当然是儿子要置他于死地。哪怕他们之间相互残杀他都能理解,毕竟龙椅只有一张,帝王的儿子从来就不止一个,想当初他也是这样一路拼杀才坐在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但是他却不能容忍他们将黑手伸向自己,不可饶恕,不能饶恕!
帝王当即下旨,派兵前往端王府,查抄端王府邸。萧云睿冷眼看着前来宣纸的大内统领吴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既然帝王要查,就让他查个清楚明白,他明人不作暗事,所以也无需害怕。
只是,当吴铎从书房的暗格中搜出上玄下赤的帝王冕服的时候,萧云睿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书房一向是他的私人重地,向来都是有亲信把手的,但什么时候让人塞了龙袍进去?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私藏龙袍,这是谋朝篡位的重罪,也可以说经此一事,萧云睿的结局好些就是流放,惨一点便是被砍头。对于搜出龙袍一事,吴铎也不敢隐瞒,当即带着罪证回宫请求面圣。
帝王自然是震怒的,恨不得将手中的玄色冕服撕个粉碎。怪不得他会派人暗杀自己,原来早已觊觎自己那张金灿灿的龙椅,若是当初没有冲儿的拼命相救,自己的x_ing命早已断送在贼人之手。
“押入天牢,”帝王黑如墨汁的冷峻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能容忍次子如此的作为,“择后处置!”
“遵命!”吴铎领命起身,急匆匆的出了宫门朝着端王府而去。帝王的命令要即刻执行。
从高高在上的端王沦落为阶下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萧云睿看着这还算干净的囚牢四壁,靠在墙壁一角坐下,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的就着了别人的道?到底是谁栽赃陷害,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构陷于他。若是让他知晓,定要将那人抽筋扒皮。
这个时候的萧云睿还不知道之前帝王去相国寺祈福遇刺一事与自己有关,虽然对于帝王直接派人搜查自己府邸一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总跟他那几个皇弟脱不开关系。
萧云睿冷笑一声,看着自己身上白色的印有大大的“囚”字的囚服,父皇看来不打算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就判了他的死罪。萧云睿就那样靠着墙角整整一夜。冬月的夜是寒冷的,但最冷不过萧云睿的心。兄弟相残在皇家本就是平常之事,自己之前还不是设计了萧云琦,虽然私造兵器的确实是他,可是到自己这里,却是真真切切被人栽赃陷害的,父皇他,竟然没有想过传讯自己。
皇后收到消息,再次跪在了“龙泉宫”外,天寒地冻的,但是却没有换来帝王的一丝怜悯,而是直接下旨将人打入了冷宫。自此,皇后一脉在宫中算是彻底失势。
翌日,萧云睿便收到了消息,帝王直接在朝堂之上让人公布了他的罪行,只是在量罪之时,萧云冲带病求见,跪地为他求情,直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二弟遭j-ian人陷害,声声泣泪,让一些朝臣跟着跪下,口呼“望陛下从轻处罚!”
帝王对于暗魂查出来的结果是绝对信任的,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在经过最开始那一段的心寒与暴躁之后也冷静了下来,但是对于萧云睿的处罚,他一时还想不到好的方法。
于是,帝王大掌一挥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大理寺,让他们务必拿出一个他较为满意的方案出来,然后便下令退朝。萧云冲二话不说的跟在帝王的御辇来到了“龙泉宫”,直接在冰冷的地面跪了下来。
帝王一开始并没有理会,毕竟萧云冲身上带伤应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但谁曾想,那倔强的孩子直接在“龙泉宫”外跪了三个日夜,然后直接昏倒在地。帝王心疼的直接下旨将人抬了进去。随即便招了御医过来,虽然寒冬腊月穿的衣服较厚,但架不住天空飘雪,饥寒交迫再加上受了寒气,不仅染了风寒而且膝盖处因为跪得太久早已红肿溃烂,之前的伤口也隐隐有复发的迹象,帝王看得也于心不忍,于是后来便有了圣旨,“褫夺端王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千里!”
于是,大理寺这下不用cao心该给萧云睿量什么刑了,这下需要做的便是流放千里,具体流放到什么地方。
第14章 第十四章:被贬,心灰意冷?
经过两日的商讨,符合帝王这一旨意的地方便是南海的千湖岛。整个南海就只有那一初地方较为贫瘠,之前也有发配去那里垦荒的犯人,所以帝王也没有多想便用朱红赤笔签了字。
萧云睿的命运自此改写。他不再是皇亲贵胄,而是流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戴罪之身。当萧云睿从郁卒的口中得知这些都是萧云冲为他争取的时候,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的流下了泪,他不能想象如今萧云冲的身体破败到什么程度了,他的心很疼很疼。
尤其是当他看到萧云冲被人抬着过来看望他的时候,萧云睿那冷硬的心在一瞬间变得柔软,本想上前两步隔着牢房的木栏将那人的双手握住,奈何,身上的手铐却牢牢将他锁住,萧云冲急切的冲着郁卒喊道,“给本王开门!”
郁卒不敢违令,只能开门,萧云冲被人抬到了萧云睿的身边,紧紧抓着萧云睿的手,急切中带着担忧的道,“睿儿,是皇兄没用,没能让父皇收回成命!”
“怎么会,”萧云睿有些贪婪的将萧云冲的头按到怀中,低头嗅着他发间淡淡的清香,心内突然间和平一片,随即俯首在萧云冲的耳边轻声道,“皇兄保护好自己,有朝一日我们自会相见!”后来,萧云冲被萧云睿劝了回去,毕竟牢房这地方四面漏风,萧云冲本就染了风寒发了高热,他怎么忍心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时光一晃而逝。除夕那日,身穿白色囚服,手带枷锁的萧云睿狼狈离京的时候,只有萧云冲一人前来送行,并且还给那几个官差塞了不少的银钱,让他们一路多加照顾。本来一同流放的还应该有端王府众人,但是韩月萱在入狱的第一天就自尽而亡,随她一起的还有身边的婢女嬷嬷,当然还有萧云睿的儿子。而温岭与杨青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如今通缉他们的告示还贴在王城中的各个角落。
萧云睿虽然身穿囚服,但却干干净净,就连头发梳得也整整齐齐的垂在脑后,于狼狈中多了一丝清贵。萧云冲翻身下马上前一把将人给抱住,伏在他耳边低声道,“睿儿你放心,总有一天皇兄会接你回王城的!”萧云睿似乎已经看开了,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因他的话产生丝毫的喜悦,其实这些天在狱中他想了很多很多,也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微之处,趁着如今的功夫,他要好好捋一捋头绪。
萧云冲似乎真的有些不舍,看着萧云睿远去的步伐,不由自主的追了两步上前,要不是一旁的下属阻拦,他都想一路追上去,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了心疼,扭曲的疼。他的心似乎随着萧云睿一步一步远去的步伐而离开了自己的胸膛。萧云冲知道,他这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男子。
想他堂堂端王竟然沦落到被贬为庶民,而今却踏在这流放的路上。天寒地冻中穿了件夹棉的袄子,萧云睿靠在一颗树上喝着冰凉的水啃着干硬的馍,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山峦,再看看脚下那鞋底已经磨得极薄的布鞋,冷哼了一声。
“公子,休息好了我们该上路了。”几名官役从另一个树下起身走到萧云睿面前,蹲下帮他解开了脚镣,重新戴上了枷锁之后才扶着他站了起来。这也是因为萧云冲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他毕竟养尊处优惯了。但官役知道萧云睿武艺高强,所以就给他戴一样,即便他要逃跑也不会方便。
“谢谢!”萧云睿点头致谢,早已将自己端王的架子丢掉。萧云睿垂首跟着他们往南走去,眼中的戾气也越发的明显了。说他的经历从天堂跌入地狱也不为过。他想,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一个人不想登上那至尊之位吧,这种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感觉一定很好吧,寻常人想要那个位置不易,但是作为皇子只要努力只要心狠手辣就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