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脚踏上了实地。
那个关于树洞的童话故事讲的是什么来着？Issac在脑中搜索着，然而安徒生和格林又或者其他的童话故事混作一团，他只能想起一些地下世界冒险故事。他顺着那条地道一路前行，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腥臭味反而激起了他的兴奋，道路的左右镶嵌着什么，Issac有些看不清，但他有一种被注视瞩目的满足感。
是什么？
Issac睁大眼睛想去看清楚，但前方忽然传来的微弱的喘气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着枪跑了过去，很快，两个女孩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们躺在已经看不出原色了的地毯上，呼吸微弱，眼睛里却带着求生的欲望。
她们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Issac感觉到了一阵狂喜，然而比他更加激动的却是那团白影。那团白影拼命的往那两个女孩身上撞，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疯狂，就像是嗑High了，陷入一个午夜狂欢的Party。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Issac一愣，他有些迟疑的看着四周，这里应该是另一个作恶的乐园，可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那种要被同化的疯狂引力，像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反而是带自己来这里的冤魂——Issac把自己带入了包大人——开始发癫了？
受害者的疯狂和加害者的疯狂可不是一回事。
自己误会了？等等，这又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把这两个女孩救出来……可是，为什么？这根本不合理……不对，我应该立刻打电话……电话呢？！！！
Issac猛然惊醒。
他的背狠狠的撞上了椅座，手臂因为被枕着而产生的麻木感也开始彰显存在感。Aubrey一手撑着车门，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刚才，就是这只手叫醒了他。
“额，抱歉。”Aubrey很快从刚才的那一点惊愕中回神，“本来是打算让你多睡一会儿的，但鉴证科传来消息，昨天找到的那些碎骨片的确属于人类。还有，你所提议的对Roger的骨刀的检查，已经被证实那的确是人骨，而且上面检查出了血迹反应。”
“几点了？”Issac一边问，一边看着腕表，八点一刻所形成的一百五十度钝角提醒他时间过了多久，“怎么没早点叫我？”他揉着脸问。
“Black说你需要好好休息。”Aubrey回答，“而且，早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直到刚才鉴证结果出来，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还有，搜查令已经申请下来了，虽然我昨天去那里转了一圈，但还是应该好好再检查一次。嘿，你在听吗？”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Issac还记得在树洞里发现的事，“我找到那两个女孩了！”
“什么？那两个女孩在哪？”Aubrey先是兴奋，转而又有些疑惑，“可你一直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出去了。”Issac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轻声说道。
“我很确信你没有。”Aubrey说，“我睡着的时候也很警醒，如果你出去过，我不可能没发现的。而且，你现在穿的还是你昨晚睡着时穿的，如果你出去过，至少要把外套披上吧？”
Aubrey是对的。Issac意识到了这件事，他的衣着只是有些乱，而不是脏，如果他昨晚真的进行了丛林漫步并钻了树洞的话，这就有些干净的过分了。
“等我五分钟。”Issac说。
五分钟后，他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多，一点都不像是在车里窝了一夜的人。
“情况不大好。”Walsh快步走了过来，“Sweets已经赶了回去，这里的警方拿Roger和Grote没什么好主意，Sweets决定试一试。还有，那把骨刀上的血迹反应，是最近的。”
这个结果和Issac想的差不多。
“但是，骨刀的主人，Roger说，那是他某天收拾鱼的时候不小心割到自己造成的。”Walsh继续说，“虽然还没有被证实，但他手臂上的确有一个近期的伤痕，如果对比成功的话，骨刀就算不上是证据了。”
“让他们把伤口的照片给我传过来一份。”Issac依然坚持己见，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是伤，也有主动和被动之分，更有自伤和他伤的区别。”
“情况不大妙。”在搜查了木屋却一无所获后，Robinson带来了最新消息，“如果我们在十二点之前找不到更充分的证据的话，Roger和Grote就会被释放。”
Issac不解的看着他。
“现在找到的关联证据很难直接指证，而他们又有了一个不错的律师团队，还有一伙人在网上为他们出声。”Robinson苦笑，“如果再没有证据而扣留他们的话，替罪羊的称号在他们身上大概就打牢了。”
“现在愿意做无偿援助的人这么多？”Issac看过那两个人的背景，无权无势，无亲无朋，现在倒成了公众明星了。
“不是谁都能遇到一个好机会来展示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和善心的，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一个机遇。”Robinson的话并不委婉，还带着讽刺。没谁喜欢被干涉，有意见可以提，但指手画脚就不好了。然而，现在他们连被人指手画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宣判，别人想把他们当作踏脚石来成就自己的事业，却忘了没谁喜欢做别人的踏脚石。
“公关部门怎么说？”Issac问。
“他们决定暂时妥协。”这也是Robinson不满的地方，“他们觉得那两个人反正也跑不掉，如果真有嫌疑再抓回来就好。关键时，他们不想让全世界的目光都盯在这个Case上，要知道，那些人给我们按的罪名都能称之为丑闻了。”
“你们的公关部门成立多久了？”公关是引导舆论的，这里怎么变成被舆论拉着鼻子走了？
“这件事闹的有点大。”Robinson只能这么说。
Issac叹了口气，他恨客场作战。
临近中午的时候，附近来了不少媒体，显然，他们都是在等着Roger和Grote释放的消息传出时第一个采访这些人的感想。再然后，鉴证人员也开始退场，他们已经把能找到的东西都找到了，再留下也派不上更大的用场。
Issac和Sweets通过电话联络，抓紧最后的时候撬开那两个人的嘴。
距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Issac闭了闭眼，梦境中那两个女孩充满了不屈和求生的眼睛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告诉他，有两个女孩还在等着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真是个普通的梦吗？
“Sweets。”Issac决定赌一把，“告诉他们，我找到那个树洞了，女孩在里面。”
第266章
在临时空出的充当审讯室的屋子里, Roger和Grote安静的一言不发，为他们出声的律师表情不耐烦的看着手表, 离十二点越来越近, 他仿佛听到了通往成功的倒计时。
受世界瞩目的Case，充满了爱心正义的形象，这对职业生涯实在是太有帮助了。
秒针用着欢快的节奏向前转动, 一圈后，分针也转了一个刻度。他知道对面那个来自美国的FBI正在和什么人进行着沟通，但这无济于事。律师先生不觉得对方还有翻牌的可能x_ing，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是偏向他们的。
Sweets也看了一眼表,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oger和Grote不是那种容易沟通的人，他们非常听从律师的话, 也不觉得从头到尾把嘴闭严是什么难过的事, 当然，他们两个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隐居了那么久，本来就耐得住寂寞。
“Agent Sweets，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我能带我打当事人们离开了吗？”律师先生风度翩翩的微笑问道。
“恐怕不行。”Sweets摊了摊手，他是个心理学家, 也是个侧写师, 他能让Dr.Brenna把心理学的认知从伪科学扭转成承认有那么点道理，凭的可不是婚姻咨询那一套。他在想刚才Issac说的话，他能听的出来, Issac的话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如果真的找到了什么，哪怕只是一点指向x_ing的线索，他此时也不会这么被动。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得赌上一把，“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些东西。”
“哦？”律师脸上又露出那种带着优越感的宽容的微笑。
“一个树洞。”Sweets却没有看他，“Roger，Grote，猜猜我们在那里面发现了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又仿佛在意料之中，Roger没什么反应，Grote却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这个反应代表了很多，这一次，Sweets和律师先生的角色颠倒，他站起身，“恐怕你们得在这多呆一段时间了。”
律师先生顾不得那么多，Sweets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为弱势群体提供帮助和替犯罪者脱罪可是两回事，他向往的是觥筹交错，衣衫鬓影的上流社会，而不是为黑帮打工。
Sweets已经走到了外面，他的电话一直是接通状态，所以他相信刚才Grote的话已经顺着话筒传到了另一面的Issac的耳中，他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树洞？”
这个问题对Issac来说可有点难回答了。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灵机一闪。”他说，“不过，你确定他们的反应没有错吧？”
“绝对。”Sweets说，“他们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告诉我，他们被戳中痛点了，树洞是关键词，女孩们也许真的被关在里面了。而且，她们很可能还活着！”
“嗯？”
“Roger没说话，但他看起来更像是知道怎么也解释不通所以选择不浪费口舌。而Grote的反应大一点，看起来也更惊慌。”Sweets解释，“如果那两个女孩死了，她们会有侥幸否认的心理。可他们没有，就证明他们知道这件事无法抵赖，而无论物证怎么丰富，最有杀伤力的还是人证，来自受害者的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