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面子这种东西该弃的时候就弃。”谢长珩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颇为感慨,却没多说,再次掖了掖被子起身出去。
******
第二天,谢长珩天不亮就出了家门。
每日早朝,要求大臣们在卯时前抵达宫门,谢家处在京城繁华区还算近的,那些住得远一些的臣子,通常半夜三更就要起床。
眼下宫门尚未开启,臣子们都三三两两的各自说话。
有人见谢长珩路过身边,上前拦人问道:“听说尊夫人身体有些抱恙,正好我家还有几支百年老参,要是谢左丞需要……”
谢长珩微笑道:“多谢,不用麻烦了。”
“是吗?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个面目骄矜的官员走了过来,三十左右、身量微福,一脸惊讶追问道:“听说还惊动的章老太医连夜过去,不会有什么凶险吧?到底要不要紧?”
谢长珩神色淡然,“一点小病。”
“孙少府不用担心。”另外一人接了谢长珩的话,与众人道:“听说谢家大n_ain_ai是风寒之症。”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原来是风寒啊。”孙志高斜眼往旁边看了看,光线不是很清楚,看不出谢长珩脸上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谢左丞夫妇鹣鲽情深,可真是叫我等艳羡。”
“的确叫人艳羡。”前头接话那人又开了口,y-in阳怪气的,“谢家大n_ain_ai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也难怪谢左丞心疼爱护,便是想不鹣鲽情深也难呐。”
言下之意,是指谢长珩乃攀龙附凤之人。
----而且靠得还是裙带关系。
当着众位官员同僚的面,这种话无疑是巨大的侮辱,那人显然有意为之,早就和孙志高配合好了,故意等着看人出丑。
有和事佬出来打圆场,劝道:“罢了罢了,还是说些朝堂上的正经事吧。”
“大家玩笑几句有什么关系?”孙志高丝毫不以为意,朝着谢长珩一笑,“谢左丞你说对吧?”
“诸位慢聊。”谢长珩应了一句,一派从容淡定转身走开。
孙志高顿时脸色一沉,目光y-in冷。
先头挑事的人趁机小声道:“得意个什么劲儿?孙少府无须跟那种人计较。”鄙夷之意尽显,又“哎呀”一声,“在下倒是想起了镇南侯世子,天可怜见的,为着生了一点点口角,就把自己给弄到边疆去了。”
孙志高“哼”了一声,冷笑道:“咱可不是那种窝囊废,由得旁人欺负!”
此时谢长珩已经走出几丈远,后头的话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找了自己平日站的位置,迎着冬日清晨的寒冷凉风,身姿挺拔如松负手站立。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咚”的一声巨响,刺耳的钟鸣声突兀响起,随着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个内侍高声唱道:“卯时正,百官朝见!”
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宏深阔广场,在那一端的尽头,是巍峨耸立了数百年的金銮殿,等待着群臣俯首朝拜,臣服于天子威仪之下。
谢长珩微微抬眸,那双俊美的凤目里光线明亮清冽,像是一把冰锥,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刺目光芒!带着一种坚毅柔韧之色,能屈能伸,一直在积蓄着力量,直到最后一剑斩断所有阻挠!
作者有话要说:**抽的人无力,如果看不到正文,大概是缓存的关系,稍后再来看吧~~
95、风起(上)
初盈只是染了寻常的风寒,几副汤药下去,退了烧,又细细的养了数日,仗着人年轻底子好,没多久便就复原如初。
养病的这几日,府里的事暂时由谢夫人打理。
初盈少不得要过去给婆婆道谢,一则辛苦cao劳,二则没有让盛二n_ain_ai暂管,不然难免又是一番麻烦。
到了十一月底,谢夫人生辰的那一天,初盈热热闹闹的大办了一场,----婆婆体贴疼爱,儿媳妇须得更加孝顺,原本就是这么个理儿。
谢夫人对儿媳多了满意,谢长珩也对妻子爱重几分,如此一来,初盈的主母地位更加牢固,可谓皆大欢喜的局面。
晏氏和谢姝一向跟大嫂关系不错,特别是晏氏心怀感激,两人都是跟着高兴,唯独盛二n_ain_ai心里不大痛快,不过初盈懒得理会。
至于苏宜君,一个姨娘的心思谁会有兴趣?
说起来自她嫁进谢家以后,初盈拢共才见了两次,一次是自己生辰,另一次便是婆婆的生辰,前后只打了几句招呼。
至于前世的那些纠葛过往,早就不愿意再去想。
唯一让初盈留心的,是婆婆生辰的那天,镇南侯家的徐夫人又过来了。
上次自己生辰的时候忙乱,后来忘了这茬儿,现在想想,自从徐灿出事以后,徐家就变得亲热起来,说不出哪里透着怪异。
傅、谢两家交好几十年,初盈小的时候是常来谢家的,早些年的生辰宴上,可从来都没见过镇南侯家的人。
这里面……,只怕跟徐灿的事脱不了干系。
不过徐灿一直和谢长珩有过节,当然离得越远越好,别说是发配去边疆,就是去天涯海角,也不与自己不相干,因而想想就撂开了。
这日谢长珩晚上回来,说道:“二弟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真的?”初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快说,我早些日子就想问你的,又怕你嫌我啰嗦,才一直忍着没问。”
“急什么。”谢长珩一贯都是悠闲的做派,先端茶喝了两口,方才徐徐道:“你娘家那边的人和事,我是不好c-h-a手的,老二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我这个做大伯的也不可能去难为她,只能从二弟的身上想法子。”
初盈点点头,问道:“也对,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傻丫头。”谢长珩眼里闪过一丝愉悦,“夫妻本来就是一体,还要分出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顿了顿,接着说道:“也没什么可麻烦的,就是给二弟谋了一个外省的差事。”
初盈一怔,----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以盛二n_ain_ai那雁过拔毛的脾气,一旦跟着丈夫离开京城,绝对不会把铺子撒手留下来的,势必会盘出去或者转手。
二房的人离京之前,初芸等人肯定会把本金抽出来。
而初芸只得几百两银子的嫁妆,加上她平日还要打点用钱,别说买铺子,只怕连租都租不起。至于娘家嫂嫂金氏和婶婶马氏,或许能盘下租下一间铺子,但是这对婆媳关系微妙,想来谁也不肯把财露了白。
如此一来,潜在的隐患便从根本上解决了。
初盈心中不由自嘲,丈夫到底是在仕途上行走的人,杀伐决断、干脆利落,不像自己做事瞻前顾后,脱不了妇人的小气做派。
谢长珩笑问:“怎么谢我?”
京官虽然矜贵体面,却不如外省官员油水多,以盛二n_ain_ai的x_ing子,只怕巴不得在外面单过,这事解决的非常漂亮。
初盈越想越觉得好,忍不住夸了丈夫一句,“算你有心,明儿给你炖一只肥鸭子。”
“炖肥鸭子做什么?”谢长珩伸手揽住她的纤纤细腰,拉人坐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娇妻,声音暧昧,“再过几日就该除服了。”
初盈脸上有些烫,----祖母九月里去世,眼下快要守足三个月,过了二十除了服,以后晚上就不用再避忌房事。
再看丈夫那眼神,倒好像自己就是一只肥鸭子。
“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初盈趁他不注意,急急忙忙起身出了门,差点跟端菜的小丫头侧身撞上,吓得对方一声惊呼,“啊,大n_ain_ai当心!别被汤烫着了。”
“阿盈。”谢长珩在里面笑出了声,问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