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扯出个淡淡的笑容,抽回自己的手,说:“等你安排好我们再好好谈,我是你亲女儿,有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周蔚初背脊一冷,看看裴邺坤视线又飘到李建忠身上,他注视着李蔓,激动万分,这种眼神,好似失而复得了宝贝。
她眼前闪过自己撞死人的场面,她想到自己夜夜难寐,想到自己悲惨的结局,心脏猛然间剧烈收缩,她几乎喘不上气,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纠缠成一根导火线,引燃她脑袋里的炸弹,一瞬间,所有的坚持都四分五裂。
周蔚初看向李蔓,眼底的恨意昭然若揭,血红的眼狠狠盯着她,瘦弱的身躯因为强烈的愤恨和不干颤抖得厉害,她甚至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手脚。
她扑上去打断李建忠和李蔓握着的手,狠狠将李蔓推倒一边,李蔓撞在墙上,震得整个背脊都发疼。
“为什么都是你的!为什么!”
“周蔚初!”裴邺坤大吼一声,上去将人拉开,毫不留情甩开她,搂过李蔓,着急忙慌的询问揉背。
李建忠也拉住周蔚初,“蔚初,你这是干什么!”
医院走廊里人来来往往,都探头看热闹,还有几个认识周蔚初的护士指指点点。
李蔓平静的看向周蔚初,她朝裴邺坤摇摇头说不疼。
周蔚初早已泪流满面,像疯了一样哭泣嘶吼,她心中的恐惧终于得到宣泄。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为什么!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爸爸,爸爸......你是我爸爸啊......你也偏爱她吗,我们七八年的感情也不能让你疼我吗?”
“蔚初,傻孩子,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累坏了?爸爸当然也疼你啊,可小蔓也是我的女儿。”
周蔚初推开李建忠,力气之大,李建忠踉跄好几步才站稳脚。
她向李蔓冲过去,手很扣住她的手,短短的指甲在李蔓手上拉住血痕,李蔓微微皱眉却不为所动。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现在什么都要抢走?”
裴邺坤护住李蔓,硬生生将周蔚初的手扒开,他拽住周蔚初的手臂,握得手背上青筋凸起。
“别太过分,这里是医院。”
他甩下她的手,周蔚初被他的力量带动,整个人朝边上歪去,苦苦笑着,好在李建忠扶住她不然就瘫坐在地上了。
李蔓说:“你口口声声称为爸爸的人是我的父亲,而我也没有c-h-a足你们的感情,我没有抢走你任何东西。”
李建忠哎哟几声,“有话好好说,干嘛呢这是!”
李蔓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可心中却不痛快。
李建忠只关心周蔚初有没有事,却不慰问她一句,她自嘲般的一笑,她在喊出那声爸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丝期待。
裴邺坤看周蔚初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不是不会忍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疯成这样,但关他屁事。
他拍拍李蔓肩膀带人离开。
......
她什么心思,他都看得明白。
走出医院,裴邺坤把她拉到边上的小公园,小型喷泉流着水,水柱时高时低,飞溅出些许水花,溅到人臂膀上凉凉的。
李蔓心中的不满像是可乐的气泡,渐渐消散以后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她坐在长椅上,日光灼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站在她面前,投下的y-in影笼住她。
她抬头看他,“不坐吗?”
裴邺坤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她的脸,凝视一会说:“报仇了还不开心?”
李蔓笑了笑,伸手圈住他的腰,她埋在他腰腹间,似有些疲惫。
“邺坤哥哥,你刚刚好男人啊。”她说的很软,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哟,还和我说俏皮话,看来心情很好?”
李蔓脸上的笑容渐敛,低声道:“我当然开心啊,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终于可以释放,可我不觉得有多痛快或者说我赢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真的不会是你的。”
“李叔还是在意你的,你那声爸差点把他叫哭了,如果不在意你周蔚初反应也不会这么大,他现在有他的家庭,肯定是以这个家庭为重,但也不会亏待你。道理你都懂,我也不想多说,这些事说多了没意思,日子是自己的,不靠他也能过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还是忍不住会有期待。”
裴邺坤一手揽住她一手抚摸她脑袋,“乖,以后哥哥罩你。”
李蔓收紧手臂加深抱住他的力道,烈日打在她背上,灼热而温暖。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缓冲,表面再风轻云淡的人心里总有一个角落是脆弱的,你不能逼她使劲往前走。
裴邺坤逗她,说:“两只手抱你是不是感觉很好?”
“有点不习惯。”
他抚摸她头发,柔顺的发丝在阳光泛着淡淡的黄色。
裴邺坤痞气道:“等会你不习惯的多着呢。”
李蔓脸贴着他硬邦邦的小腹,他穿的牛仔裤,皮带凸出一圈,T恤有几道褶皱陷进皮带缝里描绘出轮廓,腰部窄瘦线条硬朗,没有一点赘r_ou_。
她的心情不好不坏,这么多年,其实早就习惯,就算有一点失落也可以很快痊愈。
李蔓松开他,拉过他的手察看,打石膏的那截肤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白很多,有些不伦不类。
她说:“还是当心着点吧,刚拆。你这肤色也是真够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跟裤裆里的兄弟一个色儿。”
“不要脸。”李蔓打了记他手臂,起身要走。
李蔓想,明明不是这个颜色。
裴邺坤从后一把揽住她,将人勾到自己怀里,“你这女人真下流,说到我兄弟就乐呵的不行,哎,也不枉费它进进出出跋山涉水历经险阻的去讨好你。”
第四十章
他力道大, 搂了个满怀,李蔓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被他勾着脖子动弹不得。
裴邺坤故意使坏, 就是不让她逃脱, 手臂紧紧钳制住她,像是拖了一头小猪。
“你说你下不下流, 还赖在我怀里不走了。”
“......”
两人看似在走路,可摇摇晃晃根本没跨出几步, 鹅卵石小路边上栽种的杨柳树枝条软细, 纤长的柳叶随风飘荡, 撞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响,流到地上的阳光被细叶剪碎,裴邺坤一个转身就把人抵在厚实的树干上。
这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又粗又糙,也可能是李蔓纤瘦,树干完全可以遮住她的身体。
“老子现在可是两只手了,想弄你分分钟的事情, 听话点啊,不然——”他装作冷冷一笑,活像个打劫的痞子。
李蔓说:“你不是说快点拆完快点回家吗, 不想回去?”
裴邺坤把她头发勾到耳后,有柳絮飘落到她发上,他轻轻拿开,动作温柔, 言语却依旧不正经。
“家里哪有这边刺激,大热天的公园没人,要不咱们——”他放低尾音,意有所指。
他一手抚摸她脸颊,一手撑在树上,将人死死圈在怀里,他弓着背将视线与她放平,日光灼灼,更衬得他眉眼深邃,嘴角微扬,笑容有些倨傲。
“别闹。”李蔓双手抵在他胸口防止他有什么突发动作。
“哎呀呀,李老师思想真龌龊,我只是想亲一下。”
“亲一下也不许,我指的就是这个。”
“口是心非,你看看你,嘴巴都快噘成火箭炮了。”
李蔓讲不过他,只能瞪他,可她眼眸里都是笑意,这哪是瞪他,明明就是勾引他。
裴邺坤一只手就能擒住她两手的手腕,像副手铐牢牢锁住,捏着她下巴低头就是一个深深的吻。
李蔓处于被动的姿势,可就连唇齿间的交锋她也处在弱势,她追不上他的狂,抵不住他的缠。
公园就在街道边上,面积不算大,杨柳树后面有一座假山,挡住十字路口的转弯视线。
知了一声接一声的叫,可还是被夏日独有的宁静抹平,李蔓听到他吸允她唇舌的声音,迫切又贪婪,还很色情。
他吻到她脑子都空白。
闷热的气流也催出她一身的汗,鼻尖都开始冒汗珠,可情侣之间一亲热仿佛什么都察觉不到。
本来淡粉的唇硬是被他折腾成了娇艳的红色,裴邺坤心满意足的笑笑,低眸却看见她血迹斑斑的双手,手背上几条抓痕不算深,但血印子都出来了,他握住她的手递到嘴边亲了口。
“疼不?给你呼呼?”
“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么娇贵,被蚊子咬抓两下也就这样了。”
裴邺坤想着周蔚初多半是因为他的原因,那这事也算得上是因他而起。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文文静静的一姑娘,挺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大概狗急跳墙?石膏是她帮我拆的,搭了几句话,后来出来事情就那样发展了。你宣示你和李叔的关系可能刺激到她了,但主要导火线大概还是因为我。哎,我愧疚啊,我家李老师肤白貌美的,现在毁容了。”说着亲吻她手背,还亲出了声。
“毁容了正好,你回去找她,好好安慰她,也许她就又是那个文文静静的好姑娘了,回头再带回家给你爸看,找来亲戚朋友摆酒介绍,顺理成章。”李蔓挑起细细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