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理我啊,我那天可是看到了。”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线,“哥哥,你是我的。”
她学着那天少年在树下说过的话,与那次所不同的是,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恶意,只有满满的势在必得,还有玩笑。
江喻站起身,比女孩子高上许多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他皱眉,“你太吵了。”说完扭头就走。
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曲梦跺脚,想了想还是追上去,“诶,你喜欢那样的吗?我也可以啊,我长的也不差,你这个人!!真的很没趣啊。”
曲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盛夏的夕阳好像落的特别慢,江喻走到校门前时,那个被淹没在人群中也依旧耀眼的少年瞬间就锁定了他,毫不吝啬的就扬起嘴角对他笑。
江喻没发现自己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直到封淮跑过来递给他一支玫瑰花的时候,江喻的表情才忍不住又裂了。
“这种东西女孩子才喜欢。”江喻把花丢回去,觉得刚刚自己的样子傻透了。
封淮举着枝叶,鲜红的玫瑰在空中摇晃,察觉到江喻是真的很嫌弃这个,才默默开始揪花瓣,“可是花店老板说送花给喜欢的人,对方会很开心啊。”
江喻纠正,“送玫瑰的是恋人。”
“我觉得都一样,哥哥喜欢什么花?”花瓣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它的主人对此没有丝毫怜悯不舍,于是风一吹,它就被掩盖在尘埃角落下,沾了一身灰。
“我不喜欢花。”江喻把目光从那双手上移开。
自从封淮住进了江喻的公寓,江喻就辞退了之前的那个司机,两个人并肩走了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江喻除了偶尔给自己做个简单的早餐,其实并不喜欢待在厨房,大部分的时候都出去吃或者叫外卖。
封淮:我知道这种时候做饭能增加好感度可是我不会啊。
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心安理得的封淮依旧蹭吃蹭喝。
时间好像总能带走一些东西,江喻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在他心里,封淮始终只是因为病情而分不清感情,他只需要慢慢告诉他正常的相处方式就好了。
封淮安安静静的,没再做出什么特别不妥的事,但是很显然,只是这样根本还不够。
所以当那个和自己的五官有着五分相像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犹豫了一下,没拒绝。
“你好,封淮,很高兴见到你。”对方说着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却又因为那双多情的眼睛而显得十分真诚温柔,“你可以叫我司凉,这是我的中文名字,或者叫我哥哥也可以。”
他的嗓音很特殊,话语里带着刻意的字正腔圆,封淮表示理解,毕竟人不是本国的。
封淮很快就露出不满,“我不认识你。”
他无比排斥别人自称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只有江喻一个,是不许任何人踏足的存在。
“你很清楚不是吗,我们长得很像。”司凉笑容不减,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任何失态,“我来找你的目的很简单,跟我回去。”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在通知你,我的弟弟。”
封淮睁大眼,拳头捏了又松,最后还是松开了,他抿着唇,转身就走。
...
“司凉,听说你绑回来了个美人,在哪啊让我看看。”大大咧咧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滚,那是我弟弟。”
“啧,自家弟弟你都绑,禽兽啊。”那声音顿了顿,突然又大惊,“你有弟弟了??哪来的弟弟。”
“混血的,老头子以前欠下的风流债。”司凉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故作温柔,十分随意,他耸耸肩,绅士气质毁了一地,“你别看了,我怕你会爱上他。”
“怎么可能,你们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变态。”那个人只当他开玩笑,径直走过去推开门,然后他愣住了。
床上的少年还在昏睡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眉似乎并不开心,明明是艳丽至极的容貌却生生掰成了不近人情的倔强样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只套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堪堪遮到大腿处,洁白光滑的双腿显露无疑,明明是引人堕落的一幕,偏偏,却让人无法随意看轻他。
因为太干净了,像是不染尘埃一样的干净。
尹辞不由自主的用手指撑住下巴,再次打量了一遍,他没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大概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他一本正经的时候实在太少见,司凉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朝他走过去,“封淮不是同x_ing恋,你别乱来。”
“他叫封淮啊,好听!”
封淮还不知道他无意间收获了一枚迷弟。
从封淮迟迟没出现在校门前的时候,江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封淮不是那种会一句话不说就消失的人,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等在这里才对……
他等了又等都没见到人,只能竭力压下内心的不安拨出电话,对面关机。
两天以后,江喻终于烦躁的确定,封淮失踪了。
他找不到封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江喻呢需要成长
封淮还不够丧病
☆、第18章 妄想症(六)
司凉推开门的时候,被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惊在了原地。
房间里床边能砸的东西都被砸在地上,地面上布满了凌乱的物品和破碎玻璃,洁白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还在迅速往外渗透着,在那上面,封淮赤着脚跪坐着,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注视着双手上的锁链。
有那么一刻,司凉以为,他在思考要不要把手废掉然后跑出去。
他的脚上被玻璃划出过大的伤口,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司凉心里一抑,对身边的人吩咐,“去叫医生,以最快的速度!”
床上毫无生机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有了动作,他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司凉,“哥哥在哪,他在哪,哥哥呢,我想见哥哥。”
他没有问自己在哪,没有问为什么会在这,什么都没问,只有那一个问题。
司凉被那个眼神看的浑身一冷,他看着少年一次次重复着相同的话,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像濒死前的野兽一样,冰冷死寂。
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不能见哥哥吗。”少年再次平静地问道。
“封淮。”司凉绕开地上的障碍走过去,语气安抚,“我是你哥哥,你先别乱动,一会医生就来了。”
“哥哥?”封淮扯了一下嘴角,平静地目光没有丝毫波澜,“你是哥哥?那么你去死好不好?”
被苦苦压抑着,因为一直在哥哥身边而自觉收敛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重新聚集着汹涌而来。
“用这个。”封淮举起手里的锋利碎片,面无表情的说,“划一下大动脉,不出一分钟,你就可以——”
司凉瞳孔一缩,一道凌厉的碎片已经直接朝他飞了过来,正对准眼部。他来不及思考,飞快侧身躲开,与封淮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眸第一次带上了凛冽,“你想杀我?”
冰冷的碎片钉进墙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可按照那个力度,如果命中,后果绝对不是被毁掉双眼那么简单。
他确实感受到了,毫不迟疑的杀意,来自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何止想杀你啊。”封淮没有否认,“你该死,妨碍我的人,都该死。”
即使司凉已经了解过他的病情,也不知道居然已经到了如此棘手的地步,已经,近乎疯狂。
“你只是病了。”司凉收敛了平日的温柔表情,淡淡的说,“我会让医生治好你,再把你送到父亲那里。”
医生已经闻讯而来,看到一地的狼藉皱了皱眉,“司凉,你为了脱离家族,还真的捡回来了一个小疯子。”
“别废话,做好你的事,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司凉的心情很糟糕,任谁身上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也绝对无法笑容满面,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只想给父亲找个听话的继承人,最好是个听话懂事的傀儡,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做些别的事。
“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外伤的问题,恕我爱莫能助。”他说着走进房间,好奇的打量床上的少年,叹道,“这哪是一个月就能驯服的,你给的时间太吝啬了。”
司凉不置可否,“他的弱点太明显。”
“好吧,我只想说他已经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别说下个月了,几天都没得活。”
封淮闭上眼睛前,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着。
不行,等了那么久才见到哥哥,怎么能死……
...
“我能见哥哥了吗?”封淮脚上的伤刚缝合,就再次问道。
医生对这个可怜地孩子抱以同情,提醒道,“你现在的目标不是见到哥哥,而是考虑一下怎么获得司凉的认可,否则他不会放你走的,这里是国外,你想跑也跑不了多远,所以暂时,忘掉你那个哥哥吧,以后再见也不迟。”
封淮冷冷地看着他,又低下头,轻声问,“医生,我的脚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