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刚跑回来就看到那匹狼扑向了水月寒,忘记了手中有匕首,眼睛看到脚边的石头想也没想搬起来就砸了过去,还好砸中了,这要是没砸中反而掉到自己的脚面上,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谁让你回来的?!”
☆、震惊的变化
冷冷的,没有感激,没有欢迎,反而染着浓浓怒气的训斥声让笑容僵在了莫漓淳的脸上。
这个男人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帮助都厌弃?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起来,自己到底哪点做错了?难道自己不是水月寒的种吗?!
“莫漓淳,我让你跑你没听到吗?没听到朕就再命令你一遍,马上给朕滚。”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好不容易跑出去又自动跑回来,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了他活的希望,珍惜一下会死吗?
“你!”愤而张嘴,没等说出下面的话莫漓淳就哑住了嗓子,不远处男人眼底深处的焦急意味那么浓烈而清晰,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热血上涌的脑子开始渐渐回温,是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让你努力跑千万别回头的人,心里会有什么打算?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却是让莫漓淳最最无法置信的答案。
于是莫漓淳傻了,傻呆呆的看着喝骂他滚的男人,好一会之后,又傻兮兮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心酸的颤抖。
“你在关心我。”笑罢,很肯定的开口,“你就是在关心我,你竟然在,关心我……”越说声音越小,以双手捂住脸,莫漓淳的眼眶红红的也涩涩的。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为什么刚刚自己能跑出去水月寒却没有,为什么追在自己身后的狼只有寥寥几匹可围在水月寒身边的却有大半。
原来,这个男人让他跑是让他独自求生去了,原来,这个男人在自己犹豫着该不该回来帮助他时,他正在拼死为了挡住所有追杀他的野兽而撕杀着。
这个男人在用生命守护着他,这个男人所说的‘全听他的话’不是让他死,反而是把自己的生命抛弃了只为了争取一点点别人活下来的机会,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身体在发抖,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当某一天知道了真相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痛不欲生?还是悔不当初?
他庆幸自己回来了,哪怕回来的代价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死,他也认了。
什么怨怼,什么仇视,在水月寒如此这般之后,轻易就灰飞烟灭了,他开始学着以水月寒的角度看待问题,而这一看,当真是蓦然回首顿悟今朝了。
母后是皇后,也许以前不想争位,可在有了自己之后不可能还安份守已,除非母后是个无情无欲无私念的圣人。
在自己久远的回忆里,被父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画面依稀存在,以前只是不想记得,才骗自己都是幻觉,现在仔细想,心里暖融融的,果然,父皇也是爱着自己的。
父皇首先是皇,后才是父,不管是为了水月还是依着喜爱度来看,为国,太子为尊不得有误,为私,太子是父皇第一个儿子又才华出众元后嫡出,自然喜爱不比常人。
两点加起来,父皇疏远自己也是应该的,至于近两年来的故意羞辱……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父皇有父皇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已经消失了,从今晚他们谈心之后起,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既然都过去了,自己还在意什么?只需抓住以后不就成了?看父皇这么在意自己,若能逃得生天,以后自己的日子必定快乐似神仙。
而若逃不出生天……和父皇死在一起,是自己的荣幸,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看自己都没有错,值了,此生不枉活了这么一回。
没发现莫漓淳身上的气息正由惊讶、无措转为振奋和豪迈,水月寒无言的收回了目光。
听着莫漓淳颤抖的那几声低喃,他的心口不自觉的也一点点酸涩起来。
他记得皇后还没有对辰儿出手时,自己有空了也会去看看莫漓淳,小时候的莫漓淳长的粉雕玉琢特别可爱,每次自己抱他,他都会眨巴着s-hi渌渌的大眼睛看着他笑,偶而还会吐泡泡,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颊,他弯起眉眼笑的像个散财童子的样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他的儿子,他喜欢过心疼过的儿子,再深重的恨也抹不去印在心灵上鲜明的记忆,以前是因为忘不掉而加倍的恨,现在却是因为心疼而想加倍的宠了。
只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头狼虽死了,还有几十匹野狼和一头猛虎在,自己又隐隐感觉到妖丹的暴动,他可不敢让莫漓淳留下来冒险,不管儿子死在野兽嘴里还是伤在自己无意识的疯狂之下,心痛的都是自己。
想到此,一咬牙,冷冷嗤了一声,满脸的鄙夷。
“谁关心你了?朕看了你就厌烦,警告你别在这里碍眼,还不快滚!”加重了语气,水月寒话落再不看莫漓淳,他了解莫漓淳的x_ing子,薄凉、淡漠、自尊也自傲,这么重声骂他,保证受不了。
可是这一次水月寒注定要失望了,莫漓淳是薄凉是情感淡漠,这一点和水月寒很像,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抓住了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东西就越发放不开手,想让莫漓淳在这个时候离开?死都不可能。
更何况,原本以为水月寒完全不在意自己莫漓淳都能跑回来送死了,哪里可能在发现父皇是爱他的之后转身再逃?他还没禽兽不如到那种地步。
于是笑,狠狠抹了把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痕迹,莫漓淳在水月寒惊讶的目光中笑眯眯跑了过来,“父皇说的是,儿臣这就滚过来了。”吧嗒吧嗒小跑着凑过来不算,大脑袋还一头扎在水月寒的怀里蹭了又蹭,唇角弯弯,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你……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玄幻了吗?水月寒有点反应不能。
“父皇,我爱你。”很爱,简直爱死父皇了,他家父皇大人很别扭呢,在意谁也不喜欢说出来,只靠做的,还得让人费力去猜,不过谁叫自己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父皇的真心。
好幸福~被父皇这么爱着宠着,难怪小五小六那么喜欢腻在父皇身边,他决定了,以后自己也要天天腻着父皇。
水月寒此时有了种自己被雷劈到的感觉,莫漓淳不是第一个对他说爱的男子,却比第一个给他的震撼力还要大,他当然知道莫漓淳的爱和情爱无关,这孩子爱戴他,可能是突然间得到了自己的宠溺有些小激动?表达过于奔放了些。
哭笑不得的叹气,看来骂是骂不走莫漓淳了,那就留下来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也许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等辰儿带人找过来时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林忠诚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哪会不了解他?自己说不让人跟着,没了主张的林忠诚准找辰儿求救去了,算算时间,也快找来了吧?
“臭小子,不滚就好好干,我们父子齐上阵,不信斗不了区区一头老虎和几匹小小的狼。”笑拍莫漓淳的肩膀,水月寒傲然的扬了扬眉,几头畜牲罢了,能奈他何?
“是,父皇。”眼睛里倒映着父皇俊朗的面容,那狂放不羁的风采让莫漓淳豪气顿生,手中匕首横举胸前,不屑的目光挑衅般撇向了磨掌霍霍的老虎和群狼。
来吧,看本皇子怎么一一收拾你们。
事实证明,老虎是受不得激的,特别是受了伤的老虎,这抹眼神才递过去,那边的老虎瞪着眼睛就冲上来了,别看人家只有一条后腿使力,速度依然迅捷无比。
随着老虎的带头,围着头狼的尸体呜呜低叫的其它狼群成员也呲着牙围攻而来,那气势,悚人惊心。
水月寒和莫漓淳背靠着背,你来我往你上我下横、劈、砍、刺竟是合作的相当完美,一点也看不出来两人昨天还是生死仇敌来着。
“父皇小心。”忙碌斩杀中,莫漓淳的眼角扫到水月寒有危险,急喊中弯起后肘狠狠撞向水月寒的腰,下一瞬,暴起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到了莫漓淳跟前……
等被撞的腰间一软的水月寒抬起头时,残酷的一幕让水月寒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就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莫漓淳正被老虎压在爪下,他不知道莫漓淳是死是活,因为莫漓淳的整个脑袋都被大张着嘴巴的老虎吞进了嘴里,一股股鲜红的血顺着老虎的嘴流到地上,刺眼的寒。
“不要!!”仰天悲啸,青丝飘飞间化为银光闪闪的雪发,瞳孔竖立,与发色一般无二的眼球映着血红色的竖瞳,诡异到让人毛发直起。
恐怖的气息顷刻间威传千里,山里山外所有能感应到威压的动物在此一刻齐齐跪趴下来,头贴着地,浑身发抖。
而隔着好几座山的地方,正带领侍卫们焦急搜寻水月寒踪迹的莫漓辰,被跨下马儿猛然起立掀飞了出去,狼狈摔趴在地上的莫漓辰震惊着回头,惊骇的发现不止是他,几乎骑着马的侍卫们都和他一样,有些倒霉的还被马身压在了身下,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了。
手掌捂住心口,一阵阵心悸让莫漓辰脸色苍白,刚刚那声悲啸……“是父皇!”一定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