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放开,十五!”
熟悉的声音染着浓浓的怒火和焦急隐隐转入耳朵里,引得墨皓熯微微拧起了眉,却不能将自己由一片黑暗中惊醒。
“奴宠公子还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的好,十五公子自有我们照顾。”
这是道陌生的声音,话意里隐含的嘲讽惹得墨皓熯眉心皱得更紧了,这是谁?他所说的‘我们’指的又是谁?
‘碰’重重的一声响,墨皓熯不知道奴宠在做什么,只是直觉的知道奴宠好似正在伤害着自己。
“放开!十五!!”
低沉沉的声音冷的毫无一丝人气,奴宠这样的语气是墨皓熯从没有听到过的,在他的面前,奴宠从来都是温顺的羊,似桃的妖,可爱的孩子,如这般的冷……自然只会勾起他对奴宠的心疼,回头仔细想一想,奴宠哪一次的失控不是因为他墨皓熯?
静默,刚刚嘲讽奴宠的男人似乎被奴宠的语气吓到了,好一会才愤愤的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被好多女人骑压过无数次的玩物而已,有什么资格命令人!想让老子听你的话?凭你也配!”
男子毫不留情的反驳和辱骂让屋子里再次静默下来,睁不开眼睛,墨皓熯自然看不到奴宠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男子的话是不是伤到了奴宠的心,也无法想像,若是真伤了奴宠,奴宠会有多痛,这个一心为他,眼里只有他的人,他舍不得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无所谓怜惜,无所谓回报,只是简单的不想让奴宠不快乐,在意着自然就会心疼着,早在他决定将奴宠纳入自己的世界时,就已经奠定了奴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
冷凝的气氛揪紧了墨皓熯的心,终于,过了好半晌耳边再次响起了奴宠的说话声。
“玩物?什么,东西?”那和要不要回十五有关吗?奴宠努力的分析着。
闷笑,墨皓熯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在以光的速度飞快消散,剩下的只是浓浓想笑的欲望和对侮蔑奴宠的男子的深深同情。
原来,这好半晌奴宠不回答并不是在心伤,而是在思考,他在疑惑吧?呵呵……也对,那些在世俗里被人们所不耻的行为和白眼在奴宠的眼里,连屁都不是!同样,在自己的眼里也比屁都不如!奴宠的好在于他的心,纤尘不染纯粹的让人赞叹的心,身体被别人碰过又如何?不过一幅皮囊而已。
于是笑叹着弯了弯唇角,可怜的男人啊,你想指着别人的鼻子骂,也得别人听得懂才行啊。
如果墨皓熯此时能睁开眼睛,他一定会更高兴,因为拥着他刚刚还一幅高高在上姿态的男子,此刻的表情简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难看的要死。
“你装什么装?玩物是什么你会不懂?”不屑的连连冷笑,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的人,无耻之极!“既然你给脸不要,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好了,你这个男|妓,婊|子,蛀虫,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这回你该懂我说的话了吧?!”
被男子夹持住的墨皓熯越听心中越冷,这个男人……该死!
男子很得意,他高高昂起头等着看到奴宠脸色惨白神色惊慌的样子,这世上没有人的脸皮会厚到被人骂到如此地步还不变色的,当奴宠露出可怜的样子之后,他会再重重的踩上一脚,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事情真的会如男子所愿吗?当然不,若男子骂的是别人,也许一切都不会出他所料,可他羞辱的是谁?是‘无知’到强大的没天理的奴宠,不被气死就算不错了。
“男|妓?婊|子?蛀虫?”一句句将男子说过的词念出来,奴宠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再次分析,久久才总结出了一个很对自己心意的思想,“活着,很好。”
“你!”咬牙切齿看着一脸无辜相的奴宠,若不是手臂间夹着墨皓熯,男子真的想冲上去杀了对面的人,难道为了活着就可以抛弃一切吗?他是个男人,男人懂不懂?!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男子会那么生气,活着不好吗?活着就可以见到十五,活着就可以和十五相依相伴一辈子,这和什么男|妓,婊|子,蛀虫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人一旦再也睁不开眼睛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就像以前曾一个个离开他的女子们,她们有的高高在上,有的姿态万千,但结果呢?眼睛一闭,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活着才是最主要的,和任何东西都无关!
想通了所有,奴宠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脖筋在跳动的男子,语气难得出现了别样的情绪,当然,这是个让男子恨不能掐死奴宠的情绪,因为这种情绪叫做怜悯。
“出去吧,十五,还给我。”出去睡一觉吧,也许醒了之后这人就不会再这么傻瓜了,主人曾很多次说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可如今连自己这个呆子都懂的道理这人竟然不懂,足可见此人病的不轻,比呆子还不如不就是傻瓜吗?
出去吧,出去吧,出去吧,一声声出去吧敲的男子脑仁儿疼,那字里行间的怜悯傻子都听得出来,胸膛起起伏伏大力运动,自己竟然被一个男|妓同情了,这是种奇耻大辱,属于理智的那根弦碰的一声断成了千万段,男子猛然冲向奴宠,抬掌就拍了过去。
奴宠在微笑,很快乐很快乐的笑,他没有躲闪更没有退却,反倒急匆匆迎合了上来,任男子夹杂着怒火的一掌重重拍上了他的胸膛,倒退着飞出去时他的怀里多了个人,正是被奴宠时时放在心尖上的墨皓熯,刚刚在男子抬掌拍向他的那一刻,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墨皓熯的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如此高兴的原因所在。
‘咳咳~’低头咳了几声,顾不得擦去嘴角边的血渍,奴宠紧紧拥着墨皓熯笑的好幸福好幸福,自己又能抱着十五了,真好,于是感激的抬起头,万分真诚的道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男子完全呆住了,胸膛里的怒火在奴宠甘愿受伤也要抢回墨皓熯时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此时面对奴宠毫无一丝怨怼的灿烂笑容时,不知为何,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丝愧对,拥有这样笑容的男子,真的是个人尽可夫的男|妓吗?他透明的像冰,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内心,那心里满满的是对怀中人的爱,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其它,这其它中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一个可以毫不犹豫拿命来赌,却只为将心上人揽回怀里的人,哪怕他出身再低贱,也是值得人侧目的存在,不得不说,若是换成了自己,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一步。
再次深深看了眼小心翼翼拥着墨皓熯的奴宠,男子喟叹着收回目光转身出了屋子,他无法再下手抢回墨皓熯,起码此时狠不下心来,还是等主子回来再说吧,反正这两个人又跑不了,就让他们再多相伴一会又如何?
压根注意都没注意男子是否还在屋子里,奴宠从墨皓熯再次回到怀里之后就没转开过眼睛,手掌握起墨皓熯垂落在一旁的手,轻轻放在脸颊边磨蹭,“奴宠,痛,十五,起来。”
他真的好痛,被打的好痛好痛,刚刚也好心慌,十五差一点就被别人带走了,为什么十五还不醒来?他都睡了好几天了,是不是十五在生气?气自己那天要和他私奔?摇头,不会,十五才不会生他的气,他坚信,不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十五都不会气他不理他,他的十五是这个世上最在意他的人,一如他在意着他。
安然躺在奴宠的怀里,耳边是奴宠有力的心跳声,手掌上传来奴宠脸颊的滑腻,墨皓熯真想马上就醒来,可奈何不论他怎样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睛,他敢肯定有人对他下了药,只是不知这下药人的目的为何,想到晕倒前看到的人,心一点点沉寂了下去。
为何林非涎会出现在金焰国?他和自己被下药有没有关?若是有关,林非涎在这场交易里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回想当初自己坐在血染的大殿里笑看生死时林非涎心痛和焦急的目光,那时他的心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将自己的尸体偷出皇宫的人是他,将自己安葬在冰山之上的人也是他,且不论由皇宫中偷出前皇帝的尸体有多难,就当是林非涎做禁卫军时熟悉地型或者发现秘道好了,那雪山之上的冰堡要如何解释?不是他小看林非涎,仅凭区区一个他还完成不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其间的人力物力都是难以估计的,哪怕林非涎有这个本事,自己不过是林非涎的前主子,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主子下如此工夫吗?买块好一点的墓地厚葬了不是更好?躺在冰堡里算怎么回事?他可不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冰啊雪啊的,那是没长大的小丫头才会向往的浪漫,和自己半点都沾不上边。
越想越糊涂,墨皓熯才展开没多久的眉头再次不自觉渐渐皱起来,微小的动作却难逃奴宠的眼睛。
“十五?”他醒了吗?凑近脸庞仔细看,十五的眉头在收紧,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好迷人。
感觉脸上的热气有些浓,墨皓熯下意识紧张起来,他有种感觉,奴宠……
才想到什么,唇上已经袭来了一份柔软,墨皓熯知道,那是奴宠的吻,很轻很柔很细腻的吻,也许是因为身体恢复了成年男子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刚刚找回了人类的感情,墨皓熯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失去了该有的律动,有一种……隐隐的酥麻在缓缓包围着他。
奴宠又在笑了,他和墨皓熯的灵魂是有某种联系的,当墨皓熯心动时他又怎会不知道?于是双手捧着墨皓熯的脸庞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探进心上人的嘴里一通乱动,像是在吃世上最美味的糕点,认认真真一遍又一遍贪婪的重复着掠夺,这样的心悸和激动是他从没有享受过的,果然,因为很喜欢很喜欢十五,所以自己才会很快乐很快乐。
房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因为门并没有关上,所以屋子里的一切都被这个人看在了眼里,眼神复杂的盯着两个吻得投入的人,不对,是一个吻的投入一个无知觉的被动迎合,他的目光几乎是动也不动的看在处在下方的墨皓熯身上,许久许久都没有眨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