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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巧是大朝日,京官四品以上实职如无圣旨特批都要参加,否则便是大不敬。
贾琮的官职虽然不够,但因为特殊,所以也有了列席的资格。
因为上皇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原因,这些日子有些抽风,所以现在朝堂上正为了是否要放出四王爷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下面的臣子分成了几派,有人要放,有人坚决不同意,有人中间和稀泥,还有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不停的上折子督请皇帝立太子......
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三日一次的早朝简直成了菜市场,衣冠楚楚的文武大臣吵起架来竟然连泼妇都不如,吵到激动处,不但会直接上拳头,甚至连撒泼打滚的招数都用上了。
真是让第一次上朝见此场面的贾琮感觉大开眼界!
新奇之后,却又感觉很奇怪,悄悄抬眼看了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一眼,明明是面瘫脸,但贾琮却从里面看出了无聊,还有那时不时的说出的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怎么总有一种架桥拨火看戏不怕台高的感觉呢?
悄悄的又抬头盯了盯上面帝王冷硬的面庞,难道朝堂之上又要来一次大清洗了吗?
看了看吵得不可开交的几波人,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记x_ing,这才多长时间,难道就忘了陛下登基之初连接徒睻所搞的那次抄家活动了吗?竟然这么快的又闹了起来,还真是功名利禄蒙人心智!
上皇这几年也是当够了吉祥物了吧?
当时心灰意冷之下禅位,但是权利并没有干脆利落的全交出来,虽然表面上退居幕后,但是朝堂上的老臣还是更愿意听他的话。
如果不是当年新帝颇有手段而且为人强势,恐怕现在还只能当个人形图章呢,不过那时的事情,在上皇那里恐怕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让他伤筋动骨,之后新帝又及时收手再没了动作,所以他才能够容忍。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新帝虽然再没用那么偏激的手段,但是这些年潜移默化,只凭着名正言顺也渐渐收拢了大批的势力,渐渐的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上皇在前朝甚至军中的威望在一日日的减弱!
人越老越放不下,他这应该是怕了,心慌了,迫切的想要扳回一程,但是直接废帝却是不行的,毕竟事关大景国祚,他也不敢轻易尝试,否则做了徒家的罪人,他便是连自己那关也过不了。
所以,他便想到了被圈禁的四儿子了?
想必也有甄贵太妃日日在他耳边念叨的缘故吧?
贾琮有点想不明白,这女人能够使得上皇对她万般宠爱,想来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就不知道她们现在收手还能有条活路,再这么折腾下去,不但是她和四王爷,便是六王爷想有个好下场都难呢?
上皇也一样,为了那么一点权力,看来是连最宠爱的女人和儿子全都不顾了。
明明他是知道皇帝帝位已经稳固,除非猝死,否则大景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换帝王,甄妃一系也不可能有希望的。
“这有什么,我那父皇虽然当年为了帝位,对兄弟算不得仁慈。
但却总想着他已经将帝位给了皇兄,即使其他几个儿子闹腾一些,皇兄也不应该对付他们呢。
甄贵太妃更是摸准了他这个心思,总还想着能最后拼一把吧,那女人是个狠的,以前那么多年顺风顺水,现在每每见到我母后却要见礼,虽然还有父皇护着,但是终究意难平,能够忍了这几年已经让我很佩服了!”
听到旁边的回答,贾琮心里一惊,抬头看到是徒睻,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却又慌乱的四处看了看,发现附近除了几个太监跟在几步远的距离外,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徒睻看他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感觉到可爱,心里也为少年的举动感觉喜悦。
少年刚刚那些话应该是无意识问出来的,徒睻虽然不在意,也没多想,但却知道这些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到对少年将会非常不利。
他更知道,少年如果不是潜意识里已经对他极为信任,是不可能在无意识的时候将这些话这么轻松的向他问出口的。
手指有些发痒,很想再掐掐他的小脸或者揉揉他的发顶,却因为考虑到两人正走在宫道上,只能遗憾放弃。
旁边的贾琮心情却是正相反,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就那么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刚刚一瞬间,看到身边仅有徒睻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安心。
但却还是为自己竟然就这么放松了警惕而感到懊恼,自己真的是太松懈了,这里可是皇宫啊,竟然会走神?
简直就是不可饶恕,如果继续这样漫不经心下去,他相信自己将来一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徒睻,是因为这人在身边吗?
这么想着,心里不但没感觉到一点的轻松,反倒低下头皱紧了眉毛,这人虽然待他很好,但是这毕竟皇权社会,他的身份还是不能让他完全安心。
两人一个因为欣喜一个因为纠结,俱都沉默不语,很快便到了乾清宫,皇帝的御撵已经先回来了,正在同几位阁老商谈事情。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贾琮才被叫了进去,让人意外的是除了几位阁老,六部尚书外,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林如海竟然也在。
眼神闪了闪,小脸板着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官场,最忌讳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让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虽然活了两世,但加起来也没有在座的任何一个老狐狸活的长,又一直是不爱掩饰的x_ing子,短时间内作戏还没什么,如果时间长了,即使没被人发现,他自己也会先行受不了。
所以,为了不让人那么容易将他给看透,学着皇帝陛下装面瘫是最方便也最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十六号是我生日呢,如果不是老妈特意打电话回来叮嘱了一句,我一定忘记了!!!\(^o^)/~
第79章
贾琮板着张小脸,给皇帝和各部大人见过礼,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量。
他的年龄太小资历太浅,如果别人不问,这屋里还轮不到他先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就是他这么从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模样,也为他拉了不少仇恨值。
大殿里的这几位,别看现在出去,一个个都是手握大权前呼后拥的人物,但在贾琮这么大的时候,哪一个过的不是在家苦读,动不动还要挨一挨先生手板的苦逼日子?
他们熬了至少三十年才终于考了进士位列朝堂,又熬了差不多二三十年才有资格站在这里,可是现在身边却是站了一个比自家孙子还年幼的,无端端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所以盯着贾琮的目光压迫力可算十足,屋里难得的静默又将这种压迫扩大了十倍百倍。
一般十三岁的少年面对这种情况别说好好应答问对了,不吓尿就已经很不错了。
贾琮却只当这些是浮云,真有点‘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境界,根本就没当这点压力是回事。
徒睻与他相处日久,对他自然有信心,见到屋子里这些老不修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心上人,嘴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私下却小心眼的将几人都给记了一笔。
这么过了半晌,上面的皇帝看着下面这几位老臣因为没达到目的而有些难堪的脸色,端起茶碗咄了口茶,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这些个老狐狸,最近经常在他和上皇之间玩儿平衡,让他心情很不爽,现在看他们吃瘪,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出了一点点!
放下茶碗,心情很好的给了贾琮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转过头又对几个老家伙说道,“诸位爱卿都已经看过小贾爱卿的试卷了,不是有很多疑问要问吗?趁此机会不妨问个清楚。”
皇帝一句话,屋里一下子多了几声轻咳,主要是用来掩饰他们的心虚,毕竟以大欺小放在哪里都有失磊落,现在又是在陛下面前,以碾压的方式胜利了那也就罢了,毕竟贾琮如果连这么个考验都过不了,相信皇帝对这少年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现在失利的却是他们这帮老家伙,面子上实在是有些过不去。
在心里又狠狠的给贾琮记上了一笔,皇帝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
好在活了这么多年又位高权重的老狐狸,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是脸皮却肯定足够厚。
一时间你一人我一句的倒是问了起来。
贾琮一个个问题的认真解答过去,遇到文字上实在是说不清楚的,便让人取了笔纸,将所要表达的内容用工笔给画了出来。
这样的方法,不但稍微懂一些的人能够一听一看就明白,便是那些完全不懂的人,看着那一幅幅的工笔画,竟然也神奇的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一时间屋里几人讨论的更热切了起来,皇帝甚至还临时宣了几位工部专门负责水利的人过来。
这几人看了那些图纸之后,可比他们的上司狂热多了,盯着贾琮的灼热目光,让一旁的徒睻很想直接将这几个人给请出去,实在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从早晨讲到中午,享受了一顿御膳,下午又接着讲,一直到快四点的时候,这些人终于没有问题再烦他了。
贾琮松了一口气,感觉嗓子有些冒烟,喉咙干干的不大舒服。
看了看手边的茶水,稍微抿了一小口,并没敢多喝,这宫里水喝多了也是个大麻烦。
贾琮安静了下来,那边几只老狐狸又嘀嘀咕咕了半天,便听到户部尚书说道,“陛下,这晒盐法虽然可以大幅度提高盐的产量,但是一旦按此法制盐,现在的盐税却也将会被破坏的彻底啊!”
盐铁茶等专项一直挂靠在户部,所以户部尚书难免担忧。
“这沿河植树以及清除淤泥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只要地方官员宣传到位,想要落实起来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水库的工程量未免太大了,所用材料又以巨石为佳,实在是......这难度不亚于再修段长城了......”工部尚书也摇了摇头,他心里还是认为这少年有些纸上谈兵了。
“喔,小贾爱卿怎么说?”皇帝直接将问题抛向了贾琮。
贾琮低下了头,表面上一副有点懊恼的样子,但心里却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他虽然抛出了晒盐法,但却绝对不想参与盐税改革,那些盐商这些年来横征暴敛,各个家资巨富,又爱资助一些贫穷士子,又爱结交一些皇亲国戚,其势力之庞大,便是皇帝也要顾忌一二,哪里是他这么一个小小新科状元能够抗的动的,所以,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这些个位高权重的老狐狸去cao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