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重灿:“……”
什么叫做“你男人”?
嘴张合几下,终是没法和他解释,只得强行忽略了他的说法,坚强道:“我是不太懂的……”
卢南夫也就是嘴贱调侃一下,见他服了软,立马解释:“我们都是散修,无门无派的,只有民间得以自由一些。你怎知那些修士聚集的地方没有眼线?再者,凡人手里总有些好宝贝。对付那些不识货的瞎眼东西,有时候花几文钱就能买到极品宝贝,比和人精似的宗门弟子讨价还价好多了。”
j-ian商!好大的j-ian商!
晏重灿钦佩地盯着他的后背。
“你呢,你们去银台城是想做什么生意?”
“……啊,我……是我想去看看,所以……司大哥就带我去开开眼界。”这句话晏重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他还清楚地看见司决赞赏地瞭了自己一眼,竟然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果不其然,卢南夫立时就笑了:“哈哈哈哈,那他倒真是宠你了。”
“什么宠不宠的……”晏重灿强笑,眼皮都开始跳了。
司决则在卢南夫回话之前信手把车帘往下一拉,冷冽的声音透过帘子直直刺在大汉宽阔的背上,“闲话少叙,小心翻车,闪了舌头。”
话音落下时,卢南夫甚至觉得自己舌头真的有些僵了,连忙噤声,心里暗骂,这冷木头什么来头,对上自己也毫不落下风。
于修真者来说,两个时辰也就是一弹指的事,在卢南夫一声大笑中,银台城终于到了。
由守城护卫严格检查了令牌,盘问了晏重灿和司决这两个生面孔良久,还将陌生马车扣下来,他们才堪堪被放行。
晏重灿跳下马车,双眼映着繁星和满城灯火,差点惊叹出声。
这无疑是个极其繁荣的城市,圆月高悬,星月同天,灯火将银台城渲染得宛如苍穹,城内人群熙攘车水马龙,琼楼玉宇不计其数。虚界固然极美,却没有什么人气,而此地却如同将人间与仙庭相糅合,可谓是包罗万象。
来往的许多修士都穿得很特别,如部分女子轻纱罩身,金饰点缀,脚踝戴上几串漂亮的铃铛,行走间混成悦耳的曲子,与人调笑大方自得,不见羞色。而男x_ing修士有的也只穿条裤子,露出精壮的胸膛,偶尔被人摸一把还笑嘻嘻的,毫无芥蒂。
“这都是常住在这的,有的专做皮r_ou_生意。”卢南夫带着路,边解释道“也有觉得这样自在的,习惯就好。”
挤过人群时,有几个漂亮的男孩看见司决,期期艾艾地凑过来,还没靠近就被吓得退远几步,站在路边警惕地盯着那把重煞的重剑,背上全是冷汗。
卢南夫察觉到了,无奈回头:“别吓着别人了,出了事讨不了好。”
司决知他是好意没再呛他,默默颔首,但剑还是抱在怀里,绝不收起来。
走了一段时间,晏重灿先看见了魏蕴,他在门口冲他们连连招手:“就等你们呢,走得也太慢了。”
“小毛孩第一次来,就带他们多逛了会儿。”卢南夫熟门熟路地迈进去“窦老板,久违啊,玲珑阁看着生意愈发好了。”
“哈哈,都是仰仗你们,听魏会长说这回不少好货?”
卢南夫点点头:“添了两个新人,自然是多了点货。”
“好,好,诸位,咱们楼上聊。”
一行人都上到玲珑阁二楼,窦尧吩咐手下沏茶,又转身让他们坐,然后一撩衣摆也坐到了一边,露出一副商场人的标准笑容:“都是老朋友了,虚的便也不多说,清单借我一看罢。”
魏蕴便把一张请柬式样的单子递给他。
窦尧一面看一面点头,直到看到最后两行,胡子都颤了两颤,“夜魄Cao和破魂珠?!还皆是上品!前者倒还好,只这破魂珠却是难得,整整五十套,魏会长,你这回真是大手笔啊。”
“你看……这个价可好?”
魏蕴藏在袖子里的手跟他打手势。
两人一来一回地商讨着价,其他人则在玲珑阁内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物什,好带回去再卖。
晏重灿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没看到什么特别喜欢的,他也算是宝物堆里长出来的,玲珑阁算不上什么大店,自然没有极好的宝贝。
司决发现他频频看向窗外,便给了卢南夫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要先走了,卢南夫坏笑两声,让他们尽管去:“我们商队七日后回程,平日就住在紫来楼内,逛完了记得过来拿你的那份钱。”
说完还不忘小声:“这儿新鲜物什多的是,你们有的是快活了,嘿嘿嘿。”
晏重灿:“……”
司决不置一词,携着师弟快步离开了,显然也是不想继续听他的污言秽语。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偏脸看着晏重灿亮闪闪的眼睛,司决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四处看看吧,不急。”
听到这句话晏重灿果然兴奋起来,连步伐都轻快不少,和小孩一样就差蹦蹦跳跳了。
司决在他身后由着他乱走,怀中重剑的煞气开辟着道路,使得谁也近不了身,一人一剑如保护神般紧紧护着自己的人。
第15章 第十五章
他们在路上也遇到过好些巡逻的卫士,但在司决亮出存金商会的证明后便都没再多询问,晏重灿这时才觉出他这一步棋走得有多正确。
银台城永远是夜晚,天上繁星与各处悬空的灯火都美得像幻境。这的确是个方便纸醉金迷和花天酒地的圣地,人们在这里根本感觉不到时间变化,充斥耳边的繁闹声似乎永不会消失,时刻勾动人们不安分的心。
路上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仿佛任何交易都能在此地成立,晏重灿才逛了没多久便已彻底晕头转向。
经过一处糖人小摊时,司决步伐一顿,拉着晏重灿的胳膊略略一拐,绕到了摊子后的楼里,里头人们情绪正盛。
晏重灿扭头看了眼镶金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有无中楼”。
方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客官,是要上二楼还是在台下?”
“上。”
“请两位跟我来,斗宝刚开始一会儿,楼上包厢恰巧还空着一间呢。”
“斗宝?”晏重灿神识传话。
司决轻轻点头,随即两人跟着小二走到了最尽头的包厢里,并给了足足二十颗中品灵石的入场费。
包厢着实比台下的坐席好多了,阵法让外人完全窥不见其中是何人,想来一些真正有身家的人都是选择进房间观看。
此时台上已经进行了好几轮斗宝,最新被带上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掌台人戴着浮夸的面具,好似一副大笑的鬼面,配上他尖利轻浮的声音,无端地令人寒毛直竖:“这是一三四号房主的物品,乃破鸾一族的妖人,灵智虽低,却是上好的炉鼎。”
晏重灿愣愣地盯着台上的破鸾人,她身材曼妙,皮肤泛绿,莹润的色泽让人想起漂亮的碧玉,身后一头招魂幡般的长发被上台来的两个蒙面人拨到胸前,露出无可挑剔的肩胛骨。蒙面人手里执着不细的银针,迅速在她肩胛骨中间狠刺两下,便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她背上竟缓缓破皮而出一对骨翅,血花随着白骨的伸出汩汩绽开,她哀艳地向后仰,巨大的骨翅在血色中伸展到最大,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她的眼睛不知在看向哪,但晏重灿却心惊胆战地觉得她在与自己对视,尽管她根本看不到他。
这一幕如同献祭,如同浴血重生,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绝境中的凤凰,摧残中的美只令他悲恸不已。
“是的,大家没看错,这是一只血统纯正的破鸾鸟,还差四个月成年,骨翅却可以达到成熟形态,可谓是百年难遇。”掌台人对她的表演明显很满意,边爱惜地抚摸着她洁白的翅膀边道“不论是拿去下药,当炉鼎,制成法宝,还是养着当小宠,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楼中许多人都对这妖人很感兴趣,立马就有人问:“到底要用她作何交易?”
“一三四号房主希望用她换得一个情报。”
“哦?是何情报,说出来听听。”说话的是坐在台下坐席的男人,他身材矮小,贼眉鼠眼,一副精明模样,正是银台城有名的情报贩子。
掌台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原先还很大的声音蓦地变小,修为低的人甚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
司决手指一动,他的声音立即在房间内清晰传入:“关于银台城城主的情报,知道的越多越详细者得。”
“这……”
听到的人皆是哗然。
谁不知道城主的一切都是秘密,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且不说这情报有多难得,单说这还是城主的地盘,就大摇大摆地要打探人家的消息,也太不给城主面子了,简直是不知好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便见又一个蒙面人上了台,附在掌台人耳边说了片刻,说罢掌台人便抬起了手,笑道:“二号房主已经接下交易,有请下一件物品。”
这下方才还在讨论的人们又伸长了脖子,企图看穿二号房是何方神圣,怎奈楼中阵法太严密,始终无法窥见真容。
接下来的宝贝晏重灿都没心情看了,他眼睁睁望着破鸾鸟挣扎着收起骨翅,然后被人粗鲁地拖下台去,她麻木的神情就如一根针扎进他的眼睛。曾经他的姐姐们也差点遇到这种事,如果没有鸿麟,也许她们也早被人当做物品交易,从此走向无法预知的悲惨未来。然而他不是不可一世,一手遮天的鸿麟,他没有任何办法将人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