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对于乔跃川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又或者,有什么更深层的影响,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个谎言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同样,一个谎言的破裂,自然也会戳破相连的一百个谎言。
如果乔跃川真的刻意接近他,这个局从哪里开始的。沈尧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又或者,他想通了,只是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他要怎么承认?承认他所有的爱与付出不过是y-in谋的牺牲品;承认他的爱情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痴恋;承认他爱的人始终只不过是配合他的一场表演。
他不信。
他跑到主路上打着车,高峰期很难打到空车,他想见到乔跃川,立刻,马上。
他放弃打车,一路上跑跑停停的闯进乔跃川办公室,头发被汗水浸的s-hi答答的,因为跑的过于急,喉咙处涌上一股血液的腥田。
秘书拦不住人,沈尧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秘书站在一旁为难的说道:“乔总出差还没有回来。”
沈尧这才想到,乔跃川昨天葬礼时又给他打电话说要出差两天后回来。
沈尧站在门口靠着墙闭着眼睛让反复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他鬼使神差看着秘书追问道:“他去哪儿出差了,跟谁?”
秘书看着虚晃的沈尧,伸手准备去扶,沈尧用力的抓着对方胳膊问他索要答案。
秘书眼里的沈尧一直有些孩子气的,至少他跟乔跃川的相处陌生总像个关心人的顽皮弟弟。可眼前这人,让秘书一时间有点慌张,她不知道自己是当讲还是不当讲。
最后在沈尧的视线下,她缓缓说道:“乔总跟尹总一起去的D市,今天下午回来。”
沈尧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事事情一旦开口,便再无回旋余地。
他慌着心,闭上眼,憋着一口气问道:“哪个尹总?”
“向禾集团的尹总。”
沈尧真的竭尽全力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敢了。耳边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沈尧,你不能在问了。那个名字说出来会让你万劫不复,然而,在真相拉扯之时,他早已如坠地狱。
沈尧眼前一花,险些摔了下去,秘书帮忙扶住他说道:“沈先生您还好吧?您脸色看着不太好。”
沈尧缓了会,笑着回了句:“没什么,有些低血糖罢了。”
跟乔跃川在一起的这数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川阳,今天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川阳的楼这么大,路这么复杂,所有的人事物这么陌生。
当事实呼之欲出时,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真相大白。
那种夹杂着恐惧的感觉,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倾泄而出,吞噬着沈尧。
☆、真相大白
川阳集团对楼悬挂着巨大的LED屏,以往那屏幕从未那般显眼而有存在感。
沈尧站在斑马线一旁,看着红绿灯变换了几轮,巨大的LED屏循环播放着一个消息——乔建信继任C市市长职位。
新闻重复着一段关于乔建信的采访。
内容只是说乔建信提出加快城乡发展,计划一年内重建城北,将助力城北成为新的高新技术园区。并将政府部分职权部门进行迁移,而以前的就楼会进行改建作为廉租房提供给外出务工人员。
沈尧站在川阳楼下重复看着同一条新闻,直到午休时候下楼吃饭的秘书撞到呆楞站立的他。连着叫了他好几声。
沈尧回过神,目光紧紧的盯着屏幕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秘书四周看了看问道:“谁?”
“你说的尹总。”
“哦,尹总啊,您不知道吗?他前市委书记尹兆京的儿子,尹千阳。”
尹千阳…尹千阳…尹千阳…尹千阳…
沈尧头脑中清明的可怕。
他却只能苦笑着怨恨着着从未有过的清醒感觉。
所有的思维逻辑回到头脑中,他像一个精心演算过的机器人一般,按照程序设定的线索,打车去了李阿姨家,问清了关于尹家的事情。
尹家和乔家交好,小时候尹兆京常常带着尹千阳去乔建信家玩,尹千阳是乔跃川去乔家后认识的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们俩算的上从小一起长大,因为身份的问题,乔跃川小时候长被乔越晖欺负,那时候尹千阳总帮他出头,在加上两人x_ing情相似,所以关系一直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尹家出事的时候,心海花园还没有盖好。沈尧还是个每天胡闹的小孩。
尹家出事后,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乔跃川帮着跑前跑后。之前关系好的几家也都为避嫌对尹家敬而远之。
尹千阳不止一次对乔建信苦苦相求,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x_ing,这没有错。
而乔建信始终只接待,对帮忙一事避而不谈。知道乔跃川壮着胆子跟乔建信谈了一番话后,乔建信答应了帮忙。尹家的事被暗地里压了下来。
现如今新市长上台,偷天换日尹兆京逃脱一死,捡回了一条命。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沈尧脑海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为什么城北的对乔跃川这么重要,为什么新闻上说城北的地归政府归置,为什么第一次在乔跃川家见到尹千阳的时候他对他们之间亲昵的关系全然不感到奇怪。
如果沈家出事是三年前,那么这一切从何时开始,这个局里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他跟乔跃川认识一年,或者说,早在还没有认识的前两年乔跃川就一直在他身边观察他的x_ing格,研究他的喜好。难怪第一次偶遇他的衣着品行,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难怪会是香蕉n_ai昔、难怪冰箱常备j-i蛋、难怪是11栋19层、难怪是那个手机号码、难怪拉黑了又加回来。
他去了上次喝醉的会所,因为时间太久员工已经离职不干了,沈尧扔了一笔钱买下了全部的监视录像带。
当初他以为是他把手机丢下了,酒店员工拿他的手机给乔跃川打了电话,可监视全然与之相反。是乔跃川的司机进去跟酒店工作人员要走了手机。
那天乔跃川跟了他一路,根本没有什么恰巧路过。
沈尧去了心海花园的售楼部,问了乔跃川的购房时间,他听着售楼部工作人员的话坐着椅子上捂着肚子笑的满眼都是泪。
售楼小姐说,乔先生不止买了心海花园一套房,他买了所有1119可以拆解的楼层。
选择住在11栋19层,因为他笃定这层可能x_ing最大,选择其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有人知道沈尧母亲是因为生他时难产而死,他们只知道1119对沈家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沈尧出生在这一天,但沈晟甚至整个沈家都偏爱这四个数字,为了庆祝同样为了缅怀。
你知道天崩地裂的感觉吗?
你应该爱情碎裂的声音吗?
你以为的命中注定终不过是场y-in谋诡计。
他给你的爱与柔情也不过是步步为营的圈套。
两年多的时间,700多个日夜,所有的缘分只不过是一纸反复修改的计划。
他错了,他怎么会觉得乔跃川不了解他呢。
这世上,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如此筹谋,只为算计他一场了。
其实,他很好骗的。
不然也不会毫无保留,生怕自己给的少。
不然也不会掏心掏肺,就怕对方受委屈。
乔跃川说的对。
猎人不用担心,只要陷阱布好,兔子自然会乖乖送上门。
守株待兔,他学的真好。
他能怨吗?对方明明提醒过,告诫过,推开过。
他这种百折不挠,迎难而上的追爱精神,可他说好听点“虽百死其犹未悔”,说难听点“听不进人话,自寻死路”
沈尧刚走两步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售楼小姐见人昏倒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赶紧调了楼主信息联系了沈家。
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沈尧从一片黑暗中醒来。眼前的世界清亮的刺眼。映入眼帘的光晃的眼泪直流。
肖晴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人醒来急着问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外面夜色已深,下着瓢泼大雨,雨落在窗户上,打在沈尧心上。
他哑着嗓子,声音一团死气:“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肖晴满心满眼的心疼:“刚过八点,你睡了整整一天,差点吓死妈。你爸都急死了。”
一天了,乔跃川回来了,他要去找他,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跟他问清楚。
沈尧起身想要下床,肖晴拦住他问道:“怎么了?”
沈尧笑了笑说道:“口渴,想喝水。”
肖晴让他躺着,自己下楼给他倒水。
沈尧趁着空跳窗跑了。
四月的雨没有冬季的凉,但打在皮肤上仍然很疼,大概是心里痛,所以便觉得落到身上的雨点也跟刀子一般一寸寸反复切割着的细嫩的皮肤。
沈尧穿着半袖长裤顶着大雨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到心海花园。身上衣服因为跌倒蹭的有些破,露在外面的手肘、膝盖都是蹭破了皮,滲出的血迹早融在雨里,仿佛不曾出现过。
19楼的两户都关着灯,沈尧站在雨中,在楼下等着待。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雨水冲打的沈尧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却一眼看到了远处驶来的车。
他站在光线较暗的一面,看着乔跃川打着伞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看着他弯腰敲了敲主驾车窗,听着他言语怜惜的告诉里面的人:“雨太大,你在这儿等我,我上去拿,一会儿给你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