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之临没来成,所以这事就这么搁浅了,薛谨现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江少华,八成会觉得自己有病。
公主病。成年人还因为私人原因挑同事,脑子有坑的那种。
“我上次看到你发招聘启事了,收到的简历不够多?”
江少华忍不住笑:“多,但水货也多,有些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混的,跟人打听都像笑话……你要闲着有空也能看看,简历都在公共邮箱里,有合适的告诉我。”
“我才不管这个,就随便问问。”
薛谨本质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江少华也知道他不太可能为了这点事特意打电话问自己,好脾气道:“有什么想谈的话,不然晚上约罗山一起吃个饭?”
也不怪他看不出来,连薛谨自己都觉得打这个电话有点傻,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下次吧,有空请你和山哥两家人一块吃个饭。”
“所以你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发张空头支票?”江少华问。
那当然不是。
薛谨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说:“我这有个挺合适的人选,但……算了,我先再问问他的意思吧。”
江少华当然说好,他挂了电话以后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想自己刚才可能是脑子进水了,等江少华回过神肯定会觉得他有问题。
他破罐子破摔地打开邮箱扫了一眼,还真发现了好几个森科挂牌律师发来的简历,不过也确实像江少华说的,业务水平基本都不达标,招这种人和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大部分发来简历的人能力都和森科那几个半斤八两,薛谨看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看得上眼的,摇摇头又把邮箱关掉了。
就着啤酒把热过一次又凉了大半的饭吃完,他探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卢卡斯,被传染了瞌睡虫,索x_ing也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卢卡斯早醒了,自己把食盆里的狗粮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小半盆水,自己在屋里溜达一圈,叼着玩具正很独立地在沙发前铺的地毯上玩儿。薛谨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任由发现他醒了的卢卡斯跳上来舔了两下手,然后起身准备继续干活。
他已经初步计划好该怎么约那个受害女生见面了,写了个简单的方案,正准备假装无事发生地发给顾之临看看,却鬼使神差地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他发现顾之临半小时前给他发了短信,内容居然是约他吃晚饭。
薛谨本来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仔细想想,还是回复问他约哪里。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躲得有点莫名其妙,明明那天晚上被cao的是他,难道他还欠顾之临的?这很没道理,该理亏的都不理亏,他为什么要反过来躲着人家?
第21章
薛谨本来觉得自己挺理直气壮的,结果顾之临让他上家里去吃饭,他立刻就又怂了。
“……为什么要去你家啊?”
顾之临却很坦然:“我妈寄了些海味,一个人吃不完。”
薛谨有点犹豫:“你自己做?”
“嗯。”
他便又想起了顾之临家里那个东西齐全的厨房,无端有点不太高兴,还是拒绝道:“算了,我带着卢卡斯呢,随便在外面吃点就行,别把你家弄乱了。”
顾之临没有强求,说好,然后和他约了个距离适中又能带狗的餐厅。
其实他们都清楚卢卡斯只是个借口,它听话得很,自己在家呆几个小时没有任何问题,杨子溪平时上班也是把它留在家里的。但薛谨这么说了,顾之临也就这么答应了,还找了个能托管宠物的餐厅,吃饭时可以把卢卡斯托给服务生照顾。
这顿饭吃得还算相安无事,餐厅人不多,卢卡斯也有人管着不会来打扰他们,薛谨对饭菜兴趣一般,挑挑拣拣吃掉一半,觉得不太对胃口就放下了筷子。
顾之临吃得专心,他好像做什么都一样认真,薛谨在玩手游的间隙里看了他两次,发现他正用那天剥虾的态度对待盘子里的烤鱼,觉得难以理解——明明味道不怎么样,吃那么仔细干什么?
但他也没说什么,等顾之临吃完才叫来服务生收桌子,然后简单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他准备走一趟奉市,亲自到受害女生家里去拜访对方。
“在她自己的家里,总会比在外面更有安全感。她父母想来不会很愿意让我单独和女儿见面,但他们平时不在家……那姑娘手机号码都换了,我不敢贸然打家庭座机,所以还是得上门一次,至少向她说明身份,否则多半是没有交流机会的。”
他上次找过湘湘,想来湘湘大概也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希望这次不会白跑一趟。
顾之临没表达什么意见,薛谨在和女x_ing`交流方面的能力确实出色,上次和湘湘谈了一个下午就套出话来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去找柳莎或许也真的能问到些什么。
所以他并不反对这个有点冒失又大胆的计划,只说:“我陪你一起去。”
薛谨愣了愣,这个回答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跟我一起去做什么?奉市又不远,当日来回,我周一就能去。”
顾之临还得上班,他最近正好休息,这人干吗还浪费时间跟他一起去?分头行动不好吗?
“我回去看看我妈。”顾之临说,“奉市高铁站在城西,柳莎家在城东,还是开车方便,一起吧。”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薛谨没有立场反对,而且他也嫌坐高铁麻烦,有人开车再好不过。
但他不准备把另一个问题也这么不明不白地糊弄过去,谈完正事以后,他没有立刻准备离开,反而收起了手机,认真地抬眼去看顾之临。
“问你件事儿。”薛谨说。
顾之临和他对视,示意他开口。
他们坐在靠墙的角落里,是一个很偏僻的位置,附近既没有厨房和餐具柜,离寄养宠物的小型游乐园也挺远,不按铃服务生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薛谨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问他这件事,所以才有意挑了这么一个位置。
但顾之临不知道,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工作上的事,毫无防备。
薛谨右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问他:“顾之临,你是不是喜欢我?”
问这个不算心血来潮,薛谨难得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了他和顾之临之间的关系,不得不承认杨子溪说得对:他是得好好想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老实说,他也没太弄明白自己对顾之临是个什么想法。顾之临和他从前的交往对象不一样,薛谨对他一直处于相当肤浅的欣赏层面——包括但不限于外貌身材能力,却好像从来没对他本人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顾之临怎么看也是盘靓条顺,除了曾经在上下问题上有过一点小争执以外,基本可以算是很理想的对象。大约是从前的印象过于根深蒂固,认识太久了,少了那么点新鲜感?
其实他和顾之临的炮友关系开始得有点乌龙,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被罗山拉着去了某个酒会,玩得高兴所以喝得有点过。他刚进去就发现顾之临了,只是一直有其他朋友在,又没什么话好跟对方说,于是就一路装瞎到了酒会尾声。
到后来还是罗山突然想起他们是同学,才把喝得差不多的薛谨拉过去找顾之临聊了两句,谈话内容无外乎是虚伪的“好久不见”和“最近怎么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依然觉得顾之临是个无趣的人,好久不见积攒下来的新鲜感迅速被消磨殆尽,很快薛谨就厌倦了跟面无表情的顾之临交流,借着酒意装醉走了。
酒会是律协一个交流会的副产品,举办地点在奉市,薛谨自觉喝得差不多了,又懒得继续应酬,便跟罗山打了声招呼,自己先行离场回房。然后他在电梯口遇到了同样早退的顾之临,也忘了聊了点什么,总之稀里糊涂地进了一个屋,滚上了一张床。
你情我愿的过程不重要,反正薛谨有爽到,而且觉得顾之临技术不赖,于是第二天起来,面对对方建立炮友关系的提议,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因为在床上很合拍,所以薛谨一度以为这段关系可以维持得更久一点,但最后还是出于各种原因颇有些尴尬地结束了——主要原因在他,但谁都清楚,他们之间问题太多了,很难除了上床什么都不谈,但一谈就得出事。
人有时候很难克制自己的脾气,薛谨除了面对家人以外也没怎么克制过自己,顾之临显然不在其列。他之前觉得炮友这种东西可以随缘换,可眼下这个情况分明是他跟顾之临莫名其妙地绑定了,还是他自己找的人家帮忙。
薛谨就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他可能是有点儿舍不得顾之临。
“顾之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这么问。
餐厅里开着空调,灯光也是暖融融的黄色,在这样的环境下问这个问题,气氛好得简直像表白。
但这只是个单纯的疑问句,薛谨的眼神是这么告诉顾之临的。
所以他也同样直白地点了点头。
薛谨愣了愣,发现打好的腹稿突然被他自己一键删除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来:“你……来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之临望着他,坦然道:“有点久远,记不清了。”
薛谨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他,又无端觉得耳朵有点热,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主动提起这个可能有点失策。
他原本以为顾之临会否认或者拒绝回答,还想过该怎么和他谈,可到了实际cao作的时候才发现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是他自己。顾之临镇定得很,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又好像坦然得不需要掩饰,只要他开口问,就随时可以把答案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