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涩鬼切齿道,再次划破了自己地手掌。
吸了血地石板散发出一种妖异且不详地暗红颜色。凌霄子毫不犹豫,脚踏天罡步,身形一闪,手起剑落,石板边上的三人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脖子上却渗透出一道血痕。
但二次的沾血的石板仍旧红的发亮,甚至微微震动起来。石板边的三个人,或者说三具尸体,被这么一摇晃,头首分离倒了下去。
凌霄子立刻去检查石板,不料指尖刚刚碰触到石板,护山大阵就和石板同时一震,庞大的灵力瞬间冲击着凌霄子。凌霄子猛地一颤,额上青筋暴起,他调动全身的灵力去压制两股外来的灵气。
三份不同的灵气在丹田和经脉中乱窜,巨大的痛苦从四肢百骸传来。凌霄子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远在临天台的周灵突然一阵心悸。他抓着胸口的衣袂,深呼吸,试图缓和这种让人呼吸苦难,心慌心跳的感觉,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凌霄子闭着眼晃了晃头,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的疼痛感缓和了不少。但很快,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他不能动了。字面意义上的不能动,掌控不了四肢,甚至不能自由地转头。他只能随着目前眼前的视野看清外面地样子,而当视野的主人行动的时候,他也更着一起行动。
准确来说,他似乎是被限制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但奇怪的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着凌霄子:这就是他。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长袍用金丝滚出了紧致的花纹。一头白发整齐地束在金冠里,金冠后面还垂直两道流苏。广袖宽袍,衣摆及地,这副摸样看上去丝毫不像是能何人动手地样子,可偏偏眼前栽了一地的“人”。
男人手里握着个金色的铃铛,里面一个似玉非玉的小球体不再和往常一样活泼地上下左右飘动撞击铃铛内壁,发出清脆地响声以昭示自己的存在感。它就那样安静地落在铃铛地下方,仿佛一个死物。
“轮回在哪里?”男人森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面前倒了一地的“人”在他眼里就和路边地石头没什么区别。
一个穿得灰不溜秋,披散着头发的y-in柔男子抹掉嘴角带着点暗金的血液:“生灭你发什么疯!就算你找到轮回,他也不一定就能成功转世,因果循环本就是他的道,掠夺合道契机的时候他就该考虑到这一点。他化不了形,你以为轮回几次就能改变结果吗?就算你把属于因果的法则强行封存下来,你也——噗——”
灰衣男子话没说完,男人抬手一挥,他就喷出一大口血,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y-in阳!”穿着一身五色华服的男人扑过去抱住灰衣男子,探出手来检查了一下后,对着黑衣男人道:“生灭,够了。轮回躲在时空的恒境里,你找我们又没用。”
“五行,你在干什么?你和他说这个干什么?因果没能化形就代表他不能完全掌握法则——”
“闭嘴!”被叫做五行的男人伸手捂住y-in阳的嘴:“就算因果大道还空着,有生灭在就没谁能活着证道。与其放一个没有剑鞘的兵器在外行走,不如让因果回来,至少他能拉住这个疯子,让他不要在外面乱晃了。不然总有一天三千大道都能让生灭全毁了。”
听到这里,凌霄子灵台忽然一清,眼前仿佛看见混沌未开时候,浩瀚如烟的鸿蒙紫气孕育着世界最初始的法则,一团团小小的气团还没有形成意识就开始了最初的争夺。
凌霄子的意识穿过层层迷雾,在无亘宇宙中找到了两个贴的很近的小气团。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眼前又发生了变化。
绚烂的红霞遍布天空,就连脚下踩着的云层都呈现出了极为美丽的色彩。黑衣男人走在云层上,远处宫阙里迎出一人,穿着黑白相间的袍服,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轮回是在我这里,你不要吓唬他,有什么话好好说。”
黑衣男人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时空大道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恨不得立刻给自己回个档,或者换个地方猫着。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法器恒境,又舍不得丢下法器独自跑了。当初炼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把恒境炼得小一点,好随身揣着那种?
轮回是真怕生灭。躲在时空背后,怂怂地说着:“不是我不帮你,我不知道因果能不能回来啊。我感觉不到他,我觉得他要消失了。哇——”说着说着,正太脸地轮回自己先哭了起来。他好害怕,生灭一个不满意把他打死。虽然可以控制自己轮回转世,但是真的很痛啊。
生灭手心里地铃铛似乎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但足够仔细的生灭感觉到他的动作。
凌霄子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和生灭同步,全部的心神都被小小的铃铛夺去。
“送他轮回,我陪他。”凌霄子听见自己这么说。
……
紫霄山外山的动静突然就停了。玄霄子带着栖尘子和流尘子赶到,看见凌霄子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摸石板地动作,三人面面相觑。
第66章
周灵缩在床榻上,手扯着胸口的衣服发呆。刚才一阵不明原因的心慌气短和心脏病翻了一样,吓得他差点没喊“快给我来两粒速效救心丸”。
现在难受的感觉过去,周灵没觉得活过来了,反而浑身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脑子里发胀地疼,闭上眼却半点入睡地意思都没有。痛苦,比被厉鬼、煞神纠缠还要痛苦。
凌霄子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推门进来的。他从那些奇妙的幻境——或者说记忆——里出来的时候,玄霄子架着他在小树林里叨叨了半天。主要内容不是关于他为什么和一块石板站在一起,也不是地上几个尸体怎么回事,更不是护山大阵为什么突然出现,而是——
“师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灵儿究竟到哪一步了?”
凌霄子只沉默了几秒钟就给了玄霄子答复:“该做的都做了。”
玄霄子拂尘一甩:“我是问你不该做的!”
凌霄子:“什么是不该?”
玄霄子:“……”行了,玄霄子也不用再继续问了,这不就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的回答吗?
凌霄子看着师兄一脸沧桑,开口道:“我会去云台请罪。”
“闭嘴!”玄霄子喝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去云台找死。”他碎碎念了一会儿:“这样,你这里先稳住。我去给你探探底,内销怎么说也比外人靠谱,就是你这个下手时间有点太早,容易让云台那边觉得你居心不良,诱拐未成年师侄。”
凌霄子目送着玄霄子甩下他独自离开的背影,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太虚子会选择天赋不如云霄子也不如冲霄子的玄霄子当徒弟——因为紫霄山需要一个老妈子一样,什么都管,既关心同门和谐相处,又心系门派发展的掌门。这个人选,在几个霄子辈弟子里,只有玄霄子符合。
走出了一段距离的玄霄子已经和栖尘子说上了话。不过栖尘子x_ing子比较急,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小师叔刚才什么情况?护山大阵怎么了?地上这几个尸体怎么回事?”
这些玄霄子……统统回答不出。
玄霄子:“这都不是重点。”
栖尘子:“那重点一定是石板了。流尘,一会儿我们一起把它扛上去?”
流尘子连连摆手:“叫个鬼仆,叫个鬼仆。”
玄霄子:“其实我想说——”
“掌门,掌门!外山地电话要被打爆了!”纸鹤带着外门弟子地传讯化作一道流光飞来。玄霄子立刻转头去处理山门事务去了,至于他那不省心的师弟……就算东窗事发,一时半刻的,云台的人应该打不死他。这样想着,玄霄子走得非常潇洒,毫无压力。
流尘子叫来的鬼仆吭哧吭哧搬动石板,石板上斑驳的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液,一阵y-in一阵阳的奇怪气流交替地涌向石板表面,鬼仆们纷纷表示干完这票绝对不会再靠近石板半米范围,太考验鬼了。
凌霄子侧身让过搬运石板地鬼仆,这次没有其他干扰,他看清了石板上地内容。比之前两幅更加丰富一些,这块体型也更大地石板上画着一副朝见的图像。
有一人站在最高处,手里举着一个圆圆的什么东西,其他人正对他跪拜。
显然石板的内容和凌霄子看见的景象天差地别,没有半点接近的地方。那么他刚才的情况很大概率不是因为石板的内容,而是灵气冲撞带来的身体本来反应。
凌霄子沉思了一会儿,朝着栖尘子走去。
栖尘子:“?”
凌霄子:“灵儿他,是不是自小就因果缠身?”
栖尘子瞳孔微缩,心想小师叔怎么知道的?
凌霄子看他反应,了然道:“我知道了。有办法改善吗?”
栖尘子捋了捋胡子,问道:“这件事情一直是云台的隐秘,不知道小师叔是从哪里知晓?”
凌霄子:“我若说出来,你一定不会信。”
“那便不要说了。”栖尘子只以为凌霄子不方便说,所以给了他一个托词,他接着道:“灵儿也是小师叔看着长大的,说出来也无妨。解决的方法暂时有了些头绪,就是实施起来有些麻烦。”
“需要些什么?”凌霄子握着剑的手用力握了握剑柄,眉宇间的神色中不知怎得带上了点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