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聆:“说。”
“姑娘可听过‘见雀张罗,雀可自投’的故事?”
仲聆推开了门,脚下慢了一步。
步庞在他身后拱手道别:“请姑娘安心待在江北,待上几年,再回江对面不迟。”
班青坐在街边。
他手里的点心,隔着薄薄一层牛皮纸,已经被他捏碎了。
他之前就觉得不对了。
仲聆从离开青楼,就跟在他那个叫“伯魏”的大哥身边,跟了那么久的时间,两人感情不可能不深厚。
他一直想不明白,仲聆这样出色的人,这个叫伯魏的,怎么舍得放他离开?
要是班青的话,他愿意把仲聆攥在手里一辈子,都不舍得他离开自己一步半步。
而今天他从步庞这里偷听的只言片语,却足够让他拼凑出一个真相。
他们之前,果然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吗?
……也是,面对仲聆这般容色,又有几个人能不动心?
当不胖质问仲聆,你为什么对他付出这么多,还如此深情无悔的时候,仲聆并没有否认。
是为了传宗接代、娶妻生子,才会背叛仲聆的吗?
所以仲聆才会离开伯魏,到了江北。
他班青才能捡到这样一个机会。
十几年的时光终究做不得假,仲聆确实喜欢过他吧。
班青不知道,如果这个伯魏有一天找回来,仲聆会更跟他离开,还是会选择为了班青留下。
娘子现在……心里有没有一点他呢?
仲聆匆忙的回到街上时,一眼就看到班青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小可怜模样。
他心里一惊,连忙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班青:“我回来了,你别怕。”
班青看着仲聆,突然就悲从中来:“你会不会有一天……就不要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仲聆:其实,关于我和我亲哥的种种误会,我不怪班青多想,我也不怪不胖瞎说。
仲聆:要怪,就怪作者瞎j-i儿设定瞎j-i儿写(摸出了40米长刀.jpg
第62章
班青在自己脑内补出了一出惊世狗血,坐在马路边独自黯然神伤。
仲聆惊讶道:“怎么会不要你?你又在偷偷的瞎想什么?”
仲聆又不傻,看班青情绪不对,一边坐在他旁边陪伴,一边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支开班青,是不想让班青引起不胖的主意。
步庞这小子可比小土匪精多了,仲聆多留了个心眼。
可是班青怎么会变得这么低落?
仲聆柔声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班青瞥到仲聆鹅黄色的裙子已经擦在地上,连忙说:“地上脏,仲聆,你别坐在这,脏了你的裙子。”
仲聆轻轻说:“一条裙子而已,哪有你重要?”
他俩并排坐在马路边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过了一会儿,仲聆突然问他:“你跟我在一起,一直都是这样患得患失,怕我离开吗?”
班青听到这句话似是吓了一跳,又不知怎么回答。
“其实以前我有感觉到,但当我真正开始照顾你生活起居,给你做饭,给你缝衣服后,我发现你都不安,就一点点消失了。”
仲聆盘起的头发掉了一缕,被他掖到了耳后。
“你不用这样没信心,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仲聆的脸有一点红,他别开了视线。
在说这句话之前,他的心被不胖搅得很乱,可是当他坐在班青身边时,心就变静了。
班青犹豫的问:“那你现在……心里现在有我吗?”
仲聆被他问的都愣了,过了一会儿,才笑着牵起他的手:“你这问题……问的真是傻。”
仲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在心里说,你不放开我,我就不放开你。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这样的话,不跟着一个郑重的承诺,太显轻浮。
等他见到房坞,就要跟哥说明,他也找到想一起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了。
那就还差一步重要的仪式——成亲。
班青把他手中九福记的袋子递了过来,难过的说:“都被我捏碎了。”
仲聆接了过来:“没事儿,我就喜欢吃碎的。”
他挑出一块勉强囫囵个的桃花酥,塞到了班青的嘴里,自己又拿了一块碎的,吃了起来。
他俩吃了一会儿,仲聆问:“你是不是十年前听到,我喜欢吃这个的缘故,你才开始吃的桃花酥?”
班青:“你那么聪明,总是一猜就准。”
仲聆听了后很高兴:“我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这东西怎么做,我亲自做给你吃。”
他俩在街边坐了半天,因为有仲聆这个大号光源在身边,他们从来都不缺人关注。
仲聆见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堪其扰。
他说:“班青,咱们回去。”
班青乖乖的:“好。”
但仲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班青站起来,不由得纳闷问:“你怎么了?”
班青:“脚麻了。”
仲聆:“……真是拿你没办法。”
仲聆手伸过班青的膝盖,把他直接抱了起来。
班青:“……哈?”
围观群众集体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悚。
这绝色美人一副娇柔妩媚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大力气,好吓人啊!
仲聆还是一身娇滴滴的女子打扮,抱起这么大一个成年男子,就跟玩儿似的,脸上一点勉强的神色都没有。
然后他稳稳的迈开步子就走了。
所经之处,万众瞩目,鸦雀无声。
后来这一天,班青和仲聆就呆在客栈里,哪儿都没去。
仲聆心中挂念着房坞,反反复复想着今天与不胖相遇,不胖给他透露的那些信息。
他心中虽担忧着哥哥,却始终没忘记照顾班青的情绪。
他不知班青的不安从何而来,但他愿意陪在班青身边,慢慢消除他的焦虑。
班青什么都没有说。
他想了半天,不知怎么问,也没敢问仲聆过去的事。
他想,反正还有时间,等他以后做好准备,再和仲聆谈一谈。
可是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总是没有人能预料。
第二天早上,仲聆像往常待在元港城一样,早起去江边,给班青买些新鲜的鱼虾做早餐。
他买了条刚打出来的鱼,还新鲜的活蹦乱跳,他拿了个带盖的木桶装着,正拿着往回走的时候,却见到了江对面来的一批船。
那船c-h-a着官旗,是皇帝派来的人。
仲聆本不想理会,躲了开去,奈何那边人嗓门太大。
皇帝派来的人一上岸,就铺开告示,大声宣告:“逆贼之子,房坞伏诛!房坞伏诛!”
仲聆手里的木桶掉在地上,鱼滑了出去。
那些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起起伏伏,忽远忽近。
仲聆一时感到目眩神晕。
“罪臣之子——房坞,畏罪潜逃二十余年……”
声音仍在继续。
他掉在地上的鱼,混乱中已不知被谁捡了去。
仲聆迈过地上的木桶。
他袖子里的刀划到了手中,他的手缩在袖子里,向那天子派来的人走了过去。
可是他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
班青小声说:“仲聆,别冲动!”
往常这个时候,班青还在睡觉,他怎会跟着自己来到了港口?
仲聆惊诧的这一瞬间,班青已经拖着他,躲到了旁边的楼侧,用墙壁挡住了他们。
仲聆声音很轻:“班青,你放开我,我要去问问他们。”
班青急道:“你拿着刀去问谁呢?那可是天子派来的人,在这港口让你杀了,这么多人都看着!”
“房邬,乃罪人房图之后,然豺狼野心,潜包祸谋,卑侮皇室……”
皇帝派来的人声音传来,班青听了也是大惊,全身一震。
但是仲聆没有注意到。
因为仲聆的身体,比班青颤抖的还要厉害。
班青死死抱着他,不让仲聆冲出去。
他们躲在暗处,看着那趾高气昂的天子使者,在街上招摇而过,一遍遍诵读着檄文,颠倒着黑白是非,将他的父亲和兄长,骂得那样不堪入耳。
旧时画面在眼前重叠,仲聆一时晕眩得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这个时候,房邬的声音,仿佛在他身边忽远忽近的飘着。
“仲聆,答应哥一件事。”
“什么?”
那一年,房坞和仲聆两人在野外露宿,那晚是房坞守夜,仲聆披着衣服窝在篝火边,昏昏欲睡。
他就要睡着的时候,房坞突然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