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问:“你找什么?”
李月白从灶台旁边找到打火机,握在手里往外走,“试一下那些烟花还能不能点着。”
李妈妈叹息似的说:“你不说我都忘了。”
李月白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顶,打着火,对岑森说:“你蹲远一点,我试试。”
引线那晚受了潮,后来这几天都是晴天,大概又晒干了,居然能点着,李月白看着引线噼里啪啦往里面燃烧,快步走到岑森旁边,眉开眼笑说:“还能放。”
这会儿是午后,烟花燃了之后升空炸开,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太清楚火花,李月白却仰着头很开心地盯着空中,等这个彻底放完了,他又把打火机抛给岑森,撺掇道:“你也去放一个。”
岑森笑着接住,去点旁边那一个,点了却没反应,“这个好像受潮了,没你挑得那个好。”
李月白说:“让我看看。”
岑森拦住他说:“先别过去,万一炸了呢。”
李月白又等了半分钟,“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再炸了。”他走过去,用钥匙串上的小刀把引线那里撬开一点,拍着岑森的肩膀说:“再试试。”
岑森点上火,看着引线着了,两个人退到一边,李月白刚把钥匙重新挂屁股上,烟花就响了,他乐得差点跳起来。
因为凉菜都是现成的,李妈妈饺子下锅之后没什么事干,听见楼顶的动静,走出来看,一抬头就看见他们两个蹲着放烟花,点着后又跑到一边,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有说有笑,眼前的情景其实跟李月白和他堂兄弟们在一起的情形也没什么两样,两个大男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岑森非但不是她想象中那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长得还比李月白的堂兄弟们都更俊一些,非常赏心悦目。同x_ing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妈妈心里也不太清楚,看着楼顶的两人,她默默寻思,大概就是两人特别投契,比兄弟感情更好一点吧。
两人放完烟花下楼,李妈妈叫他们洗手吃饭,饺子和凉菜端上桌,岑森接过李月白递来的筷子,问道:“不等叔叔吗?”
李妈妈:“他估计已经在明明他叔家里喝上了,不用管他,咱们吃吧。对了,你要喝酒吗?”
岑森笑着摇头,“阿姨我跟月白一样,都不喜欢喝酒。”
李妈妈点点头,“酒喝多了没什么好处,不喝也好。”
三个人吃完午饭,李妈妈去串门了,就留下他们两个在家里,李月白道:“这几天你照顾我都没睡好,要不去睡一会吧?”
岑森听见睡觉,条件反s_h_è 地打了个呵欠,他最近确实很缺觉,“那个是你的房间?”
李月白指了一下,“这边,这几天没在家,不知道我妈晒被子没有。”他看着岑森脱了外套上床,又说道:“你睡吧,我去跟老金打电话请个假,然后再去后面看看我爷爷,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
岑森想起来时买的礼物,“别忘了把我给爷爷买的东西带过去。”
李月白说:“好。”手指c-h-a在他的头发里慢慢顺着。
他们订的是初八的机票去A市,也就是说李月白只有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能跟家人相处,之前出了那件事后,一家人年都没有过好,岑森很能理解李月白的心情,他伸手捏了下李月白的脸,“去吧。”
晚上李月白的爸爸回来了,脸色不算难看,但也说啥笑意,岑森叫他,他木着脸应了一声,一家人坐着吃饭,气氛不算太好,但是也不怎么尴尬。
饭后李月白帮忙收拾碗筷,刚把一摞碗放在桌子上准备回客厅,他妈叫住了他,“明明,晚上你睡楼上?”
李月白明白他妈的意思,如果说岑森只是他的普通朋友或者同学,跟他挤一晚也没什么,但父母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两个人再睡一起,父母心里会犯膈应,虽然暂时不反对了,但不代表就接受了他们。他立即说道:“行啊,我去拿两床被子。”
李妈妈道:“还要套被罩,你都不知道在哪儿放着,还是我去吧,碗等下再洗。”
岑森端了两盘剩菜过来,在厨房外面恰好听见了母子的对话,等他们说完了才走进来,李月白接过盘子放在桌子上,对岑森说:“我妈铺床,我带你去那边竹林里看看。”
岑森看着一桌子的碗筷盘子,“把碗洗了再出去吧。”
李妈妈在院子里说:“剩菜你们不知道怎么收拾,放着吧,等会我来弄。”
这两天雾霾很严重,白天两三公里外的村庄大树看着都模糊,但到了晚上还能看见星星和月亮,竹林里小风嗖嗖地刮着,李月白在前面走,岑森跟在他后面,“我堂弟说前几天他们在这里下网抓了几只斑鸠。”
林子里到了晚上有很多鸟,他们两个走进来,树梢上的栖鸟听见声响,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头顶上一团乱响,岑森抬头看了看,只能模糊看见个影子,“他们抓鸟干什么?”
李月白:“闲的,前几年回来还拎着棍子满村子乱跑,村里的狗都跟着遭殃,叫得累死了。”
岑森终于被他逗笑了,李月白转过身看着他,轻声说:“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我爸妈对你态度不好,我给你赔不是,对不起了。”
岑森抬手抱了他一下,箍得很紧,不过很快又松开了,“不用道歉。”
李月白伸手抱住他,又说:“晚上你自己睡。”
岑森:“我刚才听见阿姨说了,你记得多拿条被子上去,刚出院,别再冻着了。”
李月白把岑森拉得更紧一些,贴着他的嘴唇蹭了蹭,“我知道,你也别冻着自己。”
两人搂着亲热了一会,李月白忽然竖起了耳朵,“那边好像有扑棱翅膀的声音,不会是粘着鸟了吧?”
两人前后脚走过去,李月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果然有一只鸟挂在网上拼命挣扎,岑森道:“把它放了吧。”
李月白踮着脚够到了那只鸟,小心翼翼地把他从网上摘下来,递给岑森,岑森摸了摸光滑的鸟毛和小鸟的圆脑袋,“这是什么鸟?”
李月白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学名是什么,不过这种鸟我们这里挺多的,喜欢吃楝树的果子。”
岑森扬起手臂把鸟抛到了空中,受惊的鸟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了。
李月白走到一旁去解网,“我给他解了,省得再有鸟受到惊吓跟个晕头鸭子似的撞上去。”
两人收了网,踩着林间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回了家,李妈妈在厨房里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抓到鸟了吗?”
李月白:“抓到了,又给放了,妈,我去收拾行李了啊。”
李妈妈在水龙头上洗洗手,在围裙上随便一擦,跟了过来,“你去小岑家,也给他们带点东西,我去找个箱子,把那两壶油带上,你大姑家自己种得芝麻和油菜榨得油,还有香肠,去年你说好吃,今年回来我去灌了七八百块的,现在十分之一都没吃掉,你们也带上。”
岑森忙说:“阿姨,不用了,这些东西我们那边都能买到。”
李月白在旁边帮腔说:“我妈他们的心意,别推辞了。”
岑森道:“那谢谢阿姨了。”总是要给母爱一个发泄的途径吧,他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有很多感慨,却也来不及仔细体会,手脚勤快地去帮忙找箱子找食品袋,又找封箱用的东西。
本来说得只有两箱油和香肠,结果李妈妈看见什么都要给他们带上,李月白看着已经装满了三个白酒的包装箱,说道:“行了妈,你别再拿了,东西多了坐车不方便。”
李妈妈反驳他,“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堂弟明天直接把你们送机场,几步路就上飞机了,下了飞机你们又坐车,能让你拎多久,现在说多,吃得时候你就不说了。”
李月白竟无法辩驳,看着岑森笑。
收拾完这些东西,李月白又去装自己的行李,弄完已经九点多钟了,岑森睡他的卧室,他上楼去睡。
第二天早晨吃了饭,堂弟就开车过来了,帮着他们把东西搬进后备箱,“我二娘这是给你们装了多少好吃的啊。”
李月白:“装了一堆不值钱的东西,我还嫌沉呢,要不送你两箱?”
堂弟直摇头:“我不要。”
李妈妈恰好听见,数落李月白道:“不值钱怎么了,回头你自己去买不得要钱啊。”
走之前李月白去看爷爷,岑森坐在车里面没有下来,隔着窗户玻璃看他们一大家子站在一起告别。
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起飞的时候,李月白扒着窗户朝下面看,岑森开玩笑说:“窗户打不开,现在想回去也晚了。”
李月白回过脸来看着岑森笑,“没想回去,就随便看看。”
岑森注视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轻声问:“跟我在一起,后悔过吗?”
李月白眼神坚定地摇摇头,“没有,虽然我爸妈妥协之后,我再回过头想那晚的事情,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但是我不后悔那样做,以后对他们更好一点就是了。”
岑森点了下头,“对了,爷爷的事情最后叔叔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李月白道:“六个子女,暂定的是每家轮四个月,他们在哪里,就把我爷爷带去哪里,虽然这样老人得跟他们一起在外面漂泊,但是他不愿意住养老院,只能先这样,其实我想把他接去跟我住一段时间,不过昨天晚上我叔他们说着都要吵起来,我就没说,回头跟我妈说一下,让她跟我爸商量商量,如果可以,我就把他接B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