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些话不就是在埋怨自己阿父么?叶岩心道。
不过他觉得阿父年轻时做的那事确实不对,太过冲动了。要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与亲人反目的。
“外祖母……”叶岩纠结了一下,还是喊出了口,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别伤心了,保重身体才要紧。”
郑老夫人感动不已,看着这么懂事的外孙儿,眼眶又湿润了。
吴氏忙让叶岩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见礼。
叶岩立刻起身行礼,他偷觑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两位老人,心情颇为复杂。
“好好好!”郑老太爷起身靠近叶岩,用力拍了拍叶岩健壮的胸膛,朗声笑了。
叶岩英武不凡的样貌和高大强壮的身材显然让郑老太爷十分满意。
他指了指叶岩身上的佩刀,问道:“你会使刀?”
“会一点。”叶岩回道。
郑老太爷摸着胡子,笑得更大声了。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他年轻时随着当今圣上出征,武艺是军营里拔尖的。但是他生出的儿子却没有这个天分,大郎走上文官的路,二郎也跟着走上文官的路,没一个继承他的衣钵,让他很是遗憾。
他看着外孙儿身上隐隐带着煞气,便知道他肯定上过战场杀过人,顿觉自己后继有人了。
“你很不错!”郑老太爷夸赞道。
这时二房听到消息,也赶来了。他们恰好听到了老太爷夸赞叶岩的那句话,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钱氏扯起脸皮露出一抹微笑,冲叶岩道:“这就是小岩吧?真真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呢。”
叶岩从这人身上隐隐感觉到了敌意,但还是笑着行了一礼,把这句话当夸赞给笑纳了。
吴氏皱了皱眉,忙让叶岩给二房见礼。
郑老夫人没理会二房,亲昵着拉着叶岩的手,道:“小岩,你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外祖母早就让人备好了房间,你先休息一下。”
随即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带叶岩下去,又道:“等会儿吃饭了再叫你,到时候领着你见见一大家子人。”
因着现在小辈都没到,等饭点才到得齐全,她又不想让叶岩听二房那阴阳怪气的话,遂让他先去休息。
叶岩感受着眼前老人的关心,心底微动,行了一礼,跟着丫鬟下去了。
等叶岩下去后,老夫人才冲大媳妇道:“丹娘,你快去吩咐厨房今日多准备几个好菜。”
“还有酒。”郑老太爷看了一眼兴致高昂的夫人一眼,开口补充道。
“你身体不好,喝什么酒!”郑老夫人皱眉。
郑老太爷难得见夫人关心自己,摸着胡须应道:“今日外孙儿回来,怎么也得喝一杯。”
郑老夫人摆了摆手,随他去了。
钱氏则盯着叶岩的背影,用力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叶岩跟着丫鬟来到了一座大方简单,却布置得一应俱全的小院,心底涌起一股热流。
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原本以为他就算来了外祖家,也只是被当做客人一样招待,没想到外祖一家对自己却颇为热情。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让丫鬟为自己准备纸笔,打算先给盛安写封信报平安。
丫鬟伺候笔墨时,忍不住偷偷看了叶岩一眼,见着他阳刚俊美的侧脸,顿时脸红心跳,叶岩察觉到丫鬟的视线,眉头一皱,挥手让他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放心,两人不会分开太长时间的
☆、第 66 章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叶岩说好很快回来的承诺根本没有实现, 薛盛安心里其实是有些郁气的, 不过好在这期间他每隔三天就会收到叶岩写给他的信,算是缓解了他的思念之情。
这一个月里,他忙得脚不沾地, 就是为了不自己总是想着叶岩。
不过他也不是瞎忙。自从普济堂倒台后,回春堂就成了金平县唯一的药堂,有了吴掌柜陷害薛家的事,金平县的人都存了一丝愧疚之心, 对薛家更加信服了。
加上第一批草药已经长到关键时刻,因此薛盛安和阿父每天到处跑, 不是出诊就是处理药田的事。
这一天薛盛安又收到了叶岩来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被郑老太爷举荐给了定南大将军忠勇王, 而且碰巧的是, 他当初在与南疆国打战的时候救过忠武王一命。不过他当时没有意愿参军,打完战后就离开了前线。
没想到忠勇王还记得他,且对他很是欣赏, 直接让他加入了他管辖的飞骑尉, 还当了副统领。
“盛安, 其实参军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是想入仕,谋个地方官员当任的,但外祖父期望我能当武官。我想着当武官一样能保护你,也不忍外祖父失望, 便答应了。”
“盛安,我会在休沐的时间来看你的。”
“盛安,我很想你,你会等我吗?”
薛盛安摩挲写着最后几个字,眼眶微湿,不用想也知道叶岩在写这句话时的忐忑心情。
“我也想你啊……”
伴随着眼泪的掉落,薛盛安喃喃出声。
半盏茶的时间,他擦掉眼泪,站起身握了握拳,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走出房门,薛盛安喊住正在忙碌中的阿父阿母。
薛父薛母虽然不知道儿子想干什么,但还是跟他进了房间。
薛盛安关紧门后,扑通一声,冲薛父薛母跪了下去。
“阿父、阿母,儿子不孝!”
薛父薛母大惊失色,忙扶起眼眶泛红的儿子。
薛盛安撑着地,不肯起来。
“儿啊,你那么懂事,怎么就不孝了?金平县的人都羡慕阿母生了你这样能干的儿子呢。”薛母搂着儿子,心疼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说给阿母听。”
“我怕说了你们不敢相信……”薛盛安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薛父薛母面面相觑,心下有些不安。听了薛盛安这话后,薛母忙道:“儿子,连你梦见了神仙的事我们都相信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敢相信的?”
其实这段时间儿子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们都发现了。但是儿子也不跟他们说,他们也不好问。
薛盛安觉得阿母这话说的也对,就抽抽噎噎把前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薛父薛母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之间还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薛盛安见阿父阿母不相信他,顿时着急了。
“好好好,我们相信你。”薛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安抚着。
“那孙晋中的毒……”薛父心念一转,瞬间想到了这个事。
“是我下的。”薛盛安立刻承认,“我拜托叶岩下的。”
“胡闹!你怎么能让叶岩去下毒?”薛父闻言,厉声道,“我原以为你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没想到是自作聪明!
“孙家是什么身份?在金平县他家就是手眼通天的存在,你没有彻底扳倒他们的把握,怎么敢去招惹他们,要是被查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全家被抓不要紧,但叶岩完全是一个无辜的人,却会被我们连累!”
薛父越说越气,手指都戳到了薛盛安的脑门上。
薛盛安头一次见阿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被吓懵了。
他其实也后怕过,也曾害怕自己会连累到叶岩,但他一直没有想得那么深入。
归根究底,是不敢深想吧,害怕那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所以一直逃避。
“这不是没查出来嘛!三郎,你别这样说咱们儿子。”薛母忙把儿子抱在怀里,挡住了夫郎,“他当时刚……刚病好,又经历过那么多事,压力肯定很大,忽然碰到那个孙晋还被他调戏,你说他害不害怕!要是我,我也先下手为强,才不会让他威胁到自己,咱儿子这不是自作聪明!他只是没有考虑后果而已,但是当时的情况,也来不及考虑后果啊!”
反驳完薛父后,薛母又拍了拍儿子的背,哄道:“儿啊,别怕啊,有阿母在呢!”
薛盛安埋在阿母怀里,不断地哭着摇头,又点头。
薛父听了夫人的一番话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语气太过激烈,脸色缓了缓后,才叹息一声道:“幸好有叶岩在,不然真是……”
话落,他摇了摇头,又道:“盛安,你以后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来找阿父和阿母一起商量,知道么?”
薛盛安点了点头,冲阿父感激地看了一眼。
“儿啊,你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确实不对,但却不是不孝,以后可别这么随便说自己!”薛母拿出帕子擦了擦儿子脸色的泪痕,
薛盛安闻言却更加愧疚了。他嘴唇翕动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薛父一眼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皱眉沉声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吧。”
薛盛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道:“阿父阿母,儿子以后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薛父薛母大惊失色,薛母忙问道:“儿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