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女生坐在另一组的第二排,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常考试她的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正常考试比当初小升初的时候还要紧张,手里的笔似乎都是颤抖的,写出来的比划也是波浪式的。
只不过和传闻中一样,卷子还没发现来的时候,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已经趴在了红色的桌子上,就像是刻意提前安好的排一样,少年就坐在最后一排,前面的同学将卷子放在他的桌子上也没有叫醒他,即使是老师巡考路过都不叫他,这好像已经成了一个不成名的规定。
接下来的考试科目也是这样,甚至最后一门课少年提前醒了,她还以为少年终于要开始写了,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却是庆幸终于要答题了,谁知道少年竟然直接走了,也没有老师拦着,似乎过来考试只是他的一个任务,证明自己还是学生的一个任务,甚至连一个名字都不愿写。
女生抿着嘴唇,要是这次考试还像是那次一样,那江宁肯定是不可能留在这个班的。
不可以,她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可以默默观察他的机会。
陆时年恍然大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埋怨起了苏年,人家都知道让自己抄,他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做一个小抄呢。
戳了戳笔袋,不太高兴,陆时年语气嗲了不友好:“坐在我后面,再说我不需要。”
女生还想说什么,但陆时年已经转过脸去了。
看着陆时年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衫的背影,女生心里很失落,她依稀知道江宁来上课只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他好像真的不在乎是在哪个班。
眼睛定定看着那黑色的圆润后脑勺,怔楞楞地直到前面的卷子递过来。
这次陆时年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翘着一只手捏着卷子,半晌没见后面人有反应,轻微晃了晃。
女生连忙接下来,轻声说了下谢谢,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只看见那只比自己还要白还要嫩的手收了回去。
正写名字的时候瞧见前面人脊背微微弯曲,好像是趴在桌子上正在写字,女生心想是在写名字吗?
女生名字考号全部写好之后,背影还在趴着,心里冒起来疑问,是在答题吗,可是他的胳膊好像总是一个姿势,如果是答题的话难道题目都不用看直接写的吗?
余光瞄见墙角处的钟表,来不及观察前面的人,自己开始一道题一道题认真看起来。
第一道题是大阅读,下面有三个选择题,通常都不容易,要逐字逐句地抠字眼,女生眼睛看的酸疼,好不容易写上三个字母。
感觉到桌子微微晃动,瞧见那白色衬衫下清晰的脊柱动了动,心里也是随之一动,是要睡了吗,千万不要睡呀,这是语文考试,说不定写得多一些拿到的分数也多一些。
幸好只是换了一个坐姿,能明显看出来他是在答题,女生松下一口气,自己也开始看接下来的题目。
再下面就是文言文,看得还是有些吃力的,逐渐的女生也进入了状态,忘记了前面少年的事情。
直到前面的凳子碰到自己的桌子带出声响,猛地抬头就看见他捏着试卷走上讲台的身影。
看了看时间,正巧到了可以交卷的结束前四十五分钟,心下一沉,他好像是在卡着点交卷,那到底是写完没写完,认真写的还是随便写写。
恨不得自己有千里眼,能够看清楚监考老师摊开的卷子。
其他同学听见声音也都是抬头看他,眼底都是了然的情绪。
监考老师谁都不认识,一敲桌子:“好好看自己的卷子,现在已经可以交卷了,要是谁写完了就赶紧交。”
话音刚落,所有人又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开玩笑,这可是语文考试,现在交卷还要不要分数了。
苏年正好作文划上最后一个圈,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外面的蓝天白云休息一下眼睛,转脸就看见一个身影晃过。
苏年:“......!!!!!!”
简单看了一下卷子已经全部写完了,苏年立刻站起来交上卷子,东西胡乱兜在书包里,三步两步便走了出去。
“江宁,你等一下。”苏年看着陆时年晃晃悠悠从厕所出来,这会站在楼梯口吹着风。
陆时年转头淡淡看了一眼苏年,似乎早就发现他了,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毕竟刚才在一号考场门口前那么久不是白晃的。
时间还早,几乎没几个考生出来,苏年踏上台阶,站在陆时年身边跟他一起看不远处立着地八荣八耻的红色荣誉墙。
脚尖蹭了蹭地面苏年还是没忍住,侧身撞了一下陆时年的肩膀:“你语文考的怎么样?”
卷子发下来没做一道题目就先特别担心这小祖宗,生怕他连名字都不写就交了白卷,可是随着题目往下做的同时,苏年又深深觉得即使江宁认认真真把题目从头到尾看一遍,他可能也做不出来。
心里越来越烦躁,剩下的题目得一个字一个字才能看的进去,总觉得这次考试怎么能这么难,这个阅读理解怎么这么问,你怎么知道写文章的人想的是什么,还有这这这这是个陷阱,千万不能选这个选项。
苏年几乎是全程烦躁地翻来覆去卷子做每一道题目——怎么出的是这个古文?!
苏年揉揉眉心,这个文言文之前老师是讲过的,这个解释老师清清楚楚地也说过,苏年甚至连老师站在角落的哪个方向,释义写在黑板的哪个位置。
不过同时他也明明白白记得当时的江宁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甚至下课都没有醒,直接把接下来的数学课也睡了过去。
苏年勉强答完所有的题目之后,脑仁都疼了,满脑子都是江宁可能会写的题目,这样一圈下来所有类似题目老师讲解的时候江宁压根一道都没有听过,这小祖宗这次考试可怎么办呀。
谁料刚写完作文一转眼就看见在外面溜达的正主,苏年想都没想就直接交了卷子出来,在厕所外面等着人出来。
陆时年声音云淡风轻,就像是今天的好天气一般,有太阳但不热,隐隐约约还有凉丝丝的风。
“担心我?”
苏年呆了呆,立刻反驳:“也没有,只是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接着眉毛皱了皱,抿着嘴唇小心说:“题量挺大的,你写完了吗?”问完小眼神看着陆时年满是期待,生怕那张红艳艳的小嘴里说出自己交了白卷。
苏年看着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了知了撕裂的长鸣声,瞬间拉回意识立刻转移视线吭哧吭哧打算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还行,我写完了。”陆时年忽然说。
写完了?真的假的?
明明看见他的时候自己才写完,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苏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难不成是题也没看就那样胡乱写的,那确实是挺节约时间的。
耳边渐渐变得嘈杂,更多的人交了试卷走出来。
语文考试三个小时,不少人坐的腰酸背疼眼睛都是花的,近乎于封闭的教室里几乎可以拧得出水来,即使这样还勉强撑着立刻对答案,生怕一见太阳脑子里还记住的那点东西被晒化又胡乱凝固在一起。
看着远处跑来的李越然,陆时年扁扁嘴,轻飘飘地冲着苏年说:“放心吧。”
放心什么,是放心你把所有的卷子都写完了,还是放心你可以待在这个班?
苏年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放心,他的家人真的会帮忙他继续留在这个班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弊真的好吗,虽说他进来就已经很拉仇恨了。
那些拼死拼活才能留下来的同学肯定看不起江宁这样的,还有江宁占着一个名次,那也就意味肯定会有一个正巧的第一百名被挤出去。
苏年担心地脑子都快要炸开了。别看学生还没有进入社会,可是在这方面的勾心斗角以及心思脉络可一点都不少,只要成绩单一下来,江宁即使留在这个班只怕名声也不会好。
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不少对江宁看不过眼的人了,年龄虽小,但是该懂得想做的几乎都是全活。
可是要是他去别的班的话,苏年单是想想心都要疼了。要是江宁离开这个班级他都要怀疑自己以后是不是能够恢复到以前那般心无旁骛地认真听课。
但要说留下来,苏年舍不得他被骂,更重要的是骂完之后要是被哪个同学举报了还是得去别的班——苏年觉得这段时间他好像想得真的太多了,都快成婆婆妈妈的老妈子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心大的很,也不知道是思想简单还是压根懒得动脑子想,苏年不可避免地将帮他想到了更深的地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即使是做题的时候间隙他的脸都会在脑子里溜达。
——他可能是病了,就像是小说里似的被下了降头,只有看见江宁才会恢复自然。也像是数学题,只有把江宁搬出来才算是解,并且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只有这一个解。
苏年张张嘴想说话,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正组织语言肩膀上便被拍了一下。
转脸就看见李越然笑嘻嘻的一张脸,瞬间把没出口的话都收了回去。
“苏年。”李越然冲着陆时年一个笑脸示意打招呼,视线迅速回到苏年的脸上,看起来很是高兴,“答得怎样,这次很多都是咱们老师讲过的。”
苏年心不在焉,胡乱答应说是啊。
李越然挑起了下巴眉眼都是上扬的:“江宁,你呢?”
不是很喜欢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陆时年碾碾自己的脚尖,低头:“我不记得了。”是呀是呀,都是讲过的,你厉害,不过我是真不记得了,但我有大腿呀。
系统:“......”怎么这么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