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子慌忙离开的身影,吴楚面无表情的折下斜阳花枝,他将花举在眼前细细观看,所谓国花也不过是俗物罢了,如夕阳渐变的色彩吴楚也没有心思去观看。
不知为何,吴楚迟疑了一下,看着远处喜乐拖着肥胖的身体艰难的向这里移动,忍不住绽放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才是属于少年的笑容。他将斜阳花扔在地上,不带任何怜惜的从上面踩过,向喜乐走去。
所谓爱花,不过是假象,这种只有光鲜亮丽的外表而内里却没有一点韧x_ing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疼爱,更别提怜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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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吴楚已是十四岁,这两年吴老太爷更是花重金聘请了无数师傅教习吴楚武功,尽管再累吴楚也没有露出一点服输。吴老太爷是明白吴楚的,虽说这孩子看上去比谁都要爱玩,但是他其实比谁都倔。
方家和朱家这一代的孩子都开始接触生意了,而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怎么就跟他父亲一样一根筋呢?吴老太爷无奈的lū 了一把胡子,还好长媳妇怀孕了,不然吴老太爷真担心自家今后的生意怕是要毁了。
看着每天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孙子,吴老太爷再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终于耐不过吴楚的哀求,在五月时将他放了开。
第二日便准备去城南,当天晚上吴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站在父亲的画像前,看着画中的父亲那坚毅的眼神,他明白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继承父亲的精神,唯有以行动来继承。
“爹爹……”他的手触碰着画卷,眼睛却空洞无神,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他慢慢的笑了,用力将这幅画扯了下来,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
什么啊,从今天起你就不存在了,从今天起真正的吴将军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吴楚盯着燃烧的画,漆黑的眼睛倒映着火焰,神色桀骜不驯,似乎没有人可以降得住他。明天,就起程去城南了。
吴楚看着窗外的夜色,天上星星寥落,黯淡无光。爹爹,你当日启程时心里究竟又在想什么呢?
第二日,看着鲜衣俊美的少年,吴老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眼前的少年跟当时自己的幺儿临走时的景象重合在一起,鲜衣怒马,神色桀骜,可最后落得了个什么下场呢?
大堂之上坐满了沾亲带故的人,老太爷坐在高位。吴楚跪在老太爷的身前,微微低头敬了一杯茶,老太爷颤抖着接过。
“爷爷,从今日起孙儿便启程往城南,继承爹的遗志。恕孙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但家国有难,外族入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孙儿实在无法置身事外,因此只能恳求爷爷原谅,允孙儿此去,保家卫国。”不知为何,吴楚的鼻头有些酸胀,此番话说的又是如此富有真意。
“罢了罢了,你快起来吧。”吴老太爷站起身来将吴楚扶起,“我还不知你的x_ing子吗?你要去,便去吧!”
说完,吴老太爷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上马车之前,大伯将他拦住了,硬是塞了几块碎银子,说:“当日弟弟离开,我这做兄长的却未曾有一点表示,只道弟弟离经叛道,今日,算是我的赎罪之日,只希望阿楚不要嫌弃。”
吴楚大笑着拥抱着伯父,之后深深望了望吴家的门匾,进去了马车中。马车夫坐在车前一挥鞭,马车便缓缓向前移动,吴楚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终是出了城。
他坐在马车内,把玩着那块碎银,又开始走神了。过了一会儿,他钻马车外,跟马车夫坐在一起,马车夫是个中年男人,脸上沟壑很深,饱经风霜。
“路途遥远,不如我们说说话?”吴楚主动搭话,这车夫看上去就是个沉闷的榆木脑袋,若是一路就这样无趣,那自己还不得早早在闷死?
车夫无声的点点头。
“你去过城南吗?”吴楚找了个舒服的地儿靠着,官道虽比山间小路要好走的多,但还是让人受尽了苦头。
车夫点点头,然后说出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就是从城南过来的。”
“是吗?”吴楚的眼睛发亮,“你给我讲讲?”
“城南的人拼了命的想到雍城来,而你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却巴不得去到城南,我真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车夫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你有怎知在城南的人究竟遭受了什么!我的脸,就是蛮夷入侵之时留下的!”
他偏头让吴楚看的清楚,黝黑的皮肤上满是疤痕,一整块就像死r_ou_一样粘在脸上,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就是个变态啊,《不可饶恕》里面是姐控,《战城南》里面就是另外一种扭曲的恋父了……
另外,我觉得王者荣耀里面诸葛亮真的好美啊啊啊啊,画师太木奉了,我在这里作为一个小透明默默表白(?°з°)-?
第8章 战城南(三)
城南人大多离去,成为了逃难的难民,还有一些老弱病残或是贫穷的人留在了城中。城里遍地哀嚎,车夫将吴楚送到了城外便不再走了,他深沉的看了吴楚一眼,眼中的复杂不是常人所能体味。
吴楚不在意般的向前走去,眼神变得坚定。看着吧爹爹,我会成为一个代替你的英雄。
城内萧条破落,沿着空旷的大街走去,偶尔还得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倒在地上,城中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原来,那南夷竟将楚锦国的子民逼到了这个地步吗?不过,这与我又有何干!吴楚露出了一个微笑,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
“行行好,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饥渴的灾民看到吴楚的到来,就好像看到了天神一般,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吴楚走去,手死死地伸向他,好像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Cao。
吴楚的眼神愈发冷淡了,他从包裹里扔出一个饼子,那灾民眼里冒着精光,将饼子收进怀里,就赶快离开了。
吴楚皱着眉头看着灾民的动作,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向前走。
“你是吴楚?”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吴楚警惕的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军甲的壮汉。他点点头,眼中满是怀疑。
“吴老太爷的孙子?”那人又接着问到,得到了回复之后,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跟我走吧。”
“你是谁?”吴楚问。
“我是郝将军身边的副官任戌,吴老太爷早些天跟将军传书说他的孙子要来战场,让将军好好带带。”说着,他的眼中显露出不屑,“我原以为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却只是个r-u臭未干的小娃娃。”
这样的轻视让吴楚恼怒不已,但寄人篱下,该忍得还是得忍。
吴楚决定不纠结这件事,当务之急还是把这儿的情况搞清楚,他问:“为什么这儿的灾民处境如此的危险,京城中竟未有人来救灾吗?”
“京城?”任戌的声音带着愤怒以及深深地不屑,“那些达官显贵一生只知享受荣华,他们根本不了解如今城南的战况,他们只期待着在宫廷中接到胜利的消息,他们,根本就不知因为一场胜利会损失多少。宦官当道,就连皇帝也……”
“任副官!”吴楚呵止住了任戌接下来的话,“隔墙有耳,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遮拦?哼!”任戌斜着瞧了一眼吴楚,“不愧是雍城出来的贵公子,但是,在这里你得明白,这里,已经被抛弃了,若是一道圣旨下来夺了我的人头,也无所谓了,反正前后都是个死。”
吴楚早知如今的皇帝荒、 y- ín 无道,却没想到他们去竟然回为了自己的一时享乐而放弃城南数以万计的灾民。
“喏,这些灾民。”任戌一边走,一边指着沿途的灾民给吴楚看,“能逃的都逃出去,不能逃的就只能一直呆在这里,不是我们心狠不能给他们饭吃,而是如今的军饷就连将士们自己都养不活。”
“我记得每年爷爷都会给城南资助一些粮。”吴楚皱着眉说道。
任戌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到:“确实,但那真的无法解决这里的忧患。将士们很感激吴老爷子的作为,可同时却又愈发憎恨京城的达官显贵。这场战争,若是胜利倒还好办,若是失败,凭着当局者的x_ing子,怕是……”
说到最后,任戌咬牙切齿。吴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回跟自己说那么多,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吴楚虽不在乎,可终究还是在心里留下了印记。
他们应该是相过要造反的,可以有两点他们不能造反,一是他们这儿的将军郝勇忠心耿耿,他是不会造反的,二是城南地处偏远,若是从这儿造反,想来就给了夷族可乘之机,到那时生灵涂炭,百姓将遭受更加严苛的考验。
这两点看来,除非江山易主,否则这儿的状况是不会改变的。
相对无言的走着,很快就到达了军营。
在将军帐前,吴楚被拦住了,只有任戌一个人走了进去。
吴楚在外面无聊的等待着,他看着守在将军帐前的士兵,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黄色的土以及随处可见的小石子,有些无聊的踢着,听着帐内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激烈的争论。
良久,帐里出来了几个人,那些人都憋着一股怒气,经过吴楚的时候还狠狠地等了他几眼。吴楚感到莫名其妙,也罢,自己这个从雍城来的贵公子哥儿在这里不受待见想来也是应该的。
“将军叫你进去。”把手的士兵说话了,他的神情冷漠,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不过吴楚感到不屑,有谁会真正的看淡生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