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黄花大姑娘,谁愿意让郎中检查啊。”王招娣说这句话时显然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她看过自家莲花的伤,显然要比对面文月轻很多,况且自家莲花下手狠厉,看那文月的脸便知道,这白水的提议已经得到众人的首肯,自己若是再纠缠赔偿,恐怕是丢了夫人有折兵。
卢二一听白水的话,瞬间有了动力,说道,“白水说得对,大嫂,我们就去找文月的舅舅,寻个郎中瞧瞧,再做定夺。”
这事情若不是文月,他卢二当真不会这么卖力,他与顾氏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卢朝阳整日啃着书本,就一木头疙瘩,而二儿子卢鱼,虽从小乖巧可爱,偏偏又不是自己的种,他能宠爱的只有小女儿文月了,如今一看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当真不能再忍让了。
“对,那就找我的舅舅,白水我们走。”卢鱼见文月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就想着寻自己的舅舅顾铁成来收拾这王招娣。
这王招娣豆大的眼睛转悠了好几圈后,不屑地走上前,“多大点儿事,至于找村长来评判,这让我家莲花脸面往哪放?这事就这样吧。”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在一旁的白水和卢鱼,带着莲花甩袖离开。
“我们回家吧!”卢二这句话是对着顾氏说的,却想不到这卢二转身又对着卢鱼说道,“以后少搭理王招娣那些人,毕竟你已经不是卢家人了。”
卢鱼点点头,对于卢二的话,心里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难过,毕竟他早在以前,就将对卢二的这些感情全部消耗殆尽。
回到家时,白水准备的早饭已经没了香味儿,想要重新做却被卢鱼制止,依照卢鱼的话,这已经快到中午了,不如就这样吃掉,再琢磨午饭。
吃过午饭后,白水与卢鱼自家院子里晒刚采回来小瓜子,这小瓜子要比平常的葵花籽小上一圈,不过胜在更加香腻,适合榨瓜子油,炒菜用起来也别有风味,白水看着在苫布上晾晒的小瓜子,正思虑着以后找个时间去镇上的磨坊榨油,却不料自家的大门再一次被敲响。
卢鱼在洗碗,白水停下手上的活计,小跑着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高束发,身着一身墨绿衣衫的中年女人。
与顾氏的年纪相仿,却又处处比顾氏打理的精致,看那银钗束起的黑发和那一身带着暗纹的衣衫,瘦削的脸虽瘦得显出了年龄的痕迹,但那双核桃眼却机灵得异常。
还未等那女人开口,白水便能猜测出眼前这女人的身份,如今在这荆川除了村长夫人应该没有人这般打扮了。
“哟!你就是卢鱼的夫君吧!”这中年女人一点也不惧生,在白水开门的时候,便推开白水走进了白家院内,嘴里啧啧啧地说着,“哟,瞧瞧这房子恐怕是咱荆川最气派的了,难怪招娣一直叫我快些来。”
“请问,您是谁?找谁什么事?”白水看着眼前不断在自家庭院里东走西晃的中年女人,心生反感,也许是自己生活在现代的关系,对于那种破门而入的贵客,怎么也尊敬不起来。
“哎哟,你瞧我,我是卢鱼的舅母,村长是我丈夫。”这女人还想继续自我介绍,却见卢鱼从厨房出来了,眼睛比以前亮了几分,冲着卢鱼说道,“卢鱼如今生活好了呀,有没有忘了舅母呀,你瞧你家的大房子,改天我带着你妹妹来住一住。”
卢鱼脸上带着一丝只有白水能看得出的为难,嘴上却不忘那些谦卑尊敬的说辞,“舅母说笑了。”
“你瞅瞅你这孩子,也不带着你夫君到舅舅家耍,要不是我这次从山下回来遇见招娣,都不晓得你已经结亲嘞!”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让那连自己爹都不知道的小野种住这么好的房子?张氏不禁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洋溢着讨好的笑容。
荆川山下是指镇上,卢鱼的舅母张氏在镇上有亲属,时不时地会去镇上省亲,平素在荆川很少搭理乡民,在她的想法中,这穷酸气是会传染的,经常与那些穷苦村民打成一片,自己的运气也会变差,能聊得来的只有那从小与自己长大的闺蜜王招娣。
卢鱼从小便知道自己这高不可攀的舅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张氏找上门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真是应了一句他刚从白水那学到的词,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舅母可是有什么事,咱小辈能帮上忙的?”白水一听这张氏嘴里提到的招娣,心里也有了数,能和王招娣打成一片的会是好人?况且看看自家呆鱼那苦闷的表情便也猜出这种人的嘴脸,于是连将张氏请进屋里的打算也打消了,这种人来他家肯定没有好事。
“说到帮忙还真有一件事要劳烦,我的大外甥。”张氏继续在院子里左右观望,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青砖红瓦的大宅子上,想要继续看看里面什么样,却被白水挡住了,也就讪讪地收回了视线,接着说道,“你舅舅知道你生活刚好,不同意我这样做,但是咱们荆川穷啊,咱们这时候再不拧成一团怎么办?难道要穷一辈子?所以舅母就来做这个坏人哩!”
这张氏说了这么多,白水仍有些不明白,心想这乡下人的花花肠子也不见得少,故作懵懂地询问张氏,“所以舅母是想让我和卢鱼做什么?”
“既然外甥是个敞亮人,舅母明人不说暗话,咱就明说了,前几*你们上山寻得野葵花是怎么做的?”她可都听王招娣说了,这白水刚到荆川的时候可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自从上山寻这野葵花,如今连这砖瓦房都置办起来了。
更可气的是,这呆头外甥卢鱼怎么能同意将这生意与村里的米氏一家合作,这米氏最近恐怕也赚得不少钱,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卢鱼怎么不知道远近?反正明着要生意不行,倒不如将这方法问来公之于众,她也能赚点钱不是,总比一分都捞不着的好,她怎么就不相信这卢鱼敢不告诉她,毕竟还有他夫君顾铁成的一方面。
“这就有些难说了。”白水故作难色,看着此刻比他更为难的卢鱼,心里憋着笑,看那呆鱼眉毛都拧成一团了,看来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演戏,罢了,如果这鱼会演戏,那村口的大黄狗都能找到媳妇了。
“哎,舅母也知道这为难你们两个了,但你们的舅舅是村长,他怎么能放任乡亲们贫穷下去,只能苦了你们。”这张氏一见白水这幅模样,连忙诱哄着,生怕白水一生气将自己撵了出去,转念间又转向卢鱼寻找突破口,“卢鱼啊,你舅舅待你不薄,这一次你就劝劝你夫君,给咱们一条生路。”
“舅母,这野葵花是我夫君发现的,你如今这般苦苦相逼,着实让卢鱼为难。”张氏这副模样,让卢鱼想起小时候,不经意间在地里听到她与舅舅的谈话,在张氏的眼里他的母亲顾氏就是顾家的笑柄,自己更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若不是那时舅舅意识坚定,坚决地保护了母亲和自己,他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否还活着。
“卢鱼,白水,就当舅母求你们。”张氏作势就要跪下,却被眼疾手快的白水制止住,遂又冲着白水说道,“我和你们舅舅还不如米氏他们亲近吗?为什么告诉米氏,不告诉我呢?招娣说米氏最近可赚了不少钱。”
“不是这样的衡量,舅母,白水仅告诉了米婶子,但如今白水若是告诉舅母,那就是全村的人跟咱抢财路。”白水脸上纠结着,“除非,”
“除非什么?只要舅母舅舅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与你。”张氏一见事情有转机,连忙如一块胶皮糖似得粘上了去。
“白水早在以前,就想买村头那得一处小池塘,奈何属于公地,一直找不到人帮办手续。”
这村头的野池塘,不似先前白水垂钓的地方鱼虾肥美,但胜在那一池子的荷花,当然白水买这池塘,自然不是为了赏花,而是那粗实的莲藕以及那大珍珠般的莲子,这样的好食材就这般暴餮天物着实让人心塞,若是他买了下来,想做什么不都随他的心了。
况且在白水原身的记忆里,这购买公有土地是需要当地官员肯定的,如果这次不答应张氏瓜子一事,恐怕以后找顾铁成办事就会难办了,就算这顾铁成再说心疼卢鱼,这卢鱼也不及自己的枕边人来得近,这张氏吹个什么邪风,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这野葵花子的炒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cao作程序,换个擅长庖厨的有心人都能猜出个一二,这种财不是他白水要守一辈子的,与其那样被发现倒不如卖个人情,以后在顾铁成面前也好办事。
“这好办,你舅舅随口说个话就成,我当什么事。”张氏随口应下,带着那与生俱来的骄傲。
白水见张氏答应了,也就将这炒制瓜子的方法说了出去,张氏记下了便也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痛苦走人了。
张氏走后,这卢鱼与白水讲了关于张氏的事情,用了将近大半个晚上的时间,这张氏自打他出生开始就与王招娣走得最近,做事虽不像王招娣那样泼妇,却也凌厉非常,瞧不起村里的困难户,最爱巴结有钱人,镇上的乡绅夫人都是张氏向往的对象。
期间还不忘提醒白水当心被张氏耍戏了,听得白水不禁有些小顾虑。
第22章
不过幸运的是第二天一早,顾铁成便找上了门,带着白水去了镇上,将村头的那仅有二亩的池塘,申请为白水的私有财产。
在申请之前顾铁成还在一旁劝说白水,购地需谨慎,毕竟这池塘除了一池子的荷花,再无其他,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许是这白水初来乍到不懂行情,换做别人顾铁成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白水是他外甥的夫君,他还是要劝说一番。
奈何白水比较执着,也理解顾铁成的顾虑,但想到以后的发展前景,仍是对顾铁成的劝阻一笑置之,一个时辰不到,白水交了银钱签了合约便与顾铁成回了荆川。
与顾铁成分开后,白水便在村头的池塘边上转悠了好一圈,虽说如今已经正值秋日,但这池塘的荷花却不见衰败,白水撅着屁-股在这一众荷花中,寻得了两株花瓣已经落败的荷花,摘下莲蓬与莲藕,便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