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脸蛋上不施任何粉黛,眉眼弯弯犹如误坠凡间的仙女,身边不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到抽气声。
“好美呀。”
“狐媚子又在使妖术了,难怪就连顾公子这样的人都被迷住了。”
“就是呀,前段时间谢家不是还说这女人想要勾引谢少爷么。”
“不过这狐狸精还是看上顾公子了,听说还大骂了谢小姐一顿呢。”
“是真的吗,不过烟花地里出来的能有多少教养,也难为谢家当初还收留他们呢,不过这顾公子也真是的,不是说跟谢家小姐是一对么,怎么就......”
“可不是被狐狸精蒙住了眼睛么。”
陆时年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冷笑,果然是他们,是打算先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让顾长生回头是岸么。
心下正计较着怎么反击,耳边传来顾长生磕磕绊绊的声音:“红衣?”
“嗯?怎么了?”陆时年倏地回神。
“你以后不要在外面这样笑了,很......很......”顾长生又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陆时年眉眼弯弯看他,也不问理由就直接应答,管他谢家要做什么,他还要谈恋爱,没时间跟以前一样耍心机,到最后简单粗暴直接往死里虐就好。
“嗯?”顾长生一愣。
“还不快点。”
“好好好,马上就来。”顾长生连忙跟上,眼底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全世界乃至于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哪里哪里,我听说有人要找做饭的,哪儿找人呢?”
面前站了不少婆子们,一看见陆时年脸色立刻都沉了下来,那模样简直像是陆时年勾引了他们的老汉还虐/待他们的娃,恨不得立时用眼睛在他的身上开几个洞。
“我还当是谁呢,难怪没人敢去。”
“林嫂子,你不是要去么,快去快去,听说可是长期的,月前也不少呢,够你们家小崽子一个月的零嘴钱了。”
“去去去,去你的,那你怎么不去,这不干不净的钱我可不敢赚,真晦气,我家里还有小孩呢,这一大清早的我要回去熏熏艾叶。”刚拨开人群冲进来的胖嫂子一脸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陆时年一番,眼底的嫌弃与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臀推开人群又离开了,只留下原地的人一阵哄笑。
大家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了,没人故意围着陆时年他们两个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绕着他们,就像是刚才林嫂子说的一样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说,李妈,你老汉不是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工钱可不低,你怎么不去。”
“我才不去呢,我们家那位本来就已经够多病多灾的了,这女人不干净,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吃他们家的要是传染给我可就糟了。”
“就是就是,我也不想去。”
“你们......”陆时年一把拽住顾长生的胳膊,“长生,没事。”
一帮碎嘴的老婆子,今天跟她们理论了她们照说不误,甚至还会编排出更伤人的话来中伤你,没什么用。
陆时年眯了眯眼睛。
“你们是来找做饭的吗?”
转脸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陆时年一愣,面前的这个小叫花子衣着破烂,甚至已经看不清楚衣服原本的款式和颜色,更重要的是,他歪了歪脑袋:“我是不是见过你?”
小叫花子双眼亮晶晶的,和风尘仆仆的装扮尤其不搭:“你还记得我?”
声音沙哑至极,就像是被什么刻意破坏了一般,陆时年蹙了蹙眉心恍然大悟:“哦,是你呀。”
转脸对一边还不在状况的顾长生解释:“她之前晕倒在咱们家门口,我就拿了点东西给她吃。”
“嗯,我们回去吧。”顾长生不关心这个,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带回去,虽说他知道那些人说的都不是真的,但毕竟人言可畏,只要他考中了状元,风风光光把人迎娶进门,应该就不会有人敢在背后说他了。
“你们是不是要找个做饭的,你看我行不行。”小叫花子见他们要走,赶忙上前一步走拦住。
“你?”陆时年怀疑地看他一眼,又跟顾长生对视一眼,转脸扫了一圈看似在做自己事情,其实在看热闹的众人,“你应该听见他们的话了,我不干净。”
“红衣,胡说什么呢?”顾长生忽然声音严厉,拽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都是他们乱说,他的红衣才会......
小叫花子不在乎地瞥了周围人一眼,闷声闷气:“你是好人,我家是林县的,发大水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活下来了,不过我会做饭,虽说没有多好,但是家常菜总是会的,而且......你们要是有啥想吃的,我可以学的。”
陆时年看他半晌,又看一眼顾长生,瞧着他看阶级敌人一般地打量小叫花子,最后无奈看自己一眼:“你决定吧。”
陆时年抿唇冲他一笑,手上捏了捏他的袖子,这才转身冲着小叫花子眨眨眼睛:“做饭打扫洗衣服,管吃管住一个月工钱回去再说,就你了,走吧。”
小叫花子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跟脸上的污垢形成鲜明的对比,声音依旧沙哑但拔高不少,立刻跟在陆时年的身后:“谢谢,好,那我跟你走。”
“我叫柳花,今年十五岁.......”
小叫花子声音不大伶俐,大概介绍了自己之后就不再出声了,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喜滋滋地跟在陆时年身后,对顾长生略带敌意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你真的不好奇她们为什么这样说我吗?”忍了一路的陆时年还是没压住好奇心,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也不大的模样,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是说她们说你坏话的事情?”小叫花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陆时年看多了这种眼神冲着自己,猛不丁在她澄澈的大眼睛里看到这种外露的对别人的情绪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你长这么好看,无非就是嫉妒罢了,还能是什么?”
陆时年惊奇:“那你都不怀疑我的是青楼出身的女子?”
“青楼怎么了,青楼的姑娘就不是姑娘了,就算你以前是青楼的,你这么好的人又不一定是自愿去的,比如我,我们家没了之后没饭吃活不下去的时候我都想把自己卖给青楼了,不过我就是长得不好看,卖了也没用,再说姑娘现在不是已经不在青楼了么,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些人也是闲吃萝卜cao担心。”
“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上那狐狸精了,都不怕被吸干精血了。”一个穿着灰布长裙,头上乱糟糟甚至还掺杂了一根枯黄的树叶的女人就着身边汉子的耳朵尖声叫着,“死鬼,一天不看着就往勾栏院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跑,那些不干净的女人到底是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就像这样的咯,明明是他相公的错却偏偏还要怪到别人的身上,难不成长得美也是罪了不成,那怪不得她们无罪一身轻。”小叫花子刻意放大了声音,听得那女人一阵面皮发红,伸着手指就要来教训她,“你谁呀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呢,怪不得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我还不懂这句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好好的孩子跟那种人混迹到一起,真的是毁了!”
小叫花子立刻板了脸,双手叉腰骂回去,声音沙哑更是给她添了几分泼辣的气势:“你不懂那是因为你没文化,什么样的人都比你这样的人好,没钱没貌还偏偏学人家嫉妒,世界上那么多长的好看的女人你嫉妒的过来吗,还勾引你相公,也不看看你相公肥头大耳尖嘴猴腮的,看了就让人恶心的吃不下饭,谁稀得勾引他呀,还是让他保管好眼睛,没事的时候不要到处乱看。”
女人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就是照不出话来反驳,伸出手使劲拍了一把自己男人壮实的后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跟你们说话我都怕得病。”说完立即拽着她男人的胳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了。
陆时年听得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出来,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小,嘴皮子倒是利索的不行。
顾长生在一边踌躇半晌:“柳花姑娘,肥头大耳是说人长得很胖,尖嘴猴腮是说这人长得像猴子,猴子怎么会胖,这两个词怎么能用在一起?”
柳花瞥了他一眼,凑到陆时年面前:“姑娘别介意,我是庄稼粗人出身,以前村子里也有过这种爱嚼舌头的长舌妇,还害死过好几个姐姐呢,还不都是看人家长得好欺负人,活生生把人逼死了,我就看不惯她们。”
说完又立即呸呸呸:“瞧我胡说八道什么呢,姑娘可别介意,我是真不怎么会说话。”
陆时年捂着嘴科科科地笑了:“怎么不会说话,我瞧着我以后上街就得带着你了,多好的,是吧,长生。”
顾长生还在郁闷自己被两个人无视了,这会看他看着自己笑了,立即舔/着脸上去笑着说:“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清晨的阳光照在陆时年的脸上,白/嫩的面皮呈现出几乎透明的光泽,看着就很柔软的红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和殷/红的舌尖,柳花一时间看呆了:“姑娘真美啊。”
陆时年一愣,面上表情顿了一瞬,柳花顿时回过神来,抓了抓j-i窝似的干枯毛躁的头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我算是明白她们为什么也要那么说你了。”
这么美,这么纯白无暇,得不到的就好像直接毁掉,就像是拼命地想要在一张白纸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专属印记,将它破坏,让它彻底泯灭于大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