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白手起家, 为人y-in狠,但凡是能利用的绝不会手软,甚至不能利用的都要挤出点汁水来,这也是为什么陆家短时间之内能在商场中站稳脚跟的原因, 别人工作是为了赚钱,陆老爷子是在赚命。
他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虽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 但这一切好像对于他来说更便利了,浸 y- ín 商场这么多年, 他手上捏着随时都能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 这东西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有, 但是他说放出来那就是真的会毫无顾忌放出来, 丝毫也不介意会不会影响到陆家,年轻的时候是这样,老了更是凶残,没人知道为什么,陆老爷子一生就是个传奇。
说他洒脱也不像,说他财奴更不像,他更像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玩票,随时都有可能和大家一起赌个大的。
而现在,宋琪好像挤破了头都想要加入这个赌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摸出来手机,调到通讯录的界面,看着上面神经病二号的备注,陆时年有些犹豫,对于陆嘉琪他个人的态度还是很复杂的,毕竟出了小时候刚进入陆家那懵懂的几年之后,他跟陆家的每一个人关系都很疏远,只不过其他人都是一直很疏远。
——而陆嘉琪是亲近之后莫名其妙就疏远了,就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活的可移动的血库之后就自然而然更疏远了,陆时年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先走远的,再后来陆嘉琪慢慢变得更冷艳更神经病,自己变得更纨绔更高调,之后两个人甚至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陆时年盯了半天,最后还是赴死一般地按了下去。
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嘟嘟嘟,陆时年的心脏也微微提起来,说实话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甚至他在想要是陆嘉琪不愿意接的话怎么办,岂不是太丢人了,可是打给陆嘉宴?陆时年光是靠想的脸都垮下来了,是真不敢。
“喂?”
猝不及防那边传来淡淡的声音,陆时年浑身一震猛地坐起来,睁大眼睛抱着手机就像是跟M国总统连线了。
动作太过迅猛,脑袋咚地一下热情地撞上床头柜,发出响亮的一声,伴随着陆时年啊地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陆嘉琪:“......”
“陆时年?”陆嘉琪紧蹙着眉毛开口,尽可能冷着声音问,“找我做什么?”
陆时年没想到他凭借自己脑袋的声音都能猜出来是自己,连忙开口解释:“二哥,你等一下。”
陆嘉琪一愣,面色一顿,好久没有听过那个小团子跟在自己身后n_ai声n_ai气不断叫自己二哥了,现在的两个人见面他永远都是低着脑袋甚至不敢跟自己对视,面上冷笑,心里酸涩:“有什么话快说。”
“我只是想......”电话接通了,陆时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了,是直接问陆嘉宴最近在干什么还是拐个弯先问候一下陆嘉琪好呢,就在他思虑不定组织语言的时候,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清不楚的声音,手上一抖,心脏快跳两分。
不是吧。
“二哥?”陆时年紧紧握着手机,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陆嘉琪指尖一阵刺痛,猛地回神惊叫出声又瞬间咽进喉咙里,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瞪着陆嘉宴。
陆嘉宴脸上全是恶意满满的调笑,定定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戏一般。
陆嘉琪手腕一软,手机咚地一声掉到床底下。
他眉毛一竖,脸色苍白两分,就连嘴唇都褪去了仅有的那点血色,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咬着牙低声说:“陆嘉宴,你不要太过分。”
视线却在脚边寻找着手机的踪迹。
陆嘉宴宛若完全没听见,声音无限温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陆嘉琪,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是要你一个态度有这么难吗。”
“我警告你,你别碰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嘉琪他确实怕面前的这个人,即使只是说话,他的头皮都在发紧发麻,甚至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高高竖起。
“那想让谁碰,陆时年吗?可惜了,你现在就是想见他恐怕也难了。”陆嘉宴声音猛地加重,可以明显听出来是生气了。
“不是,我求你了,求你了还不行吗?”陆嘉琪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着急呼吸早就不顺了,一句话断断续续眼圈也泛了红,又掉下来两滴眼泪。
声音哀切,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端正的是一副祈求的姿态。
“是呀,不想让他知道?或者说你还在做梦,做梦跟他告白,做梦他也喜欢你?”陆嘉宴不怀好意地笑,只是只有他知道,这笑容里泛着苦涩,因为他知道,搞不好人家两个是真的两情相悦。
陆嘉琪头皮发麻,不想听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陆嘉琪,你确实可以告诉他,你喜欢他,可是你觉得他会相信吗,你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骨髓,你想要他还是想要他的命。”陆嘉宴说的残忍。
“不是的,不是。”陆嘉琪猛地出声,下嘴唇咬得几乎发白,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滚,你滚,我不想听你说。”他身体不好,力气不大,不仅没有推动陆嘉宴,反倒自己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毯上。
陆嘉宴紧跟着他蹲下来,继续刺激:“陆嘉琪,现在他好不容易逃离陆家了,怎么,你还想把他弄回来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陆嘉琪猛地抬脸:“不要。”他声音逐渐减弱,“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跟他无关。”
无关,怎么会无关。
你十八岁那年生日拉着我的生叫出他的名字,说出喜欢他的那一霎那,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有关。
陆嘉琪捂着脸:“你放了他,我不要骨髓,不要手术,你让他走吧。”
陆嘉宴狠狠拽住他的手,面上青筋暴起,看起来狰狞至极:“不要手术?陆嘉琪,你做梦!”
做梦,是呀,是在做梦。
陆嘉琪哭着哭着忽然笑起来。
他也不想的,不想喜欢上陆时年,不想他陷进这个糟糕的陆家,不想用他的骨髓,不想做手术。
可是他——没有选择啊。
陆嘉琪泛着水光的眼睛狠狠瞪他:“陆嘉宴,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嘉宴想怎么样。
陆嘉宴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宋琪这人是真的不靠谱,他费劲口舌地说了一下午这人完全听不进去,但是在听见电话铃声的那瞬间眼睛都要放出绿光了。
陆嘉宴原本只是怀疑,毕竟他的朋友没有多少,但是也知道不能比的太紧,正巧自己说的口渴走到一边打算等他打完电话继续说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让自己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名字——陆时年。
难怪这人脸色瞬间变了,陆嘉宴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什么告白,什么说清楚,每一个可行的。
告诉他,他不在意,祈求他,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
还不如维持现状,起码——人还在自己身边!
宋琪进房间的时候被一脸呆滞的陆时年吓一跳,退后两分才重新走进来,失笑:“这是怎么了?”
陆时年木呆呆地手机挪开耳边,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没什么?”
宋琪:“......”弯了弯嘴角揉揉他的脑袋,“失魂落魄的,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又是一阵绵软的呻.吟,陆时年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按了挂机键,眼神依旧木愣愣,僵硬地摇摇头:“没什么。”
宋琪:“......”怎么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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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陆时年没想到现在逛个街都能逛出来麻烦,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撇撇嘴,耸了耸肩膀,懒洋洋说:“要是我不愿意配合呢?”
“陆先生,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四五个黑衣人向前他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不到一分钟,另一波相同颜色不同款式西服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挡在陆时年的前面,和他们对峙。
“陆先生,陆老爷子找您确实有事相商。”零头黑衣人眼睁睁看着陆时年转身换个方向走,急忙叫住他。
“陆先生,宋先生还请您立刻回去。”这边的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低着脑袋态度恭恭敬敬,告诉他宋琪半个小时之内就会赶到宋家祖宅。
脚下一顿,陆时年表情严肃一瞬,转过身眼睛转了两转视线落在第一个说话人的身上,声音缓慢正经:“我去见陆老爷子。”
“陆先生。”这边立刻着急起来,连忙出声阻挡。
陆时年摆摆手:“没事。”
保镖快哭了,怎么可能没事,你回来要是少一根汗毛,我们就得少一个身体器官啊。
陆时年心意已决,立刻就跟着满脸欣喜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黑衣人走,后面保镖头子立刻使眼色——快给宋先生打电话,自己则是带着一大堆人马乌拉拉跟在身后。
陆时年没去过疗养院,看着院子里围了一圈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眯着眼睛难以想象要是那个老神经病和衣裙老头老太太下棋说笑话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皱着眉毛晃晃脑袋抬起脚在护士小姐姐的带领下一直向前走。
陆时年推门进病房的时候,他妈妈正在给传说中的陆老爷子按摩,脸上是全然享受甚至甘之若饴的表情,脚下蹲了一瞬这才转身关上了门,毕竟待会他可能有私房话要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