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脑粉留着自用。
制成的兔肝丸,和好些坛子的山j-i大补酒,只留少许以备不时之需,又悄悄分了一部分放在系统商城上兜售,剩余的连同那些六味地黄丸,一起交付了林三哥,由他自己找渠道出售,或直接转交匡万春堂……郁容都不管。
得了便宜的少年大夫,忍不住想卖乖一下:昕之兄真会给他找事,害他忙了几天,差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吐槽着,郁容仍是忙中抽闲,经过一番精心思虑,选用兔脑与皮毛,琢磨出一种膏药——适用广泛,不管是什么样的外伤,诸如跌打形成的淤血,利器刺划的创口,或者烧伤、冻裂,抹上一抹,疗效上佳——是他根据已有的方子,自创出的药膏。
他想着,干亲军卫这一行的,感觉挺容易受伤的,等昕之兄路过这里,就拿这药膏赠与对方作回礼……也算实用。
哪料,西头卫四爷的猪都杀了,还没等到聂昕之的到来,只好将药膏暂且收入到储物格里。
十八那天,郁容收到了栓二哥送上门的猪肠与腿子r_ou_——与天朝的情况一样,这个世界,灌肠储r_ou_之法流传已久——便又忙着制成香肠。
这里的猪r_ou_口感不佳、腥膻味过重,便取了一些可作香料的药材,根据自行琢磨的秘方,先行对r_ou_质进行了去味、杀菌的处理工作,浸泡洗净,沥水后由几个小孩慢慢细锉成r_ou_糜。
郁容则与哑叔忙着制作肠衣,幸而猪肠被栓二哥送来前就已清洗过了,否则真是……味道冲天。
——肠衣要制成透明,须得刮肠,繁琐又十分讲究技法。等肠衣刮好了,灌肠又是一件极耗时间的事。
好在大冬天的,不需要出门看诊的话,倒没什么急事。郁容耐心十足,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宁愿多费点心神,跟哑叔两个一点点地往肠衣里灌r_ou_。
没有雨雪的冬日,日光正好。
小j-i叽叽,低头啄着地上的米粒。
梨花蹲坐在栅栏前,尽职认真地看门,耳朵竖起,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院子中间,几条凳子摆开,上面放置大小不同好几个竹匾,有些晾着j-i毛,有的是豆子什么的。
桑臣与赤炎将军各在长凳上占据了一块地盘,晒着太阳打起了盹。三秀蹭着他的铲屎官,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仰头凝望着挂满了香肠的竹竿,时不时地喵一声。
郁容坐在半厅前的檐廊间,手里翻阅着这个世界的医书,专注又投入……残忍地无视了小腿处毛茸茸的触感。
“汪汪汪——”
梨花突如其来的警示,引得沉迷于文字之间的少年大夫回过神。
循声看去,看到了一个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在这儿的人。
郁容讶异非常,放好书卷,起身迎到了栅栏门口:“贵客来临,竟不曾远迎……失敬了。”
“贵客”拱了拱手:“是在下冒昧了,还望小大夫莫要见怪。”
郁容客气地将人请进了正屋,满心是疑惑:“不知余社头来此是为何事?”
余社头正是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的命社社头余长信。
“巧合路过。”
郁容有点囧。
他家既不在官道附近,又不是正好处于村头,两面临水,往前就没了路,如何总有人恰好路过?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余长信接下来的话解释了“巧合”是如何之巧。
今天是卫四爷家闺女出嫁之日,这位社头跟那家人是拐了几道弯的远亲,因着之前与栓子有过一些往来,收到了喜帖便没推拒邀请,一大早就赶来青帘吃喜酒,便在早宴上看到了同样受邀出席的少年大夫。当时人多,不方便打招呼,这不,一抽开了身,跟人问了路,直接找上了门。
郁容恍然,道:“确是巧了。”
心里却纳闷,不过是一面之缘,对方没必要特地登门拜访吧?
还有,逆鸧卫咋就这么快将命社的头子给放出来了?
“小大夫可是疑惑余某的来意?”
郁容默然,对方正问到他的心坎上,便没接话。
余长信语气陡地一转,继续说着:“命社散了。”
郁容憋了一句:“竟是如此?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才怪。这人找上门,跟他说这个,该不会又想邀请他加入他们吧?
余长信没多少失落,摇头叹了声:“散了也罢,命社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命社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郁容只好保持微笑。
余长信似乎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径自说道:“经此,在下如受醍醐灌顶,现今有了新的感悟。”
郁容:“……”
真觉得这个人奇离古怪的。
余长信可不晓得少年大夫的所思所想,说起了有关“新的感悟”,那是滔滔不绝。
简言之,他想再建一个与“命社”不一样的机构,名字想好了,叫“福居社”,从字面上就可知其用意——这是个能让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壮者尽其所用的理想会社。
郁容心中有些惊奇。
不提实际cao作x_ing,这位余社头构想的组织,可不就是现代养老院加孤儿院的集合体吗?
“……小大夫你以为如何?”
“余社头果真大仁大义。”
若这人当真能做到言行一致,当担得起“大善”之名。只是……
感觉非常不贴合实际。
这位社头,想得太过理所当然,理想化到现代社会都没能做到的程度。
得到肯定的余长信如释重负一般,看向郁容的眼神,透着热切:“既如此,小大夫可愿加入我等?”
郁容:“……”
这一位或许当真心怀宏愿,抱负不凡……可总让他忍不住联想到现代社会,那些形式各异的传销组织。
“郁容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眼界有限,实为凡庸之辈。怕是……”
“小大夫自谦了。”
郁容表示真不是自谦,他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人,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即可。
这位余社头多少有点眼色,看出了他的态度,便在其后的交谈之间,没再提出加入他们的话。
继续高谈阔论,讲述着他的计划,他的展望,等等……
郁容迷糊地听着,觉得这个人口才挺不错的。
越发有传销洗脑的感觉了。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与这位社头根本就不算认识吧,对方跑他家里说这一套一套的,到底用意为何?
听着听着,发懵的少年大夫忽是灵光一闪,没头没尾地问了声:“余社头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余长信的话语忽是卡壳了。
“余社头?”
余长信陡地回神,面露些许赧色:“确是有一些难解之事……”
支支吾吾,跟之前侃侃而谈的,恍若两人。
郁容耐心地听他说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是想好了,要建一个意义非同一般会社的福居社,眼下却遇到了两大难题。
一没人。命社的那群人,经过这些天逆鸧卫的“思想教育”,早吓破了胆,再不敢轻易结社,一拍即散,各回各家了。
二没钱。没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没钱。
郁容总算悟了:所以……
余长信找上门,不是看中他“侠肝义胆”,主要目的在于“拉赞助”。
想法够时髦。
就是,不知道这一位到底哪来的信心,觉得他会相信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人,并愿意花这个钱。
“恕我冒昧,”郁容实在好奇,便直言问,“余社头为何会找上我?”
余长信表示:“小大夫与在下年幼时有四五分的相似,让在下难免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郁容默了片刻,笑道:“郁某荣幸。”
——更加觉得遇到了骗子怎么破?
余长信最终是问出了他这一趟的目的:“小大夫可愿为福居社尽一份力?”
郁容:“……”
凡事说得再好听,但凡牵涉到了金钱,往往就是骗局。这样想着,他竟然还是掏了些银钱,送给了这位自带传销气质的社头……不为别的,听着对方说起那些美好的愿景,明明在心里否认了可实行x_ing,仍莫名有些许触动。
因着触动,郁容赠与了余长信足足两两的银子。
回来取货的林三哥知道了这事后,苦口婆心又语重心长地给他上了一堂有关诈骗与被骗的课。
郁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是真的没信余长信能做到那些事,便是给了银钱“赞助”,未打算再与对方有任何的牵扯,福居社什么的也根本不会加入。只是……
有时,人的感觉挺奇怪的,以至,行为不受理智的约束。
换言之,脑抽了,咳!
脑抽就脑抽吧,人不偶尔犯傻枉少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