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觅看了他一眼,垂眼对此不发表言论。
气氛缄默一阵,叶长时又想到了刚才的话题,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其实我两年前出了一场意外,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岑觅骤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分辨他说的话是否属实,良久后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上次在公司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叶长时听得眉头一跳,想起自己第一次到MOON男装分部的时候,明明是这人对自己一脸冷漠,现在这幽怨的话语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他直觉原主与眼前人之间应该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故事!莫名有点慌慌的怎么办?
他放慢了呼吸,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又问:“所以?”
岑觅身体动作微僵,缓慢摇了摇头:“以前的事不重要,我们可以重新做朋友。”
“……”叶长时真想呵呵他一脸。
没多久,刚才的服务小哥端着食物过来了,放下盘子后他脚步顿了顿,没有离开,叶长时抬头,眼神略含深意地注视他,服务小哥红着脸从口袋掏出了一张小卡片和一支圆珠笔递了过来,说:“我是您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叶长时看了一眼,发现那张卡片上印的是他某次放上微博的自拍照,不禁失笑,应道:“好啊。”
说罢便接过递来的东西,用那支圆珠笔在自己的照片上签了个名字,又随手画了个爱心还给了他,对方连忙道了声谢羞涩地跑开了。
叶长时觉得这男生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两声,不过他们这边的动静似乎有点大,引得周围不远处一桌上的女生频频望过来,后面还纷纷掏出手机悄悄拍着,好在到底没做出过来围堵的事情,叶长时也就随他们去了。
吃完饭,叶长时坐车回了酒店,这一片所在地区并没有太多的高楼耸立,绿植较多,空气也相对好些。
酒店的大门外十分空旷,令人有种释放了身心的感觉,他抬头望了望天,隐约能瞧见几颗闪烁的星星,又高又远的,永远都触摸不到。
叶长时今晚住的房间是MOON男装的人预订的,在四楼,他刚进电梯,后面又跟进来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着装华贵的妇人,他靠边挪了几步,妇人按了三楼的数字,接着金属门就徐徐合上了。
叶长时还在想着事情,那个中年妇人却走到了他身边,一股香味便钻进了鼻子。
“我知道你,辰耀正在捧着的艺人。”妇人忽然说道。
叶长时低头看她,有点不清楚这个陌生女人是什么意思,这时妇人从口袋掏了张名片出来给他,眼神意味深长道:“我们公司在投资一部电影,男主还没定,有兴趣的话晚上可以来找我聊聊。”
叶长时也是活了好几十岁的人了,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他故作茫然地接过烫印着金色花纹的名片,道了声谢,电梯很快到了三楼,妇人走出去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叶长时对她笑了笑,门一关上便收起了笑容,他翻到名片的反面,一开头就写着“宏安集团”四字,这显眼的“宏安”二字令叶长时皱了皱眉,一山不容虎,同在南方的圈子里,辰耀和宏安可算是众所周知死对头的关系了,对家娱乐公司的人找他聊天,没问题就见鬼了!
一出电梯,叶长时便将那张名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夜幕降临,天空黑苍苍的,窗外远眺,条条街灯与车流在夜霭中朦胧暗涌,极其接近却始终是平行线,视线随其越行越远,在尽头交融在一起。
拉上窗市关了灯,叶长时打了呵欠钻进了被窝,时间虽然还早,不过八点,可今日的早起与忙碌的工作却使得他十分困乏,如今陷入这温暖安静的环境中,他很快沉入了睡眠……
大抵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长时朦朦胧胧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教室中,班里坐着三十多个学生,正在上课,男老师指着投影上的内容讲述着什么,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太清,底下学生偶尔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洁净的玻璃照在桌子上,在摊开的书页上留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安逸的氛同令人始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突然旁边的人伏过身来说道:“你看老马的裤子,是不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叶长时听到这声音神情微怔,转头便见张久义还是非常青涩的模样,笑得有些猥琐,他想说:“别老盯着人家老师的裤子,多没礼貌”,可说出来的却是:“裤裆太低了吧!”
说完,叶长时愣。
这时,张久义又轻声问:“这样走路不难受吗?”
叶长时想讽刺他“你试试看就知道了”,然而张了张嘴出口的又变成了:“说不定他喜欢这种扯淡的感觉。”
……Cao!什么鬼!控制不了嘴巴了可还行!
叶长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隐约有自己的思想,却不知这思想是从哪来的,脑中只有日复一日在学校念书的记忆,似乎家里还有个整天干活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他甚至无法支配自己身体按照自己的思想说话做事,于是他就这样口不对心地与张久义聊着天上了几节课。
一节选修回来,叶长时看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张便利条,压在两本书下面,露出一个角,他将纸条拿了出来,上面是用黑色钢笔写下的一排字,字迹十分舒雅,语意简洁明确放学楼梯口见。
叶长时发现自己看了纸条后,竟然忍不住笑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都是类似的便利条,他将这一张也放了进去,重新盖好放进了抽屉。
下午第四节 课过后,叶长时听自己身体婉言向张久义提出了今天不和他一同回家的事情,对方像是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多问什么,叶长时独自背上书包下楼梯站在了三楼楼梯口,目光有些冷漠地看着楼道内学生的来来往往,而他的心里则在叶槽自己这到底是在等早恋对象还是要打架?
没多久走廊里过来一个高个子男生,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已经儿成型,长得有点小帅气,相较于其他吵吵闹闹不修边幅的男生,他略带高冷的身姿明显比较出众。
叶长时一见此人心中就日出了一个名字——岑觅。
男生过来后就说了一句话:“走吧。”
不知为何叶长时心中翻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此刻他仿佛又从这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与真正的自己更亲密的人,也是这样非常高冷的样子,并且要比岑觅更好看些,可是却想不起来他是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真正的自己?他现在是谁?
叶长时内心困惑,身体却是很不受控制地跟着岑觅一路走了出去,一直到达校门外,背着书包的学生们兴奋地与自己的伙伴告别,四散走路或乘车回家,岑觅上了自家的黑色轿车,冲叶长时道:“快上来。”
其实叶长时的内心是非常拒绝这种行为的,可事实上他还是坐了上去,而且动作十分熟练,像是做了很多次的样子。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炭烧餐厅,这下叶长时的思绪又有点迷糊了,他怎么感觉这场面才经历过似的!
店内有许多人,二人坐在一个角落桌位,周围顾客的长相与菜单上的字图都模模糊糊的,叶长时也就随意指了几样。
食物上得很快,几乎没等什么时间就端来了,吃饭过程中,岑觅时不时会剥一强虾夹一片r_ou_放到他碗里,叶长时则有点疑惑,他发现东西吃在嘴里根本没味道,不用咀嚼不用吞咽就下去了,也没有饱腹感,食物就像是化成了一阵空气消失了。
吃完饭,岑觅将他送回了家—— 城西源巷的一栋老楼里。
接着日子过得快了许多,叶长时只感觉一晃眼便过去了两个月,天气冷了,衣服也穿得厚了起来,进入教室,一片目光望过来,他脚步不停地坐到自己靠窗的座位上,听到张久义语气担忧道:“你还好吧?”
叶长时想问,“我怎么不好了??
但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翻开书页,手拿着笔在上面胡乱划着什么。
这一天,叶长时发觉自己的身体没同别人说过一句话,就算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也是一副郁郁沉沉、缄口不言的状态,选修课后,他的桌子上又出现了一张便利条,同样的字迹写着同样的话,他却没像上次一样将纸条好好收起来,而是把它捏成成一团塞进了抽屉。
傍晚放学,校门口,岑觅坐在黑色轿车上,见叶长时迟迟没动作,降下了后车窗抬头道:“上车。”
叶长时心中在欢脱吐槽着“不,我是有节cao的人,拒绝上车”,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却是盯着岑觅看了许久,然后轻声说道 “我们分手吧。”
叶长时听到自己嘴里说出这话蓦然一愣,接着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伤感觉,周围的人事仿佛变得模糊了,一切明丽的景物都黯然失色,他看到岑觅一如既往冷漠着一张脸,淡淡地说了声“好”。
很快,车开走了。
难以形容的忧伤委屈占满了心扉,又像是肺部被堵住了,闷闷的,叶长时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额头的汗也流了不少,他的思想挣扎着想要脱出这个身体,却是更加难受痛苦,直到骤然的一道铃声出现,唤醒了他的意志。
叶长时睁开眼,发觉自己整个人都闷在了被子里,难怪会喘不过气,探出头,房间里还是他睡下前的模样,空调吹着暖风,有些燥热,床头手机屏幕亮着,音乐混合着震动响着,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是蓝棣原打来的电话。
“喂?”
“小时你晚饭跟岑觅在外面吃的?”
“唔。”叶长时还有些懵懵的,回不过神来,乍一听到岑觅两个字就想到那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