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停下呢?
他就置身于无星无月的黑暗中等待着救赎,再一点,明明只需要一点就可以了。
【安斯艾尔—好感度60—黑化值30】
好感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应珣回过身,神色有些惊恐。
少年的情绪他尽收眼底,指尖轻轻颤了颤,安斯艾尔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将那些病态的念头驱赶到心灵深处,他坐到应珣身旁,轻声问:“你喜欢弹琴吗。”
应珣仍处在暴风之中,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弹给我听。”
“妈个叽我好方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方了。】
“……”
虽然云里雾里,但唯一明确的点就是对方青睐琴技高超的人,应珣闭上眼睛,专注地弹起琴来,心灵随着琴声渐渐沉入水底。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境界,他曾经扮演过为音痴狂的钢琴家,一开始为了维持人设,每天弹琴弹到手抽筋,夜里指尖抽搐得跟个帕金森患者一样,但慢慢地他就开始享受那种感觉,心若止水,音人合一。
那个世界人类的寿命极为漫长,他用了几百年的时间领悟到旋律的真谛,随即割腕脱离了世界,鲜血浸透了琴键的缝隙。
人们尊称他琴绝。
世界之曲,经由他手,便成绝响。
应珣曾经可以从清晨弹到午夜,或许是身体不同的原因,当霞光透过窗子漫进琴房的时候,手指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迟缓了,他侧过头望向身边的少年,对方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睫毛微垂。
他的容貌静美如岁月角落里悄然绽放的昙花,流露着令人窒息的美感。
注意到他的力不从心,安斯艾尔轻轻开口:“可以了。”
【安斯艾尔—好感度70—黑化值30】
“……”
应珣有点儿后悔接这种攻略任务了,人心什么的才是最恐怖的好吗,神他妈的好感度和黑化值啊!
“你是来应聘职务的吗?”
“嗯……”
应珣站起身,想要要正式地介绍自己。
砰!
就在他把手搭到琴键上的时候,钢琴的盖子瞬间合上。
“妈卖批!”
应珣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强忍着剧痛把手指从琴盖下抽了出来。受力最多的中指留下深深的印记,一个鲜红的水泡冒了出来,嚣张地挂在指尖,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Oh,shit.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苏不过三秒。”
应珣欲哭无泪,他毫无形象地甩着手,对这份早就和他说拜拜的工作不抱有任何幻想,正当他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细微的凉意从肌肤相触的部分传来。
安斯艾尔什么也没说,牵着他走进隔壁的房间。
“坐好。”
他的目光落到房间中央的软椅上,应珣乖乖地坐了上去。
安斯艾尔低头自抽屉中翻找到许多小东西,随后走到他身边,轻轻托起他的手。酒精擦拭带来的凉意稍稍缓解了火烧般的疼痛,被烛火烤得炙热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破水泡,溢出的液体被纱布吸收得干干净净,他低头为他涂好药,又细心地包扎起来。
“我是安斯艾尔。”
声音如雨滴落于心湖,晕开圈圈涟漪。
“应.史密斯。”
应珣试着动了动指尖,安斯艾尔的包扎做得极漂亮,丝毫不影响她的活动:“谢谢你,嗯……听说你们这里需要陪读的人?”
安斯艾尔闻言倚回了沙发,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他将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扬起下巴,贵族精致的傲慢顿时显露无疑:“你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应珣闻声坐得端正了些:“乐器、礼仪、棋牌、c-h-a花、钢琴、舞蹈勉强算是精通,击剑术、马术我也会一点点……”
自始至终,安斯艾尔只是淡淡地凝视着他,应珣感受到对方的毫不在意,就默默住了口。
“我学东西很快。”
淡紫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
“你的优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啊……所以他这是在耍我?”
应珣表示我也不愿意陪你玩耍好吗!
“这样,那实在是抱歉,谢谢招待。”
应珣超级潇洒地起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开,手指刚刚触及门把手,便听到少年微凉好听的嗓音:“等等。”
他转过头,安斯艾尔正倚在沙发上望着他看。
接收到他的目光,他垂下眼睫:“我不需要陪读,但还缺一个宠物。”
应珣:“……”
夜色深深,万家灯火渐弱,一地寂寞寥落。
应珣躺在自家硬邦邦的床上,将绣工精巧的布袋举到眼前,他拨弄了一下,银币相撞发出清越的低鸣:“金钱,多么诱惑而又堕落的词语,无数人为它疯狂,为它变得面目全非,为它舍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_(:з」∠)_】
【怂归怂,该做的任务还是要做的。】
安斯艾尔冷淡而美丽,看上去便是高岭之花型的少年,但一个下午他就得到了如此之高的好感度,他肯定是戳到对方生命中的某个点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某样东西,执着到病态的心魔,这种人一旦受刺激,很容易黑化成鬼畜或者病娇。
虽然有美人属x_ing加成,但他还是不愿与之玩耍的好吗!
【不过我们的任务就是刷好感度和黑化值呀。】
【想点儿开心的事,你现在可以换被子了。】
“……”
千百种思绪涌上心头,应珣翻了个白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
而另一边的别墅里,安斯艾尔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痛苦地捂着头。
月色温柔地镀在他美丽的面庞上,少年双眸紧闭,唇色微微有些泛白,细密的汗珠自他额上冒出,莹莹闪着微光。他是那样精致而优美,仿佛一个正在承受苦难的天使,脆弱又无力地反抗着黑暗的吞噬。
好吵,你们不要吵了……
幼小的少年缩在角落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父母,对外伉俪情深的夫妻,在家便是这副令人厌恶的模样。英俊的父亲满脸冷漠,漂亮的母亲歇斯底里,珍贵的瓷器碎了满地,残片清晰地映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谁来救救我啊……
没人向他伸出手,音乐是他黑暗岁月里的唯一救赎。
他逐渐将自己封闭在旋律的牢笼里,沉浸在动听的孤寂中,每当他们争吵,他便用琴声掩盖住那些戳人心肺的辱骂。然而畸形的平衡总有被打破的一天,毒杀父亲妄图殉情失败后,母亲从楼顶跌落,尖锐的金属栅栏穿透了她的胸膛,她蜷曲起身体,颤抖如同濒死的蝴蝶。
那时他就站在白玫瑰丛中凝视着她,母亲神色扭曲的模样尽收眼底,她精致的容貌被求而不得的癫狂所侵蚀,竟有种绝望的美感。
那时的她真是美极了。
双亲不仅留给了他精致美丽的容貌,他生来就继承了父亲的冷漠无情和母亲的偏执疯狂,轻易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特别的情绪,但若是迷恋上了,便死也不会放手。
现在他已经找到他了。
孤寂已将我从黑暗中拉出,那么现在,请你将我从孤寂中拯救吧。
安斯艾尔睁开了眼睛,轻轻念出了一个名字。
“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四大红茶分别是祁门红茶(中国)、锡兰高地红茶(斯里兰卡)、阿萨姆红茶(印度)、大吉岭红茶(印度)
第5章 遥不可及的童话
若我会再见到你,事隔经年。
我该如何问候你,以沉默,以眼泪。
相处的时候,应珣并不知晓安斯艾尔的真实身份。
他只是单纯欣赏这个美丽冷淡的少年,想要融化他眉目之间的孤寂霜雪,想看到他波澜不惊的面庞绽放出别的情绪。懵懂纯真的年纪最容易让某个人长久地住在心里,而安斯艾尔对他的占有欲比他想象的要疯狂得多,他毫无压力刷满了对方的好感度。
直到分别时少年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才低声诉说了只愿与他分享的身世:他出身尊贵却不受宠爱,城府极深的继母以休养身体为由将他安置在了乡下偏僻的别墅里,实际上是为了削弱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此番接他回去不过是那女人根基已稳,他不再构成威胁罢了。
彼时应珣没多思索,只觉得自己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还多了几分同命相怜的意味,他温柔地回抱住他,轻轻吻上对方色泽浅淡的唇:“我相信你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少年低头回吻着他,姿态虔诚,像是骑士在对他的公主宣誓效忠。
他们之间不需要承诺,因为深谙此生注定无法分开。
等待剧情接轨的日子里,应珣每天逗弄黏人的小鱼,偶尔思绪飞扬还会设想以后重逢的场景。该是在灯红酒绿的贵族宴会上,他们手执水晶高脚酒杯在人群中回眸相望,清澈的眼底映出彼此鲜明的剪影,之后是权谋之战相爱相杀,他刷满对方的黑化值就痛快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