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律师[星际] 作者:木苏里(中)【完结】(37)

2019-06-20  作者|标签:木苏里 情有独钟 强强 未来架空

  来这里之前就听说这位贺拉斯·季先生嘴很紧,撬不开,他们以为会碰到类似陈章那样的沉默以对,结果也不是。

  这种反应说明什么呢……

  没有强调自己的无辜,说明他确实跟案子有关联,或者他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认定为无罪。

  没有找到切入口,说明他对案子并不完全清楚,一时间无法下脚。

  没有沉默以对也没有抵触情绪,说明现在的局面不存在“被迫”,而是出于他的自我意志,自愿的。

  还有刚才贺拉斯·季对待监控的态度……

  有什么人会在这种场合下希望监控开着,或者说担心监控关闭?

  很明显,贺拉斯·季怀揣着一丝担心和不安,他担心监控关闭之后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希望监控一直开着。

  燕绥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将这位当事人条条缕缕地理了一遍——

  贺拉斯·季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将自己安置在了警方的全天候盯守之下,甚至也不介意干脆被关押一段时间。

  这个隔离区的特殊病房,有监控,有警方,有不断往来确认他身体状况的医生护士。因为他的嫌疑人身份,这些医生护士还不能关门,不论是做检查还是做治疗,都要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这对贺拉斯·季来说,大概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在隔离病房还能长胖,能招虫逗鸟,就太容易理解了。

  这点不怕顾晏想不到。

  燕绥之对顾大律师的能力完全放心。

  不过这终归只是一种猜想,具体还得再看贺拉斯·季会说些什么。

  顾晏一点儿情绪都没放在脸上,他心里在想什么别人根本看不出。听了贺拉斯·季的话,他也没多言,只从存储器里调出案件资料翻了两页,道:“从红石星10月3号那天开始说吧。”

  他收到的案件资料其实包含一部分证据信息,更多的部分高级事务官亚当斯还在整合,估计这两天能再打一个包给他,但他并没有把证据一个一个扔出来问贺拉斯·季。

  按照联盟律法规定,上庭之前,这些证据信息是不能直接告知嫌疑人的,嫌疑人无权翻阅。这就像一名律师不能同时为同案的两名被告人做辩护,怕沟通串供一样,都是防止嫌疑人编造谎言洗脱罪名的手段。

  证据中显示,红石星那名老人10月3号带了工具去边郊钓秋鱼,那片湖附近没有任何摄像装置,根据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被嫌疑人引到了林子外的路上,弄晕塞进车内,带去了位于黑岩区的一处废弃仓库。

  黑岩区曾经矿线多,地下贮存仓库也多。后来经过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矿线被开发得差不多了,需要换线,那些仓库就都成了废弃地。

  因为宜居星球多,地也多,那些废弃地很少会被修缮改造挪作他用。

  这是很多星球老矿区的常见情况。

  “摇头翁”案中的仓库,就都是这种。

  跟“摇头翁”案中大多数老人的情况一样,那位叫做麦克·奥登的老人是个寡居的,所以失踪很久也没人注意到。

  他在10月3号傍晚被困缚于黑岩区9号中型仓库,装在一个铁笼子里,笼子一侧装有一个铁槽,槽内分两块区域,一边放水,一边放食物。

  老人如果饿了渴了,就得趴在那侧栏杆上,伸手去槽里捞点吃的喝的。

  奥登老人含糊的话语表明,他被人“切开了皮肤,扎了针”,还认为“有狼和怪物往身上扑,必须将他们弄开,所以抓挠割撞什么方法都试了”,这应该是他身上那些虐待痕迹的由来。警方的证据则表明,奥登体内有某种致幻毒剂的残留痕迹。

  这种毒剂会让人先出现幻觉,然后逐渐陷入疯癫。

  奥登被找到的第二天,他体内的毒剂残留痕迹就开始骤然淡化,第三天就检测不出来了。

  这些细节的部分,在外面纷纷扬扬的报道中没有出现过。顾晏还是今早从亚当斯那边收到第一批案件资料时才看到,看完他就带着燕绥之直奔医院。

  一方面是尽早会见当事人。

  另一方面……这种致幻毒剂的反应状态,让他们想起了柯谨。

第99章 猜测(一)

  这一行做久了会有点儿职业病,非常忌讳毫无证据的推论。

  一般人看见某些东西进而联想到别的事情,有证据证明联系的会称为顺藤摸瓜,没证据的会称为直觉。碰到直觉有人半真不假地说出来,当做调侃,有人心里想想就罢。

  燕绥之和顾晏不同,这两位一脉相承的职业病患者在直觉来了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找点印证。找得到就保留猜想,找不到就理x_ing忽略。

  不知道这是不是“无罪推定”的日常生活版。

  但这次算个例外,他们从早上拿到案件初期资料时,就总会想起柯谨。直到他们见完贺拉斯·季,这种并无证据的联想依然没有淡化。

  两人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距离他们进去正好一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不是在看守所,真要拖个五分十分钟,其实并没有问题。

  但对他们来说,真是一点儿拖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贺拉斯·季这人哔哔了一整个小时,就给他们编了套假得不能再假的说辞。燕绥之那张简易版的记录页,怎么打开的又怎么关上,一个字都没记。

  不过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出乎意料。

  一个谁都撬不开嘴巴的人,总有他想瞒着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交代实话?

  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连脸色都没变,全程淡定地听着。燕绥之甚至还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活像他信了似的。于是贺拉斯·季编得更来劲了,喝了两口水就一直扯到了最后一分钟。

  临走前,贺拉斯·季指了指燕绥之的记录页,问:“你不用记点什么?”

  燕绥之扶着门框,回头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那倒不用,就是放在非联盟时期,史书也用不着把各星皇帝漏气出恭的细节都记下来。”

  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关门而去。

  徒留贺拉斯·季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两秒然后拖着尾音骂了一句:“cao——”

  跟出恭放一起的漏气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放屁”么!

  门外的警员看见他俩出来还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

  顾晏点了一下头:“嗯。”

  紧接着,贺拉斯·季那句长长的骂声就隐约传了出来。

  警员:“……”

  把当事人会见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有点儿懵。

  两位律师倒是不大在意。

  燕绥之甚至还抬手冲警员们打了声招呼,“先走了,辛苦。”

  他们跟警员并没有什么仇,虽然在庭上要面对面,但在庭下并不对立,所以态度放松又有礼。

  这么一来,几位警员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两人进病房前还被他们瞪过一会儿。

  他们“噢”了一声,想想又别扭地加了一句“慢走。”

  他们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碰到了之前那个病房里的小护士。对方急急忙忙跑过来,塞了一张单子:“刚好一个小时,这是单子,你们再去检测一下。检测中心在3楼。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问题,我们院会负责的。”

  “谢谢。”顾晏道:“病房的监控可以开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燕绥之靠在扶手上,“这位贺拉斯·季挺有意思的,似乎是个急脾气,又似乎不是。”

  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轻易地气到他,但是他又总能很快把脾气压下去,不会因为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就乱说话。

  他的谎话编得很糟,糟到一眼就能拆穿。这其实会给人一种“心机粗拙”的感觉,好像只要找到漏洞反驳他几句,让他防线崩溃,他就兜不住要说真话了。

  但燕绥之和顾晏很默契,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好像”而已。

  “这样的当事人,你以前碰见过么?”燕绥之问。

  “偶尔。”顾晏说,“不过你好像碰到过不少。”

  燕绥之愣了一下,又挑起了眉。

  电梯下得很快。

  他瞥了一眼跳成“3”的数字,略带促狭地问:“你不是毕业之后就跟我断绝关系了么?怎么我接了什么案子碰到什么当事人,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晏:“……”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顾大律师一身正气,抬脚就走。

  燕绥之有点想笑。

  某些同学对着不相干的人张口闭口都是“我的实习生”,说得平静又正经,好像再习惯也再正常不过,怎么对着他这个当事人,就又被锯了嘴呢?

  哦,发烧的时候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例外。

  充分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闷着s_ao。

  检测中心很忙,毕竟现在感染者一批接着一批。

  外面的等候席已经坐满了拿着单子的人,燕绥之看了眼他们的号码,也没去跟人挤,干脆跟顾晏两个远远地站在落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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