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两个人静静坐会儿聊了点天，卧子宁便提议两个人一起休息，苏石渊有点困，自然同意。
这套房里只有两间摆有床的房间，一间是主卧房，一间是平日当书房，有客人才当客房的次卧房。
卧子宁都带苏石渊看过了，要去午睡的时候卧子宁不是很想和苏石渊分开，只好借口道：“这个小区虽然人气旺，现在又还是大白天，但我们最好还是一起睡吧，多积攒点人气。”
苏石渊看了眼卧子宁眼巴巴的样子，欣然同意了。当然其实最大的原因是苏石渊想尝试主卧室，那里的摆设最符合他的心意，简直像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但这屋子是卧子宁，不好让主人让出来主卧室，所以不如和主人一起睡主卧室吧。
苏石渊想得灵活变通。
床很软很舒服，枕头高度也合适，苏石渊一躺上去就睡着了。
他感觉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的，可畅快了。
卧子宁安静地假装睡着，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眼睛睁开了，一直往苏石渊那边看。
现在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阿渊躺在他的身边，他也躺在阿渊的身边，两个人一起作息，一起放松。
阿渊，阿渊，阿渊……
要是死的是他，阿渊还活着就好了。
突然想到这个，卧子宁眼睛黯淡了些。
苏石渊毕竟是个死人，一睡着，是什么姿势，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根本不必期待苏石渊能翻个身抱住卧子宁的。
卧子宁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点苏石渊，让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这才睡去。
卧子宁一觉睡到六点，醒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吃晚饭了。他本来以为苏石渊已经醒过来了，没想到苏石渊还在睡。
看了好多眼苏石渊闭着眼睛安静温润的样子，他才愿意强迫自己去做饭。
由于苏石渊爱吃的是重油重盐的炒菜，做饭的声音容易影响到苏石渊，卧子宁便轻手轻脚地关好了房门和厨房的门，才开始去做菜。
炒好了正在摆盘子的时候，有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卧子宁还是会接听陌生的电话的，哪怕上面有人标注过诈骗，因为有时候真的是该接的电话。
但他一接听，万万没想到是沈道长打过来的。
按理来说已经给钱了，不应该再纠缠才是。
卧子宁的脸都冷硬了下来。
不过这些年来，卧子宁的温柔也只给了苏石渊，任打任骂的样子给了苏石渊的家人，否则对谁都是一副有距离的样子，电话那头的沈道长已经习惯了卧子宁的冰冷，并不觉得害怕。
“钱是到了，我打电话过来也不是和卧总您继续要钱的意思，只是在我的算法里，您遇到的真的是恶鬼，或者说是厉鬼……”
“那你算了那么久，能算出是阿渊吗？”卧子宁冷冰冰地打断道。
沈道长道行也就中上，混口饭吃而已，他呐呐低语道：“这、这倒算不出来，贫道才学还不够高，不能具体算出是谁。”他说完，又着急地强调道，“但厉鬼还是能算出来的啊，卧总你一定要小心。与鬼相伴，黑气缠身，一般命数就晦暗难辨了，多半是会被鬼亲手害死……”
“这我知道，”卧子宁毫无情绪地说道，“如果你打电话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告诉你你可以不用说了，因为说再多也没有用，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最坏的打算却迟迟未来，反而生活变得有了光彩，幸福得让他沉醉，那他就更加不能放手了。
沈道长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这样，卧总你执意在陪伴厉鬼的话，我劝您最好和我推荐的一个道士联系，让他教你安抚厉鬼的办法……”
卧子宁越听眼睛越亮，总算是能听进去了。
他就知道付过钱后沈道长不会做无用功，肯定是有新的建议才打过来了。
他眨了下眼睛，却看到厨房门口突然突兀开了，苏石渊揉搓着眼睛睡眼朦胧地靠近，卧子宁便还没听完，就立刻掐断了手机来电。
“今天睡了一个好长的午觉啊。”苏石渊迷迷瞪瞪地感慨道。
卧子宁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
低声那沙哑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苏石渊现在更喜欢自己的声音，于是不像生前一样，对卧子宁的声音有惊喜的反应。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苏石渊有些敏感地问道。
“是的，发现了件好事。”卧子宁含笑道。
苏石渊疑惑地问道：“是什么好事，能说给我听吗？”
卧子宁说了谎言来遮掩：“公司里的事情，一笔单子谈成的这种。”
“哦，这样啊。”苏石渊立刻兴趣缺缺起来，帮忙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去。
“今天的摆盘好漂亮啊。”苏石渊边走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卧子宁笑眯眯地也端了饭菜跟上去。
至于被掐断电话的沈道长的那一边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因为沈道长想着，可能是卧子宁执意要在一起的厉鬼出现了，卧子宁才掐断了电话。
其实也有可能是厉鬼掐断的，但如果真是那样，沈道长觉得自己也赶不过去帮忙，一切又是卧子宁明知道还自找的，那也无需要再打电话过去了，反正人已经凉了。
沈道长便只等卧子宁有空了再回拨电话，自己不打算再打了。
他能提醒到这份上，已经很有职业道德了。
第21章 夜晚
卧子宁想早点回拨沈道长电话，但都没有什么机会。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苏石渊答应卧子宁可以在这边住一晚。
吃完饭，苏石渊便想说一起看电影，卧子宁按耐住打电话的想法，拿出了在家办公用的备用手提电脑，提高了一张可升降的桌子的高度，把手提电脑放在上面，和苏石渊一起坐在客厅里舒适的沙发上看。
今天的电影也就一般吧，卧子宁还思绪飞到可以安装个家庭影院的设备，正想着把设备放在这已经满当的房子哪里的时候，左肩上忽然一沉，是苏石渊睡着了。
此时从窗户那边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完了。
卧子宁关上电影，想要将苏石渊抱到卧室休息。
这一抱很轻地就抱起来了，苏石渊像只有具骨架的重量一样轻，卧子宁登时难过的情绪一下子窜到心上。
卧子宁其实在这套房子里，无数次抱过苏石渊。
苏石渊一动情就黏人得厉害，各种索要亲密的动作，什么要亲亲要抱抱都肯定是要催促的。
卧子宁动情的时候也对他予取予求，抱起来的时候，苏石渊一仰头索吻，他就会立刻低下头去亲。
所以，卧子宁对于苏石渊的生前体重很是熟悉，又是身处这个满是记忆的房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安静的、太轻的苏石渊。
客厅到卧室的路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卧子宁将苏石渊放到床上后，猛然看到卧室的窗边的窗帘还没拉，便上前去拉。
他已经不怎么怕见鬼了，早上在办公室见到一个都没有害怕到失色，他只是有些担心发现窗外有很多鬼，但照苏石渊说的，也不必害怕，因为鬼是很难通过房子的阻隔进来的。
他拉窗户地快速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居然什么也没有，根本不像别墅那里被鬼包围的样子。
可能人气多的地方真的有点能驱逐鬼。
卧子宁很是高兴，非常想哄着苏石渊在这里住下，别再回别墅了。
这次他靠近苏石渊的时候，就满是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了。
他温柔地端详了下苏石渊，准备待会出去打电话，但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苏石渊那一睡着就安静祥和得仿佛死去的身体开始动了，好像做了个噩梦一样。
苏石渊像个活人一样在梦里沉浮着，脸上非常恐惧不安。
卧子宁哪里还想打电话，一颗心都完全扑上去了。
“阿渊，醒醒，醒醒，阿渊……”卧子宁坐在床边，拧着眉头着急地推了又推苏石渊。
苏石渊太沉溺在梦境里了，还流出了带着腥气的眼泪，那眼泪也是一出来，很快就被他的皮肤吸收了。
卧子宁不知道苏石渊做了什么梦，但他环顾了这熟悉的四周，自责地在想，是不是自己把苏石渊带到这里后，苏石渊才会做噩梦的，因为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一定是，不然怎么在别墅里就不会这样呢。
估计也是阿渊厌恶这个地方，所以他在这里摆着灵位，无数次祈求阿渊过来看他一眼，阿渊却八年了也不来。
如果不是他那一天碰巧去别墅那里遇见了阿渊，如果他只在这里等，可能要等一个八年，再一个八年，也有可能等一辈子，阿渊都不会再过来了。
卧子宁见苏石渊晃动不醒，垂下身体紧紧抱住了苏石渊，一边给苏石渊轻轻拍着头，一边坚持低声哄道：“别怕，别怕……”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只能这样说道。
苏石渊终于醒了过来，但醒过来的时候像是从淹没他很久的水里出来了一样，用一种劫难终于离开的恍惚表情看着远处某个虚点发呆，久久不能回神。
“阿渊，你刚刚是做了什么噩梦吗？”卧子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石渊皱紧了鼻子倒在旁边靠的很近的卧子宁怀里，纠结地说道：“好像是，但是不知道什么内容，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