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贵虚与委蛇道:“惊鸿已经被别的爷领走了,不过我们这里的可人儿不少,老爷你如此阔气俊朗,小人定然会找个绝世美人陪你。”
“我只要惊鸿。”李行之目光游离,声音却笃定,“把我的惊鸿给我。”
牛贵知道南子慕和这位周老爷的那档子事,于是无奈道:“倒不是小人不想让惊鸿来见您,只是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惊鸿现在想必已经在和那位爷翻云覆雨了,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人家……”
“你他娘说什么——”李行之听到这里,眼睛没来由的一红,接着一拳就朝着牛贵挥舞了过去,牛贵被打翻在地,门牙断了一颗,随之啐出一口带着白牙的鲜血。
牛贵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嘴角连着下巴都火辣辣的疼,他心里一惊,才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周老爷”并不好惹。
“还不快把这位爷带到里边。”牛贵瞪了旁边的小学徒一眼,“跟着我这么久了还没点眼力见。”
学徒连忙诚惶诚恐地将李行之往一个房间里推,这房间的两边站满了高矮不一的戏子,有的仍穿着戏服,脸上还有两颗红脸蛋;还有穿着常服的,却也是浓妆艳抹。
两排哥儿见李行之进来,齐齐朝他鞠了一躬。
李行之扫了眼他们姿态不一的撩人动作,黑沉着脸不说话,只觉得自己是误入了盘丝洞。
他耽搁了几秒钟,感觉浑身的气血都涌了上来,心脏依旧狂跳得厉害。他心说不行,不能再磨蹭了。
他装出一脸的急不可耐,随便从里边拉了一个哥儿出来。牛贵松了一口气,问:“爷就在外边还是——去内室?里边现下也有几位爷,您要是喜欢清净的话,也可在外边。”
“我不喜欢清净。你,给我带路。”李行之对着那位学徒道,说完他拉着那位哥儿就往前走。
“是。”学徒不紧不慢地在前边带路。
李行之急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踹在这位学徒的屁股上。当然,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干了,只不过没用狠劲,他烦躁道:“你他娘的给我快些,没吃饱饭吗?”
“是……是。”学徒欲哭无泪,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开始带路。
这大概是这位侯爷骂娘骂的最多的一天了,他拉着那位不知名戏子的手臂,脑子在百忙之中抽空想: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还迁怒于无辜之人了?
“爷,爷,这位爷,你走慢些,若冰要跟不上了。”若冰娇喘连连,拉住李行之道。
李行之嫌他多事,却又不能将他丢了,否则通往内室的那面墙打不开。
想到这里他一手拎起若冰,继而转头看向学徒,吩咐道:“你给我用跑的,有多快跑多快。”
客人的要求千奇百怪,学徒照吩咐行事,并不过问缘由。
他在前面跑,李行之就拎着一脸惊骇的若冰在后边跑。
“爷……”这位老爷别是个疯子吧?若冰心想,我现在装死还来的吗?
第42章 妻子
那墙门刚一打开, 李行之将若冰放到了地上,脚下却没停,发疯似地往里头跑。
“爷, 你等等若冰啊!”若冰跺了跺脚, 把自己丢在这,这叫什么事?
然而若冰仔细一想, 发现不大对劲, 周老爷那速度, 想来不比奈何桥上赶着去投胎的鬼魂要逊色几分。
惊鸿和周老爷的那档子事早就成了他们之间茶余饭后的八卦笑谈, 若冰一想他方才那猴急的样子, 越想越奇怪——
“周老爷不会是要去抢惊鸿的吧?”若冰心说,即刻又想起牛贵说惊鸿选的那位爷不是普通官员,“坏了。”
李行之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每次推门而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然而现下的情况却不容得他犹疑,一次次落空的希望,累积在他的心口,压的他几乎肝肠寸断。
他定了定神, 踹开了下一扇门, 人站在门口望不到里边, 但是李行之已经听到了里边的动静。这回他走的不快, 试图在短时间内把心情平复下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如果说他下一秒看到的是一个……万分狼狈的南子慕,李行之想都不敢想, 他怕自己会更狼狈。
“我该说些什么,要怎么安慰他他才能接受,我可以……抱抱他吗?”
可惜这个纠结的问题并没有可实现x_ing。
只见平阳侯被固定在墙上,四肢被捆出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嘴里还被塞满了各种形状的道具,使他只能发出“呜”的音调。
南子慕不知道走进来的是谁,对于未知,自然是要即兴演出。他抓住了平阳侯裸/露的大腿,上边遍布着南子慕方才狠狠抽上去的鞭痕,然而不知内情的人,只觉得他腿上是道道情欲的痕迹。
“原来爷喜欢这么玩。”他微笑着贴近平阳侯,错位一吻。
李行之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他半点没犹豫,冲过去拉开南子慕,对着墙上的平阳侯就是一个行云流水的飞踹。
平阳侯原本就已经被南子慕折腾的脱力,李行之这不留余地的一踹,当即踹断了他两根肋骨,平阳侯嘴角溢出一串鲜血,终于是昏了过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抽完平阳侯一顿销魂小皮鞭的南子慕脸不红气不喘地问,“你没事进来做什么?不怕惹人怀疑?”
说完他朝外望了望,没发现有人跟进来。于是又用手中皮鞭托起了平阳侯的下巴,然后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唔……他真晕了。”
李行之闭了闭眼,没说话。
南子慕眯起眼盯着平阳侯的嘴,不大高兴道:“侯爷你赔,我原本想趁他还清醒着的时候,拔掉他舌头的,现在好了,不知道他还要睡上多久。”
“你为何要拔他的舌头?”看到南子慕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李行之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南子慕放下小皮鞭,郁闷道:“他舔了我的脖子,还死活不说和林纪文做了什么交易,我就拔他的舌头吓唬他。”
舔了他的脖子……李行之冷着脸又给昏过去的平阳侯补了一脚。
南子慕:“……你火气干嘛这么大?把他打死了可不值当。”
李行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你没事吧?”李行之的心神稍定,他现在这副模样冲进来,也不知道头发乱不乱,所以下意识地低眉,避开了南子慕的目光。
他的视线下移,才发现南子慕另一只手的指尖正在向下滴血,与红色的烛光杂糅在一起,给人带来的视觉效果就更加触目惊心。
李行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色一下子严肃了下来,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南子慕手掌上的那道伤口,刀子划的很深,血r_ou_都往外翻着。
“……”
南子慕被他这么一扯,牵到了已经有点麻木的伤口,他吃痛地将手抽回去,小声骂道:“你他娘的干什么……”
下一秒他忽然就被圈进了一个混着酒气的怀抱,可能是饮了酒,又跑了这么一段路,李行之的体温很高,南子慕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怀抱怎么这么灼人?
李行之眼角浮起轻微的红痕,只是被周围的红光所遮掩,并不易察觉。南子慕重重推了他一把,差点挣脱,李行之随即把他圈的更紧。
“哎呀爷,你这是做什么?”牛贵cao起一副哭丧用的嗓子,迎到平阳侯的身边,“老天,周老爷,你可知你打了谁吗?”
李行之终于将南子慕松开,王大虎和红玉也随之赶了进来,红玉顺着李行之胸口的血手印,又看向了南子慕的手,当即吓了一跳:“大人,你的手……”
南子慕皱了皱眉,疑惑红玉和王大虎为什么现形于人前,还是说——在这个内室里使不了法力吗?
他继而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南子慕。”李行之的眼神黯了黯,“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南子慕对他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十分不满,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李行之:“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开心往上划的还不行吗?”
李行之的眉头皱的死紧,浑身血气莫名其妙地冲到了头顶,激出了一个没来由的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一个人进来有多冒险?
知不知道人命很脆弱,平阳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又知不知道我当时肝肠寸断的心情?
“知道什么?”
李行之声调提了起来:“知道他不怀好意,是要和你行那事?!”
南子慕坦然反问,李行之的声音有多大他的声音就有多大:“你当我是猪吗?我就乐意和他上/床了,又关侯爷您什么事?”
“走,你跟我回去。”李行之不想和他理论,干脆斩钉截铁道,“把欢喜也带上,以后你什么都不必做,这些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南子慕甩开了他的手,冷笑道:“回去,回哪里去?侯爷府吗?回去领了侯爷的施舍,当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李景的妾吗?侯爷,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这个位子比廉价的戏子也金贵不了多少!”
南子慕这一番话,落在李行之的耳朵里即是羞辱,他堂堂侯爷的妾室比不上一个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