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子妃走后,宋辞将平原侯带了上来,平阳侯长这么大没受过此等待遇,样子很是狼狈。好在他也是习武之人,体质不算差,虽然脸色差了点,但至少还能说话。
“李景,你私自将本侯关押在此,这可是大罪,任凭你是太子的儿子,也不能这么目无王法!”平阳侯双目赤红道,“快将本侯放了,本侯还能看在你爹的份上饶……”
李行之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哦?那请侯爷说说,造反罪大还是私审罪大?”
平阳侯额角青筋暴跳:“你什么意思?”
“咱们呢,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拐来拐去还浪费时间。”李行之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侯爷给说说,怎么您一个平阳侯,无故也无召,会出现在京城呢?”
平阳侯默然不应。
李行之继续道:“实不相瞒,那戏院子里可是藏着兵器的,唔……本侯发现的太晚,已经让你们暗中转移了不少。侯爷,京城戏院子不少,生意最火热的也不是这家,再说您一个平阳候,冒着擅离封地的罪名,只为了来京城看唱戏,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本侯来京城,不过是听说这家戏园子里有个千载难逢的尤物,想去尝尝鲜罢了。”他辩驳道。
“平阳离京城多远,侯爷不清楚吗?”平阳侯这个拙劣的谎话编的漏洞百出,“再说惊鸿登台不过八日之前的事,你平阳侯消息这么灵通,一得知消息就飞到京城来么?”
平阳侯继续沉默。
宋辞把玩着手中的一只匕首,接着冲平阳侯森然一笑:“侯爷都知道些什么?林纪文又是什么人?您是主谋还是同党?”
“本侯什么也不知道,这次来这个戏院实属凑巧,本侯几个月前就来京城了。什么林纪文本侯根本不认识,什么主谋什么同党,这些脏水你别乱往本侯身上泼!”
李行之兀自一哂:“那还请问侯爷,几个月前是来京城又做什么的?”
这就又问回去了。
平阳侯抿紧了嘴唇,怕祸从口出,说的越多,暴露的自然也就越多。再说李行之和宋辞惯会诈话……于是他将眼睛一闭,开始装聋瞎。
宋辞反反复复问了他半天,这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装死。李行之看的烦了,最后摆了摆手道:“将他带回去关着,别给饭吃,过几天再审。”
宋辞于是将平阳侯又带了回去,恰好和带着若冰上来的王大虎反向而行,檫肩而过。
若冰跪在南子慕脚边,吓得直哭,他上气不接下气道:“爷……若冰一直都安分守己,没干……没干什么坏事,若是有什么让二位爷看不爽的地方,若冰给二位爷磕头谢罪,求求爷高抬贵手,放过若冰……”
“别哭了,抬起脑袋。”南子慕怕他把鼻涕滴在自己崭新的白靴上,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后了些,“你既没有干坏事,我们也不会伤你,此次请你过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如果把人五花大绑过来叫做请的话,那南子慕这个词应该没用错。
若冰连忙就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怯生生地抬起了脑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若冰一定都如实回答。”
南子慕一边喂欢喜喝米汤,一边慢条斯理地发问:“第一个发现林纪文不见了的人是你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那时候,见那位周老爷不大对劲,怕要发生什么大事,于是连忙去找老板,结果在他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后来我推了推们,发现门没锁,就进去了,接着就发现老板不见了。”
李行之:“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看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人?”
“没有,老板的房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没什么异常……”若冰思忖片刻,又道,“不对劲的人倒是有一个,我从老板的房间出来后,又碰见了剪水,他平常和老板关系最好……所以我就问他知不知道老板去哪了,他就说老板已经走了。”
“剪水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能否再说清楚些?”
若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道:“他当时好像是面无表情地和我说的,至于语气……就是淡淡的,似乎……似乎有点失落。”
接下来李行之和南子慕再发问,若冰都一脸懵,看起来对林纪文究竟是干什么的,一无所知。
等到若冰离开,李行之接过红玉递过来的药,小心翼翼地给南子慕拆纱布换药。
第二次上药显然已经没有昨个那么疼了,不过李行之还是很小心。
给南子慕缠纱布的中途,李行之忍不住问:“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说来话短,当时平阳侯欺身压过来,南子慕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他天赋异禀,才学了七八天的武功,赤手空拳对上平阳侯已经游刃有余。
双方对打了没多久,平阳侯就落了下风,他短促地问:“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是堂堂平阳侯,你此举是为刺杀……”
南子慕眼睛都不眨,一抬腿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个飞踹。平阳侯重重落地,又飞快起身,拿起了方才自己随意丢在一边的佩剑。
利剑出鞘,南子慕现在毕竟是凡胎,利剑头次朝他面门挥过来的时候他躲闪不及,为保护自己这张好看的脸,只好牺牲手掌去挡了一挡。
不过他也只让平阳侯得意了这么一下,下一秒平阳侯手中的利剑就被踢落,接着他被南子慕按到了墙上,再然后……就被绑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红玉鼓掌,狗腿道:“大人威武!”
李行之听他侃侃而谈完之后,仍旧是皱着眉头,南子慕每叙述一句,他都觉得胆战心惊:“以后再不准你冒险了,要是再有一次……”
“再有一次怎么样?”南子慕调侃他道,“你干嘛这种表情,好没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行之看着他,认真非常:“我就是没出息,要再有一次,只怕你要将我魂都吓没了,你得负责。”
“……”南子慕问,“怎么负责,给你叫魂么?”
“对。”
侯爷这话其实说的挺r_ou_麻的,在旁边站着的红玉着实尴尬,自己活了近千年,连雄x_ing动物的小手都没碰过,现在还要听人家讲情话。
她暗暗在心里吐槽道:踏马的简直屠兔,有没有人管一下啊!
第48章 阿爹
自从欢喜会走路之后, 南子慕就更不爱下床了,除了每日必要的练剑和上茅厕,其他时间他要么躺床上睡觉, 要么就在搬到他床边的木桌上写字。
不过近来火伞高张, 暑气熏蒸,就算屋子里有李行之搬来的大冰块, 南子慕在床上也待不住了。
他招来王大虎, 一边郁闷地摇着扇子一边说:“你和红玉会不会什么能解暑的法术, 比如一下子将我这间屋子给冻上?”
“……”王大虎笑道, “大人, 你做梦呢?这种法术和我及红玉的属x_ing不符,再者说,就算我俩会,把房子冻上,你走进去也会被冻上的。”
“不能活了,这么热的天气叫人怎么活?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都冒汗,还有蚊子时不时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了的南子慕萎靡地走出门去,边走边把扇子丢给王大虎让他扇风。
“不好了, 不好了!小世子掉锦鲤池里了!”小蓁急急忙忙跑进来拉南子慕的手, 急促道, “大人, 快随我去看看吧。”
南子慕扫了一眼全身上下都写着“慌张”二字的小蓁,泰然自若地将王大虎的扇子也丢给了他:“你扇左边,都快热死我了, 别这么急躁,我看见你就想流汗——欢喜在哪个鲤鱼池中?”
“就在不远处,大人你不要这么悠哉,世子都从水里浮上来了……”小蓁急得浑身是汗。
南子慕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忽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真的吗?那我们快去瞧瞧。”
小蓁:“大人你还笑,掉进去的可是欢喜阿!”
“区区一个小池塘,还淹不死他,在里头多泡着一会还解暑——走,大虎,我们过去看看热闹。”南子慕饶有兴趣地朝着鲤鱼池的方向走去。
小蓁:这他娘的可真是亲爹……
南子慕姗姗来迟,池塘中的欢喜已经被捞了出来,成堆成堆的下人将他团团围住,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围墙。
“都退开些,南公子来了。”小蓁上前道。
南子慕看见这乌泱乌泱一片的人就觉得头大,吩咐道:“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都团在这里,热死了。”
听见他说话的下人们连忙退开好几步,但却迟迟不敢走,怕小欢喜真出什么大事,他们就都别想好过了。
说话间,欢喜幽幽醒转,继而又吐出了几口水,他的目光向前前后后打转了一番,最后停在南子慕的身上,欢喜连忙就把握住机会撒娇道:“阿爹……”
听着小欢喜可怜巴巴的小n_ai音,南子慕的心还是软了些,他上前,又蹲下,戳了戳欢喜手里握着的两节藕,问:“这是……莲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