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马车才到侯爷府门口,太子妃就让下人将程姚瑛带了出来,她周身的毛发生长了一个周期,已经成功脱落了,只是留下的一排排密集的毛孔,是不大可能消失了。
下人们给半疯半癫的程姚瑛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带她来到了大厅:“娘娘,夫人来了。”
程姚瑛的眼神呆滞,颧骨高突,厚重的脂粉仍盖不住她粗大的毛孔,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憔悴。
李凤蓉红着眼扑过去,抱住了她,大呼小叫道:“我的宝贝女儿阿,是谁将你害成了这模样?”
程姚瑛原本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经李凤蓉这么一喊,整条腿登时软了,她顿时大声尖叫着将李凤蓉推到在地,眼神恶毒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贱人,你们都要害我,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
“姚瑛!”丞相将自己的夫人扶了起来,小声呵斥道,“你是疯癫了不成,这可是你亲娘,你……”
程姚瑛完全没理他,只缓缓蹲落在地,嘀嘀咕咕地不知是在念叨着什么。
丞相转而向李行之,痛心疾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怎么嫁到你们侯爷府来,就成了这样?”
侯爷泰然自若地打了个响指,曾经在程姚瑛院子里当过差的以及和她有关系的下人就都到齐了,当然,除了那位已经到y-in曹地府去报道了的春燕。
不等侯爷开口,这些下人们已经开始一条条地清数程姚瑛的罪状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程姚瑛已然失势,这些曾经为她买命的下人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反了。
丞相听的直皱眉,这些下人之中,不乏有他们家陪嫁过去的仆人。李行之静静听完,然后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温良贤淑的好闺女?她若现在还好端端的,那那些被她所害死的人就白死了?”
李凤蓉大哭着撒泼:“我们姚瑛她有什么错?她这么年轻难免做错事?再说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护着外人却不为她?可怜我们姚瑛年纪轻轻,这疯病以后还能不能治好了……”
侯爷截口道:“难道只有你们女儿的x_ing命金贵,别人的命就都可以被视如Cao芥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单就姚瑛善妒这一条,我们行之就有足够的理由写下一封休书,她这些条条罪行,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去,也绝没有被谅解的道理。”太子妃眉目间还显着些不甚浓的病态,她淡淡然道,“只是顾及到丞相大人,又念在她与我们几年的感情,我家行之心软,才拖到现在。”
“……”
太子妃已经说的足够委婉,程姚瑛所做的这些事,拉到官府去最轻也是一个秋后问斩,侯爷府不将她扫地出门,已经是给足了丞相面子。
丞相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朝中形式动荡,老皇帝依然喜欢李行之喜欢的紧。丞相就算现在再倒戈,也没有哪位皇子能指望的上;李行之登基之后,若是没有自己的支持,这皇位定然也坐的不安稳。
所以现在他和李行之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甭想独善其身。
而丞相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可当做自己日后的筹码了,可是若李承晏果真不是他的外孙,那仅凭程姚瑛这样一个不讨侯爷欢心的正室,根本拿捏不了李行之,他侯爷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能将他们丞相一家一脚踹开。
“怎么你李行之还有理了?我女儿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不是你和那个男狐狸精害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我们姚瑛是你的正妻,你做丈夫的谅解她一次又怎么了?”李凤蓉理直气壮,“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治不好了,那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侯爷内心烦躁,却不表于情,方才无论李凤蓉言语上如何冒犯,他都是面无表情的。然而当李凤蓉脱口而出“男狐狸精”和“贱人”两词之时,李行之几乎是骤然变色,整张脸徒然冷了下来,瞳孔里是少见的戾气。
丞相连忙将李凤蓉往身后一拉,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小心翼翼道:“内人实在无礼,侯爷千万不要动怒。”
李凤蓉看了眼疯疯癫癫的女儿,有生以来没这么委屈过,她嚷嚷道:“我无礼?老爷,你看看我们的姚瑛都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你……”
“闭嘴!”丞相训斥道。
李行之不动声色地捏着手指,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冷笑:“本侯就是夫人方才所说的混账东西,也不敢自称为君子,所以没有‘不对女人动手’的规矩——夫人是想成为第一个被本侯打残的女人吗?一品夫人呢,看来本侯很荣幸。”
三人被他吓了一跳,太子妃连忙上前,按住了李行之的肩膀:“别说胡话,有话好好说。”
李行之是想好好说话,但是李凤蓉怎么骂他李行之都可以,侯爷沉的住气。然而骂南子慕不行,他就是侯爷唯一的逆鳞。
他的小神仙,怎么容许李凤蓉这种人出言辱骂?
“这样吧。”丞相不想再追究程姚瑛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在他眼里,这个女儿不仅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摸起来还烫手,那就是废物中的废物,“姚瑛毕竟还是侯爷的正室,我们要是将她带回丞相府,那双方面上都过不去。不如就这样吧,我相信侯爷不是会虐待姚瑛的人。”
“老爷!”李凤蓉不服气,还欲要上前。
丞相一拨手将她往后边一按,笃定道:“你别再多话了,这事就这样定了。”
一柱香后,程姚瑛的屋子里“砰”的一声,响起了瓷杯破碎的声音。
李凤蓉红着眼,怒道:“我程家的女儿,何以要受这种折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同意将姚瑛嫁给他!”
“当时那是皇上赐婚,你自己当时不也是乐不思蜀吗?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丞相不耐烦道,“你再看看你教出了什么争气的女儿?杀人害人无恶不作,理全让人家占了,你还能让我反驳李景什么?”
“那怎么办?”李凤蓉一旦靠近程姚瑛,她就缩到角落里去,用发颤的声音骂骂嘞嘞。她心疼的不得了,带着哭腔道,“那我们的宝贝女儿怎么办?”
丞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除非姚瑛还能为李景生下一个儿子,或是……你知道程夺的小女儿吗?正值豆蔻,容貌姿色皆不输姚瑛,而且年纪轻轻,就是个才女。”
“姚瑛若是不争气,那便只能指望她了。”
第59章 捡的[捉虫]
“李承晏, 你立刻给我从床底下滚出来。”南子慕半蹲着,侧着脑袋对着床下的欢喜嚷嚷。
南子慕方才刚睁眼,还没意识到躺在他身边的欢喜不见了, 直到小蓁进来给他束发的时候, 疑惑地问了句世子哪去了,南子慕这才想起来这个小兔崽子昨晚是和自己一快睡的。
欢喜倔强地在床底下团成一团, n_ai声n_ai气道:“我不。阿爹, 欢喜不要上学。”
李小怂包抱住自己的脑袋, 纯属是由于不敢对上南子慕的眼睛而已, 他怕自己只要被他瞪一眼, 就吓得乖乖爬出去了。
南子慕在原地蹲了有一会,手上一使劲,指节就被按得咔咔作响。
今天天色郁郁沉沉,看起来似乎要下雨,南子慕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阿,想打人。
“欢喜阿,读书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何况你这种三天都不想打鱼, 也跟着别人晒两天网的小孩了, 你想成为一个废物吗?”南子慕收拾起自己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温柔, 混着稀缺的耐心一起捧出来给欢喜, “再上几天学就是中秋了,到时候就放假了,阿爹带你上街去玩, 好嘛?”
小欢喜犹豫片刻,继续壮着胆子笃定道:“欢喜不要上学!”
南子慕的耐心很有限,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已经被消磨干净。他站起身,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那架木床。
木床底下的空间也很有限,大抵也就欢喜这么大的小孩才能团成一团滚进去了。
“小蓁,把月巴给我领过来。”南子慕面无表情道,“李承晏,我劝你三秒内自己给我滚出来,要是被我拉出来的话,你就甭想全须全尾地去上学堂了。”
月巴被小蓁从窝里拎了出来,它打着含泪的哈欠,慢悠悠地踱步至南子慕的脚边,乖顺地在山神脚下蹭了一蹭,接着娇滴滴地“喵”了一声。
南子慕皱眉,打击它道:“你是想当太监么,叫的我j-i皮疙瘩都起来了。”
“……”
“你要真有那个想法,我也不拦着你,就让红玉来把你的蛋蛋给切了吧,她觊觎你这两颗蛋蛋已经很久了。”
月巴全身的毛徒然就炸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对蛋蛋爱得深沉,它忙不迭又试探着压着嗓子喵了两声,结果出来两声不伦不类的叫声。
更像太监了……
南子慕哭笑不得:“得了得了,别再叫了,叫的我都想解手了。唔,月巴将军,养猫千日用在一时,你赶紧爬进去将那个小兔崽子给我叼出来。到时候就算你将功补过,饶你的两颗蛋一命。”
新上任的“月巴将军”双腿夹着自己两颗宝贝,忍辱负重地朝着床底下钻了进去,它悲伤地上前去拽了拽小欢喜的衣角,心想自己明明是一只小猫咪,又不是大老虎,怎么能将欢喜这个小胖子叼出去?
月巴委屈地回头望了望那位十足是坑猫的主人,他看上去似乎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月巴顿时就更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