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杰瑞,喜欢可爱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张汤木和李杰瑞同时发现,薛小谷病了。
高烧,哼哼唧唧说胡话。
“我cao,不是给打坏了吧!”李杰瑞正要去洗脸。
张汤木握着黑檀梳子,仔细回顾昨日黄花,说:“没打到他。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腰上被膝盖顶了一下。”
“我cao,肾衰竭!”
男.x_ing.肾.亏是件大事,不学医的也知道。
二人同时沉默,继而一齐动手,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将薛小谷从被窝里扒拉出来,衣服扒拉掉,检查肾腰子处。
没青,没紫,没有外伤。
“心理原因。”张汤木冷静分析。
“吓的?!我勒个去……”李杰瑞感到十分荒唐。
“这在中医上叫作,受惊发热。”张汤木将薛小谷重新塞回被窝。
“受惊发热?这TM不是小孩儿才生的病!”
李杰瑞夺门就走。
管不了了。
见过没出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
张汤木屏风一样挡住他,“你今天留在这里,照顾薛薛。”
“老子要吃饭!老子要下楼吃饭!!”李杰瑞抗议。
“我找人给你送。”张汤木说。
“……汤木……张汤木……”薛小谷忽然在床上喊了。
“薛老师。”张汤木让过李杰瑞,迈步走到床边。
薛小谷拉住张汤木的手,动情道:“……张汤木……我们班……就交给你了……全都……交给你了……”
“我知道。好好休息。”张汤木回答,“请放心。大家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薛小谷一个字一个字听罢,这才松开手,安详阖上双眼。
李杰瑞浑身j-i皮疙瘩,犹如跳蚤上下飞窜,他甚至打了个寒颤。
统治阶级那做作的世界,我们不懂。
被恶心得不要不要的,李杰瑞有点石化。
张汤木扶正军帽帽檐,从他身边走过,道:“乖一点。”
两分钟后,倾盆大雨般的吼叫声,从楼道倾泄下来。
“妈勒个j-i!张汤木你给我回来!!”
“我TM怎么不乖了!!”
“……”
“我TM为什么要乖!!”
“……”
“啊啊啊啊啊!别TM忘了给我送饭!!”
“李杰瑞!”
送饭的上气不接下气,拐着一个带把儿的大塑料盒子,奉张汤木之命,前来投喂。
馒头、白粥都有,小菜、豆浆齐全。
李杰瑞略满意。
送饭男生满脸青春痘,鼻子上斗大的红疙瘩,感觉在哪儿见过,李杰瑞忙着吃,想不起来。
男生小心捧上一个手帕包,鼓鼓囊囊的,好生羡慕道:“这是女生那边……凑给你的煮j-i蛋,一共十二个……”
“哦。”李杰瑞埋头应道。
男生又捧上一包东西,轻轻放在桌上,毕恭毕敬说:“这是……班长给你的煮j-i蛋,也是十二个……”
李杰瑞筷子一丢,站起来嚷:“——妈勒个j-i!你们TM想撑死老子!!”
火.药桶炸了,送饭的抱起空塑料箱,撒腿就跑,边跑边道:“薛薛的药我放下了!——”
李杰瑞一脚踹在凳子上,“不早说!”
照顾薛小谷,比照顾电子宠物有意思一点。
仅此而已。
“喂!吃药了!早饭吃什么?!”
薛小谷:“嘤嘤嘤……”
“你说什么?!”
薛小谷:“嘤嘤嘤……”
李杰瑞拎起薛小谷,就着几勺白稀饭,强行灌.药。
再喂,喂不进去。
药效发作,薛小谷彻底安静。
李杰瑞趁他睡觉的功夫,研究医嘱。
一小片长方形的茶白薄笺,钢笔手写体,纯黑墨水,非常详细,字也大气好看,颇有名医风范。
名医在最后一行用蝇头小楷写道——
“李杰瑞,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张汤木。”
李杰瑞觉得张汤木是认真的。他很想骂人,特别想骂人,就是“心脏恨不得从胸腔里破壁而出,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喘一口恶气”的那种想骂人。
“冷……我冷……”
薛小谷迷迷糊糊。
“别喊啦!忍着!!”
窗户留一条细线,李杰瑞抱来两床被子,一床张汤木的,一床他自己的,给薛小谷压上。
“水……我渴……”
“等着!我去兑点热的!!”
“榨菜?……嘴里没味儿……”
“酱黄瓜要不要?”
“不要……”
“妈勒个j-i!有什么吃什么!!我cao!你怎么不说要吃大r_ou_包子?!”
“……有吗?”
“敲哩妈!没有!!”
“嘤嘤嘤……”
“再啰嗦喂安眠药了啊!!”
午饭时间,送饭的青春痘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差点没敢进去。同时也感到,薛薛命不久矣,张汤木也是百密一疏,怎么能找李杰瑞单独照顾病人?
放下吃食,李杰瑞揪住青春痘的衣领。
“告诉伙房,晚上送r_ou_包子过来。”
“啊?……”
“啊什么啊?!病号饭!!”
青春痘屁滚尿流,找张汤木求救去。
李杰瑞给薛小谷喂完中饭,还得给薛小谷绞热毛巾,擦脸、擦手、擦热汗,感觉提前进入老年护理专业拿学分。
“哎呦!……你轻点儿擦……轻、轻……脸皮蹭没了!……”
薛小谷吃完药,又躺下昏睡。
李杰瑞也感到有点累,心累,极度想要倒在床板上,歇歇。
这时,部队领导来慰问薛小谷,李杰瑞爬起来接待;别班辅导员来看望薛小谷,李杰瑞接待;军训教官来访,李杰瑞还是接待……
长河日落,明月高悬。
张汤木披满身星光,踏入宿舍。
小木桌上,晚间的残羹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
李杰瑞背对大门,在病号床前,吭哧吭哧地削苹果。
“好吃吗?”张汤木问。
“咣当”一声。
苹果和砍刀,一同丢进薛小谷碗里。
“你TM还知道回来?!!r_ou_包子!全被他一个人吃了!!”李杰瑞发飙。
张汤木咂舌:“六个都吃了?”
“六个都吃了!!我把袋子递过去,他先吃吧!!就TM全吃了!!一个都没留给我!!”
李杰瑞告状。
别看薛小谷晚娘一样,期期艾艾,叫唤了一天。现下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无声无息,躺在被窝里装死。
张汤木上前看了看,问:“没事吧?”
李杰瑞端起碗,哼道:“没死!还能吃苹果!”
张汤木说:“吃这么多了,还吃苹果?”
李杰瑞从裤兜里掏出遗嘱,啊不,医嘱,“不是你说这个点,补充维生素的吗?!……有意思,男人一顿吃六个包子算什么?”李杰瑞拍拍胸膛,“我看他快好了……我TM就解放啦!唉!MD,累得不行,遭不住了……”
“李杰瑞……”薛小谷从被窝里探出头,只露一双眼睛,十分内疚,“老师以为包子吧……你先吃了……你怎么没给自己留呢?……”
李杰瑞将搪瓷碗强行塞到张汤木手里:“你顶会儿,我出去透透气……”他斜睨薛小谷,一挥手就走,“算了,我就当……养仓鼠……不!妈勒个j-i!我就当养儿子!!”
薛小谷:“嘤嘤嘤……”
张汤木:“吃苹果。”
“晚上没饱?”张汤木问李杰瑞。
宿舍楼东侧的露天消防通道。
清风悠长,可以撩起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