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嘀。”
“嘀。”
耳畔两声轻响,是季成川越过他,从床头柜拿过空调遥控器摁了两下。他垂首问面色古怪的季然:“冷么?”
季然面红耳赤,松开抓得紧紧的被角往里一钻,瓮声瓮气:“没有!”
第64章
被子里的味道更加浓郁,一半来自被子,一半来自自己,混合起来闻竟都成了季成川。被外一阵窸窣,季然感觉到季成川躺下了,是个撑着下巴的侧躺姿式,与他的脸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凉被。
“看的什么电影,跟爸爸说说。”
季然像个几近报废的破电脑,四孔冒烟,强行运转大脑,分析这句四六不着的问话:季成川还以为他深受下午的“鬼片”所吓,现在都没缓过劲儿,要哄哄他。
哂着脸皮把被子往下拉的同时,季然电光火石地走了个神儿:怪不得后宫剧里那些妃妃嫔嫔的,一天到晚绞尽了脑汁要独得皇上恩宠,尝过那滋味有多好之后,“独占”的念头,根本就是人x_ing的本能。
他将之前看过听过的鬼故事一通乱凑,拼出个有头有尾的恐怖片糊弄季成川,编得还挺入戏,眉飞色舞,挥手蹬腿,等他“心有余悸”地讲完结局,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拱进季成川怀里了。
脚丫交错,胸腔依偎,季然感受着环在自己腰背上的手臂,沉甸甸的,是有实质的分量,后背被一下下拍抚,哄婴儿般的节奏与耐心。季成川支着颌听他说话,他窝在季成川胸前仰头看他,这姿势既亲密,又包含着无限信任与崇拜,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只要季成川的脖子再往下低一低,就能鼻尖相抵。
鼻子抵着鼻子,干嘛呢?
这问题就是一颗病毒,季然的大脑当场当机,视线完全不受控制,顺着季成川挺直的鼻梁往下滑,那两枚对中年男人而言好看过了头的嘴唇抿着,一点点张开,说……
“怕床底下有人,所以不敢睡?”
所有不该有的幻想被这一句话打散,季然的右眼皮蹦了两下,刚才他自己说没觉得有什么,被季成川这样盯着一本正经地问,仿佛床底真有个人,恰好一道空调风扫过来,后背的汗毛“刺啦”一下全起来了,季然粘了脏东西般大打激灵,瞪着季成川呲牙咧嘴:“你烦不烦啊!”
季成川很恶劣的哈哈大笑,趁季然仍心有戚戚,抬手将床灯一关,让房间陷入黑暗,也让季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爸爸在呢。”
他在季然耳边低语,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摁往一方宽厚胸膛。
夜里两点四十。
钟表静谧地走针,困意涌起,耳语渐沉,季成川的呼吸早已平缓,季然本来也该如此,第四次入眠失败后,他烦躁地睁开眼,又往床边挪了挪。还没挪出半米,感觉跑得有点儿远,又虾子一样弓腰驼背地往回收。
他困,是真困。也是真睡不着。
不仅有“床下鬼友”的功劳,前阵子他忙于后悔心烦,春`梦都随着心死化为一捧凉灰,如今死灰复燃,想要补偿那些遗失的美好似的,一闭上眼就遐思翻涌,每回意识昏沉将要入梦,都被梦里熟悉的客厅、沙发、夕阳、男人,以及男人身下腰酥骨软的自己,吓得慌忙清醒。
仅隔十厘米,身边就是季成川。
季然痛苦地把自己抱成一个团,压制下腹跃跃欲试的小老二,一边羞耻不已,暗骂自己不知廉耻,一边有瘾似的窥听季成川的呼吸。平缓的气流就擦着他的鬓角打在耳畔上,痒乎乎的,搔得小肚子发麻。
他偷偷扭头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明明一丝光也没有,偏偏他就能看清季成川的脸, 白天有型有款的头发睡得松散,眼皮紧阖,颤也不颤一下,睡得相当沉。
看了一会儿,他像一条笨拙的豆虫,在床上一翻一拱,斜斜贴到季成川脸前。
s-hi热的呼吸扑在脸上的瞬间,季然睫毛一抖,差点尿出来。
憋尿跟灌绿豆汤有异曲同工的道理:就看肚子能不能装。在今晚的季然身上,又有着因果关系,一点尿意起了头,睡前灌下的绿豆汤立马翻江倒海,呼之欲出。季然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季成川,只觉上面心脏乱糟糟地跳,下面直撅撅地挺,已经分不清哪头影响哪头了,还是在互相作用,他急急的呼吸,像个变态又贪心的贼,小心接收着季成川呼出的二氧化碳,脑子越发缺氧,下头却充血到滚烫。
夜晚的犯罪率远高于白天不是没道理的,似乎有了这层夜色的遮拦,青天白日下的礼义廉耻,统统都可以暂且抛却。谁能想到我竟然正看着季成川勃`起?季然昏昏然地想,悖德与羞耻心额外加剧了刺激,他夹着腿根磨蹭,手腕不敢伸下去,不甘心地揪着被子。脚趾松松紧紧间,不小心刮过季成川的小腿,季然惊慌着往回收,一个要命的念头猛地蹿了出来。
季成川下面硬了么?
一个尿颤猛烈地卷上来,季然喉咙一缩,差点从喉咙里哼哼出声,赶紧捂住嘴。
一切事物的开头都基于最简单的两个字,如果。
特殊条件下,任何表示疑问与试探的字眼都能转化出与它同等的力量——我只是好奇、男人间想到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碰一下也没关系吧、只要不让季成川知道就行了、只要他不醒就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我只是、我就是想……只轻轻碰一下,用手背贴一下,装作我要起床去上厕所,坐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某种古怪的冲动裹着隐秘的刺激,在身体里疯狂发酵。静谧到极致的黑夜,季然口干舌燥。
他躺在原处一动都不敢动,默默酝酿了半天,在心里倒数了不下六个“五四三二一”,终于将汗津津的手贴在季成川腿边,借着起身的动作往上一滑,手背蹭到一处温热的肌体,他挨了烫似的一缩,压根感觉不出碰到了哪儿,连有没有惊醒季成川都不敢确认,慌慌按照计划掀被下床,去卫生间。
他心如擂鼓地骂自己:变态。
滚烫从手背向全身发散,连腿肚子都在痉挛,季然觉得自己就像头刚吃完人参果的猪八戒,囫囵间什么味道也没品尝出来,眼皮却被滔天的耻意与兴奋冲击得快睁不开。
好像是膝盖,大腿也有可能,不知道是不是那儿,万一……
屁股刚从床沿上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被单摩挲的动静,季成川声音喑哑,沉沉地喊他:“然然。”
季然的心脏当场骤停,膝盖一弯,直直扑倒在地上。
完了。
第65章
季成川一锨被子就下了地,季然被掇着胳肢窝扶起来时还躲了一下,没躲开,季成川拧亮床头灯,小孩的脸色暴露在灯光下,又惊又慌,眯着眼抬手挡光,像被吓到的鸟雀,还缩着肩头想往身后一点y-in影里藏。
季成川也眯了眼,凹陷的眼窝里投下浓郁的y-in影,季然刚才那一摔把五脏六腑都倒了个稀碎,现在被他的目光逮捕着,小腿肚子直转筋,只觉得季成川和审视死鬼的阎王无异,明明从他下床到现在只是瞬间,每一秒钟却都拉得跟一万年一样长,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解释?
他难为情得想哭,能怎么解释!除了咬死了说“不知道、蹭到了、没感觉到”,还能怎么解释!
“我……”
他想说点什么来自证“清白”,季成川恰好同时开口,盖过了他的欲盖弥彰,问:“吓着了?”
季然这才看清季成川眉眼上还挂着刚睡醒的倦,吓到瑟缩的心思顿时探头探脑地活泛起来,他瞪着季成川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试探。
季成川揽过他的脑袋揉了一把,又问:“去卫生间?”不等回答,他已经将人带到卫生间门口,摁亮壁灯,抱着臂往门框上一靠,冲季然扬下巴:“尿吧。”
季然这才敢相信,季成川什么都没发现,他甚至怀疑季成川睡晕了,不然怎么能干出在旁边看自己撒尿的事来?
心里一松,滔天的尿意立马卷土重来,睡裤薄薄的布料都快被那里顶起来了。他站在马桶前虚张声势地赶人:“我尿我的,你看什么看?”
季成川懒洋洋地笑,不紧不慢地上下扫描着季然,感慨:“长大了,都会害羞了。”老王八蛋平时烟抽得太多,这样倚在昏暗的夜色里笑,活像用细砂纸往季然痒痒r_ou_上磨,磨得他耳廓发红,侧着身子遮掩下`身,冲季成川呲毛。
“废话,谁被人这么盯着尿得出来?”
“不是怕你害怕么,”季成川放柔了声音:“下个床都要摔跟头。”
季然心里一提,刚想分析这话里的信息,就听季成川又笑了起来,“小时候不都是爸爸给你把尿,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怎么光站着不动?想让爸爸再把你一次?”他说着就往里走,还吹了段抑扬顿挫的尿哨。季然气得眼冒金星,抬脚踹他,季成川只用一只手就将他轻松捉住,一声惊叫还没来及冒头,人已经被使着巧劲儿摁在马桶上了。
“有我在的地方,你永远是安全的。”男人近在咫尺地对他说。
手掌落在脑袋上胡噜了两下,季成川噙着笑退开,轻轻拉上卫生间的门。
季然的视线追着季成川被逐渐掩映的身影,推拉门交`合的最后一道窄缝,他的眼睛定格在季成川的下`体,那里应该隐藏着一只巨兽,可惜此刻线条平缓。
红着脸从马桶上站起来,季然掏出小鸟儿放水,揉了揉受惊的小兄弟心疼:都怪老王八蛋那一嗓子,差点把我好兄弟吓回肚子里。他的小腿还一抽一抽的没缓过劲儿,想了想又心惊胆战的后怕:面对季成川这个老贼,果然还是得老老实实,不能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