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正逢七夕。
负责人心旌动摇,陆庭洲的提议正中他下怀,他一直想修来着,就是学校不给经费。出资人“试放”视频,验收效果,合情合理不是?修好了,也是他的业绩。
两方达成友好的协议。
修,往豪华臻美了修!看着协议上的一串零,以及监工人名单,陆庭�c-h-a��负责人都很满意。
反正陆庭�c-h-a��得分不开身,苏长汀干脆回家看他爸妈,说来惭愧,他这学期回家的次数好像比上学期更少了。
三天之后,苏长汀肿着半边脸,包着两汪泪出现在车站。
回家的第二天,他就向父母出柜了。他没敢直接说现在喜欢谁,就说自己可能没办法喜欢女孩子,这辈子不会结婚生子。
从小到大最不让人操心的、左邻右舍都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突然成了最不省心的混不吝。
苏妈妈差点哭晕,锁在房间里不肯吃饭。
父子俩在门口苦苦哀求,无计可施。比苏长汀还好脾气的苏爸爸急火攻心,把怒气撒在苏长汀身上,扬起手就要打他。
“啪!”
空气静了一瞬。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长汀小脸马上肿了起来。日常沉迷果园菜园养猪场的苏老农手劲儿有多大,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爸爸愣住,他没想真打,就是做个样子给苏妈妈看。巴掌快落下的时候改了方向,想拍苏长汀的胳膊。
是苏长汀自己凑上去的。
“苏建国!”苏妈妈听见声猛地拉开门,眼睛红肿,声音尖哑,“他做错什么了!你打他干嘛,你别打我儿子……”
苏爸爸:“……”都是他的错。
“这件事我和你爸要想想,你回校去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苏妈妈吸了吸鼻子,孩子都是来讨债的,前二十年不讨,果然就憋了个大的,“你也别多想,就是太突然了,我和你爸爸还需要时间接受。”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苏长汀抱住苏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儿子,你别多想。”
苏爸爸站在一旁,内心纠结后悔,怎么就收不住手了呢,他打孩子了,他再也不是通情达理的三好爸爸了。
苏长汀也抱了他爸一下,“谢谢爸。你想帮我的,我都懂。”
“哎。”苏爸爸宽慰地应下。
苏长汀一早就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回校了。在动车上一小时,收获了无数同情的目光。
车站来来往往的大巴启动带起热风,卷起尘埃,苏长汀盖上帽子,遮住灰头土脸的小可怜样。
他站了会儿,拨了陆庭洲的电话。他没跟陆庭洲说出柜的事,也没说他现在在车站。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有人接。
“喂,长汀。”
熟悉的声音绕在耳畔,苏长汀忍了一路的眼泪倏然就掉下来了。
“你在忙吗?”
“嗯,实验呢。你在哪,怎么有点吵?”陆庭洲事情太多了,他得从零开始学视频,参与广场监工确保按着自己的预想来,加上本来就有的实验项目。当然,前两者都不能和苏长汀说。
“在商场,我妈叫我呢,先挂了。”苏长汀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怎么的,没说实话。
陆庭洲没空来接我,而且我这副样子太邋遢了。
苏长汀后知后觉想维持形象,这么一想,他忽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处理过。
他急忙去便利店卖了一瓶冰水敷脸,出于对颜值的忧心,又去了车站旁边的小诊所,买了医用冰袋,厚着脸皮在诊所坐了几个小时。
苏长汀挂得太快了,陆庭洲直觉哪里不对,刚想回拨,导师的电话先打进来。
“庭�c-h-a��,景钦刚才借地勤的手机,说在机场丢了手机和钱包,她刚回国也不认识几个人,我这边走不开,你能帮忙接一下吗?”
“行。”陆庭洲收拾了一下桌面,拿起车钥匙就离开。父母是一个圈子里,他和刘景钦从小就认识,长大之后疏远了一些。
苏长汀被医生“赶”出来,蒙着一次性口罩,和地摊上新买的碎花帽,低调地打车。
连拦了几辆都被人抢先,苏长汀气鼓鼓地踢了一下柱子。
火车站和机场是一个方向。
苏长汀无意间抬头,看见陆庭洲的车远远驶来,他一高兴,忘记陆庭洲根本不知道他在车站,站上台阶兴奋地招手。
黑色玛莎拉蒂呼啸而过,苏长汀看见副驾驶座一闪而过的倩丽人影。
苏长汀嘴角的笑容凝固。
不是在实验吗……
脸颊开始发炎。
像是被人重新用力打了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苏长汀:形容一下你有多爱我。
陆庭�c-h-a��难地组织语言:理想状态下的细胞增殖,指数爆炸型?
苏长汀:怎么像癌细胞扩散???
第28章
一辆大型长途客车从苏长汀面前开过, 带起的热流轰在脸上,掀起了他的碎花遮阳帽,反挂在后颈, 黑色的帽带差点勒得他喘不过气。
车窗里一直好奇打量着车外的一个女孩子,恰巧看见这一幕,看到的是左脸,�j-ian��升起惊叹, 接着马上又看到右脸,惊叹变成了惊吓。
苏长汀抬起头, 目睹了妹子表情惊变的全过程。他若无其事地拉过帽子戴上, 下台阶时,他爸偷偷给他装的一箱特产没拿稳, 咕噜咕噜滚下台阶, 啪地一声落在一辆的士前。
的士司机猛地停下,探出头不赞同道:“小伙子,你这种拦车方式不行。”
苏长汀连忙道歉。
“快上来吧,这里不能停车。”
无意间居然打到车, 苏长汀扯了扯嘴角, 苦中作乐地想,上天给你关上陆庭洲的车门, 总会给你留一扇的士的车窗。
别墅的地址在喉咙里绕了三圈,苏长汀最后报了大学的名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 无视了他右脸的伤,十分热情地唠嗑:“小伙子长得比我姑娘天天念叨的什么明星还帅, 嘿,下次我得教育她好好念书,考上了A大,什么帅哥没有,那我做梦都得笑醒……哎呀,出门在外,还是得想开点,别让父母担心。”
苏长汀向司机道谢,“这是我爸自己种的一些水果,就留给叔叔您尝尝味道吧。”说完不等司机拒绝就空手下了车。
他站在威严雄奇的学府大门,依傍的巍巍青山映入眼帘,阳光把一切照得无所遁形,苏长汀眯了眯眼,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老黄狗绕着他转。
老黄狗第一次出现在实验室时,解救了危难中的苏长汀,尽管后来有了陆庭洲,苏长汀依然经常给它喂点东西。他的宿舍柜子里有一打箱进口的昂贵狗粮,有一回苏长汀半夜起来,看见饿得发慌的宴舒居然对着狗粮咽口水。
将近四年过去,老黄狗沧桑了不少,也更温顺了,下颌一圈细细的灰白毛,毛发也蓬松不起来。它转了几圈,在苏长汀脚边躺下了。
苏长汀蹲下,手指轻轻梳着它的头顶,自言自语道:“四年,陆庭洲,我都快毕业了。”
老黄狗转了转身子,对他叫错名字表示不满。
苏长汀突然笑了出来,对啊,四年的相识,三年的副驾驶座位置,难道不足以让他信任陆庭�c-h-a��?
因为是他先赖上陆庭洲,他先忍不住告的白,到底是底气不够。
他站起来,深吸口气,陆庭洲一定是不知道他这么胆小吧,所以才才没跟他说。
一般男友也不会事事报备。
苏长汀安慰自己,只要我表现一下吃醋就好了,陆庭洲一定明白的。
刘教授在院里开会,刘景钦说太想念爸爸了要先见一面,让陆庭洲把她送到学校来。
刘景钦从副驾驶下来,尴尬地笑笑:“谢谢,麻烦你了,没想到我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三落四。”
陆庭洲点点头,“一个人漂洋过海,已经很不容易。”
刘景钦快人快语:“陆师兄也快毕业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国呢?伯母说你高中就看好了学校,我知道一个大牛正有收学生的打算。”
陆庭洲神情恍惚了下,顿了顿,刘景钦算得上他难得的朋友,便直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不舍得让他等太久。”
刘景钦夸张地捂着嘴巴,“天呐,我真想不到。”她面�c-h-a��尬,“那我刚才坐了副驾驶,嫂子不会误会吧。”
陆庭洲没有多说,“去吧,老师等你很久了。”
刘景钦的身上没有香水味,所以他看她大大咧咧打开副驾驶,才没有提醒。
他倒是想看看苏长汀变成小醋包的样子。
一定很可爱。
陆庭洲驱车返回,经过学校正门的车辆检验关卡时,随意往外面看了看。
他平时不走这个门,但就是这么巧,这一眼就让他看见了一个背影疑似苏长汀的人。
陆庭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在家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呢,还戴着那么奇怪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