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难道你没有察觉到群众的视线已经将为父的身体戳穿了么?
会被活活踩死的……
“老灌,你闹什么闹?喝醉了吧?”李陵前去阻拦。
“我才没有喝醉! ”
灌夫一把推开包围上来的打手。
“我明明看见老郭到后台与这厮私会的!一定有密道!快把郭舍人给我交出来!! ”
郭舍人总是每隔几天不见人影,灌夫盯他不是一天两天了,问他他又不肯说,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灌 夫自然而然地往别的地方想了。
台上的名伶目光闪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了灌夫一眼,完全符合j-ian夫幸灾乐祸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 心境,灌夫彻底炸毛了。
那些打手如何拦得住这名天生神力的虎将?顿时人仰马翻,被他闯到台上。李陵大急,若是由着灌夫的 x_ing子胡来,恐怕张汤就要来个大义灭亲了。他立刻从楼上跃下,也顾不得身处二楼,利用楼上装饰的绸缎缓 和了下落的冲势。
“爹好样的!打败灌伯父,一雪前耻! ”
“……”李陵听到儿子的欢呼声,气不打一出来,你以为是打擂吗?
此时,灌夫的手已经抓住了一代名伶的神秘面纱,别人阻止不及——更有可能是不想去阻止。
“老郭?”灌夫惊叫。
台下一片哗然。
“你、你怎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是怕你知道我登台卖艺,看不起我……”郭兔子眼睛开始变红。
“当然不会! ”
“可你在我面前不是那么说的,”郭舍人模仿起灌夫平时不屑的语调,“再出名也就是个戏子,被人赏 玩的玩意儿。”
“那只是因为楼外楼抢了我家酒楼的生意啦! ”
“真的?那你不会嫌弃我?”
灌夫说了什么,李陵不想再回忆,总之捉j-ian事件的结果是,两人在台上相拥而吻,群众在下面嗑瓜子。
而自己和卫青究竟谁压了谁的谜题升到了第四位。
李陵扶额,如果他当时能早点意识到这种龙阳之风对少年儿童的毁灭x_ing影响,他一定会像母j-i保护小j-i 一样牢牢捂住太子和自己儿子的眼睛,至于卫伉嘛……
哼,要是卫家真的都去搞基了绝后了,那该多好啊!
事实证明,害人之心不可有,他很快就吃到了这么想的苦头。
李陵拿出一支新毛笔,沾了浓墨,换了张白纸写道:
“我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父亲,却必须承认,自己对这件事的认识不够敏锐不够深刻。起初发现儿子 的嘴唇总是发红发肿的时候,我奇怪地询问过,儿子说是与人比试的结果,我非但没有上心,仅仅把它当做 孩子们之间的武艺切磋,还关心了一下结果。儿子很高兴地告诉我,他打败了太子。”
太子的武艺是我手把手教的,可惜这孩子的x_ing情温厚,对骑马狩猎没什么兴趣,虽不至于偷懒,却也没 有像九哥当年那么拼命,所以太子的武艺一直处于三人中最末。
李陵没有夸奖儿子:“欺负太子算什么本事,卫家小子呢?”
儿子吞吞吐吐:“我……我没和他比过。”
接下来的几天,儿子都闷闷不乐,只是嘴唇红肿的现象更严重了。
就算是比武,也不该每次受伤的都是嘴唇吧?
李陵有所怀疑,上了心,偷偷在暗中观察。
结果……
忽想起那惊世骇俗的那一幕,手里的笔杆又断了。
当他把挂在太子身上狼吻的儿子迅速拎走的时候,他的心里涌现出无数个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小混蛋塞回 妻子肚子里重生一次的念头。
呜呜,九哥,我李陵对不起你!!
关上家门,暴走的李陵已经愤怒到不想用家法了,他让儿子跪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
“我们比憋气啊,上回灌伯父和郭伯父就是这么做的。”儿子很骄傲地说:“爹,我没给李家丢脸哦~卫 伉那小子也比不过我~只是他的舌头很不老实,总是钻到我的嘴巴来试图干扰我的求胜意志。我就按你说的以 牙还牙以眼还眼,也用舌头舔回去,结果每次他都失败。”
=口=
儿子,别高兴了,你其实被姓卫的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不对,这不应该是重点……
“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如果我们李家还有以后的话……
“为什么不行?”
“男子之间不该这样。”
儿子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
李陵讪讪地说:“你灌伯父和郭伯父是特例,张伯父与韩叔父也是例外。”
“可是,东方先生也对陛下这么做啊……”儿子还嫌不够乱,大爆料:“捉迷藏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商量 ,说要甩开大汉朝这个大包袱,归隐山林去呢! ”
愤怒震惊到了极致,李陵反而冷静下来,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儿子没有说谎的必要,也就是说,那本《汉宫纪事》里的故事是真实的了?
李陵动用他所能利用的所有关系,终于和该书作者搭上线。虽然不知道他的名讳,只是文字交流,却相 谈甚欢相交恨晚,那人建议他写一封自白书,以为证据。
以上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陵想,任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臣子都容不得试图将天子拐跑的j-ian佞吧?希望陛下能够体会到他的一 片苦心,迷途知返。
第八十八章 东方朔番外(二)
“唉,”东方朔听到刘彻的叹气,“据儿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太子已经满十岁了。”东方朔道,他自己一个人摆弄着棋子,左手与右手下,自从上次把这黑白子用 到榻上之后,当今天子就再也不碰围棋了。
“唉……”刘彻又一声叹息,“孩子大了由不得朕。”
东方朔不怎么上心地说:“就算以前,你们父子也不是无话不谈。”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已经维持了好几天。太子宫的奴婢向朕反映,太子的胃口都 变差了。”
“是因为李陵的儿子没来上学?”东方朔身为太傅,对太子宫的情况了若指掌。
“大概吧……”刘彻发愁地揉了揉眉心。
东方朔拿出围棋大师新刊印出的棋谱,翻过一页,照着样子摆棋子。
“唉……”
又开始了。
“李陵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家法伺候,唯独这次据儿满腹心事,愁眉不展,朕确定了,太子一定有 事瞒着朕。”
“嗯。”胡乱应了一声。
东方朔以为刘彻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又开始唉声叹气。
“又怎么了?”东方朔无奈地问,将视线从自己把自己困住的棋局上移开。
刘彻看了他一眼,东方朔愣了一下,因为与其说“看”还不如用“瞪”来得恰当。
咦?自己没说错什么呀……
“朕还有要事在身……”
原来不过夜啊,东方朔语气淡淡的:“臣恭送陛下。”
玄服男子拂袖而去。
东方朔望着他的背影半响,继续摆弄杀成一片的棋子。
翌日,照常到太子宫上课,他不知不觉地想起皇帝发愁的面容以及独自离去的背影,一边暗骂自己多事 竟然去c-h-a手皇家事务,一边留心观察太子的神色。
的确如刘彻所言,太子脸色憔悴了一些,虽然课上对答尚可,但是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布置了课业后,东方朔没有像平时那样潇洒走人,而是挥退众人,独留太子一人。
刘据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袖子,露出明显不乐意的表情。
你以为我乐意么?东方朔暗暗撇嘴,那些幼稚愚蠢冲动的少儿心事,他是真的没有兴趣听。
东方朔本身就是无根的浮萍,一直在江湖上漂着,漂到哪玩到哪,有时候雨打风吹,有时候天晴气爽,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活出自己的风采来。无家无妻无子,恣意妄为,任x_ing薄情。
但是……
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当青春期少年心理咨询师即知心姐姐的地步了?
“先生有什么想告诉学生的?”
没等东方朔发问,刘据就抢先打破了沉默。
东方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太子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被逼问或者审讯时的样子,倒像是在质问自己,莫非 ……
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东方朔故作随意地笑笑:“殿下要保重身体。”
“嗯。”刘据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先生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无论是什么烦恼,都可以和学 生说哦。”
“倒不是我,而是陛下,他很担心你。”东方朔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据非但没有因为亲爹的关爱而高兴起来,反而有违沉稳x_ing子地扭头,低声嘟囔:“谁在乎啊,他都打 算抛弃……”
“抛弃?”
“没什么。”刘据欲言又止,用同情的视线扫了东方朔一眼。
虽然刘据话没有说全,但这种突然得不到长辈关注而单方面决定断绝父子关系的模样,足够东方朔猜到 事情始末了。
“……”不会是要被甩了吧——吧——吧——
东方朔目送太子飞快逃离的背影,喃喃道:“这下麻烦了……”
现在换成东方朔叹气了。
事情的导火索应该在李府,在秋蝉“孩子都是无辜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基本教育策略下,李陵已经 很少对独子进行李家传统家暴了,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要在这时候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