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玉堂靠着屋脊坐下去,看展昭。
“一般是真真假假难寻踪迹,要想理清案情须当极聪慧且极有耐x_ing;还有一般,”展昭苦笑着摇头,“案情简单得很,一目了然,却牵涉到更多不可捉摸之物,难在如何判决。如这镇子,虽然败落总有几十户人家,所谓法不责众……”
白玉堂吐一口气,一腿屈起架着刀鞘,双手抱头仰倒,去看星星。
任凭多高的武功都用不上么?所以说,你好好的江湖侠客不做,偏要卖身官家、管这许多闲事!可是既然遇上了,总不能当做没看见……等等!忽然白玉堂想到一事,坐起来一指楼小冲:
“你过来!刚才的话是怎么回事?你给五爷说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共用水囊什么的请不要太在意,江湖豪客么,除了白小五这种传说有洁癖的主,都无所谓的【咦好像是白小五先用了猫大人的……不他一定是吐得太多晕头了才不是觉得“展昭的话应该可以碰”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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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是不是恶心了一点呢,望天,而且绝不是悬疑推理那一型的= =
因为我考虑了一下,鼠猫二人皇命在身赶着进京,寻常案件哪怕出个人命大约都不会让他们停下来的……喵某不懂心理学,不会爆那些专业的东西,然而这确实是个全民精神扭曲的镇子没错= =【你就承认自己不会写悬疑吧】
#断案如神是包大人的属x_ing不是鼠猫的,鼠猫只要负责由内而外各种帅气就好了#【喂
第8章 山神庙
对于人类的一些道理,楼小冲感到很费解。比方说,为什么人就不能吃人呢?换作是一座楼塌掉了,假如它的某条大料还结实得很,完全可以拿去给新楼上梁,或是给旧楼加层嘛。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可是好像白玉堂很生气?
楼小冲默默抬头看一眼那边竖着眉毛吼他的家伙:我是对不起你没错啦,可是你都不能看在我已经在慢慢理解人类感情的份上、多给我一点时间么?
“白兄。”展昭却忽然朝白玉堂虚按了一下,示意他向下看。
这客栈就坐落在镇子东口,接着月光看去,弯弯曲曲的山道那边,几个百姓打扮的汉子正拖着什么东西呼哧呼哧地走过来。虽然隔了那么远又那么暗,白玉堂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被拖着的,恰是今日他一刀斩落的几个劫道贼人。
那些山贼与这极度排外的小镇有何关联么?待他们走过,白玉堂看看展昭——委实太令人作呕,他不想去看,却不好意思直言。
展昭微微笑一下:“我去看看就是,此案虽非你我能了,既然撞见,总要弄个明白的。”
目送展昭离开,白玉堂继续尝试与楼小冲沟通,结论是:楼小冲这孩子也是个心智有问题的。
展昭去了没多时,回来落在屋脊上,就一句话:“他们的锅没有了。”
白五爷深深感到他那一刀劈得是多么有价值。就算知道找一口大锅不会太难,总归让展昭少看到一点也是好的。虽然这位官差大人总是让他没来由地想要出言讥讽,却总归是个好人。
是个很正常的人。白玉堂看看楼小冲又想想方才那院里院外几十上百的疯子,默默补充道。
趁一阵东风吹来,气息为之一清,白玉堂站起身来:“走吧,进京。”明确了这实在不是归他管的闲事,五爷很通情达理地配合猫大人的押解工作。
进京,很好。马呢?
那些疯子连人都拖去煮汤,何况三匹肥肥壮壮的马?
白玉堂看展昭:你藏起来了?
展昭看回去:焰火来得那么快,我哪赶得及?
楼小冲举手:“这楼里有个暗间是藏东西用的,我就把马塞进去了!”
“暗间?”白玉堂随意抬手敲敲楹柱,他怎么没发现。
所以说白玉堂你还得学习啊!楼小冲转开脸去,等展昭拉马出来。他忽然不想教白玉堂了——师父追着要教,徒弟却不肯乖乖来学,就算他是特地成精来赎罪的,也有点累了。
说到累,却是至此两天两夜都在奔波了。人类感到累的话会怎样来着?楼小冲打个呵欠。
出了镇子,入山道,遇着个荒弃已久的山神庙,展昭看看楼小冲满面倦容,提议歇到天明再走。白玉堂却皱着眉毛反对,他觉得就算在这里,他也能闻到那股腐朽衰败油腻腥臭的味道,当然要赶紧走得越远越好。
最终还是决定歇息,因为楼小冲已经点着头在瞌睡了。展昭提出要守夜,被白玉堂一句话顶了回去:“莫非展大人是怕我白玉堂畏罪潜逃不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昭只好带着楼小冲先去歇息,顺便嘱咐白玉堂,月亮转过第三个树杈的时候就来叫他换班。
月朗星稀,哑哑的虫声正是最催人入眠,白玉堂却还在想方才所见,完全没有睡意。风吹过,他打个寒战,才发现展昭生起的火堆竟灭了。
好在这破庙似是常有旅人落脚,零零散散的树杈干Cao颇有一些。白玉堂拢了些来堆作一堆,去摸火折子时,却没有带在身上。他犹豫了一下,看看那边侧着身子卧在干Cao上的展昭,这位大人倒是睡得安稳,破窗棂漏进来的月光恰好照出他隐约的笑容来。罢了,看在你这么信任五爷的份上,费力给你生个火烤烤以免着凉。
白玉堂让开身子,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去,从展昭左边袖子里拈出火折子来,一晃打着,引起火堆来,一时间毕毕剥剥响得欢腾。
看着那些火苗跳跃,映得这小庙的四墙上朦朦胧胧地似是在上演传奇话本。白玉堂有一根没一根地丢着干树枝进去,有点无聊地四下打量,忽然看见展昭的袖子里。
那袖子是他方才为了取火折子拉开了几寸,这样看过去,一道五寸长的疤痕刻在小臂上。这是他前日在通天窟里丢墨玉飞蝗石留下的印记,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也早结了痂,毕竟是新鲜颜色,比起旁边的老伤疤来,刺眼得多了。
白玉堂转过头去不看他,不是号称老江湖的么,那么不小心,非要哪天划破了面皮才知道丢人么?
咦,这么说来,这位展昭展大人似乎长得还挺顺眼的?虽然他这人不怎么样就是了。白玉堂伸个懒腰起身来踱步子,每转回来一圈就再丢两根柴。
月亮才只转到第二根树杈的时候,展昭醒了,翻身坐起:“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白玉堂抱着手过来,“叫你接着睡,别那么多话。”
展昭却笑一笑:“也差不多了吧。展某已经睡饱,再耽搁无益,还是白兄趁早来歇着吧。”
“饱什么饱,五爷饿着呢。”白玉堂摸摸肚子,本来就没有好好吃东西,又吐了一场,这会缓了恶心的劲,早就觉得腹中空得难忍。
“是展某考虑不周,没有多办些干粮。”展昭看看旁边熟睡的楼小冲,今天在路边茶水铺打包的几只馒头都被这孩子吃了。
一个醒了不想睡,一个饿得睡不着。把火堆烧旺一点,展白二人转出门去看这山中夜景,聊天解闷。
白玉堂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管:“这才是我二哥做的焰火,烧起来喷到天上,就是个白老鼠的样子——可惜会招来二哥,不然点给你看。”据他估算,韩二爷若是到开封寻他不着,恰巧也顺着这条路返回,如今刚好该在附近。
“韩二爷的手艺倒是江湖上首推的。”展昭赞叹了一回,又和他聊了些闲话,觉得夜色愈发深沉,也愈发安谧了。
“此地距离常州虽远,景致却有相似。”展昭看了一会青森森的山林,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一点都不像。他的家乡有个很大的湖,浸润得山色也比这有味道多了。
白玉堂愣了一愣,连着鞘耍个刀花才凑过来:“想家了?”
展昭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耳畔一声轻笑:“我也想家——这才刚走两天,可是也不知能不能有命回来。”
“白兄……”
“没,别来那些废话,这也怪不得你。”白玉堂四下瞧瞧,忽然一指房中,“倒是那个楼小冲,从来不见他想家——五爷也敲打过他几回了,竟连他是何方人士都没问得出呢。”
“那孩子是有些古怪,却不像是坏心肠的。”展昭顺着他也望了一眼,“你也不要过分难为他了。”
那孩子……白玉堂摇摇头:“你总是叫他做‘孩子’,莫非在展大人眼里,白某也是个孩子?”
“白兄当然不同。”展昭转开脸,“不过白兄也是英雄出少年便是。”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玉堂不满地追问,展昭却只是笑,不再说话,转进屋里去了。
也许是饿得太凶,也许是庙里火光热烘烘催的,待到天边渐渐亮起,白玉堂反倒有了睡意。展昭也由他合衣躺倒去睡,只是盘坐下来拨着火堆暗想:那焰火不是白玉堂燃放的,却是在召唤什么?
天明登前途。
“先吃一点,不忙上路。”展昭丢了几只果子过来,“可惜此山不大,没有猎到什么。”
白玉堂道声谢接了:“这便很好,如今五爷闻到r_ou_味就想吐。”
一旁楼小冲闷不吭声地啃着半青的果子,忽然想到,这果子是树上长出来打籽用的,他自己也恰是成材木料搭的骨架——如今他吃果子,岂不就好比人吃婴孩么?可是即便这样想,总归理解不了有什么好恶心的。不想了,继续吃。吃完一个再伸手去拿,却被白玉堂抢先拿了最大的去。
“喂,你自己不吃么?”他把果子抛在展昭手里。
“展某吃过了……”
“谁信!赶紧吃掉。”
展昭说的其实是实话,山果可以食用的不少,好吃的却不多。他可怜白玉堂小小年纪这一去不知怎样结局,想着至少衣食住行上多照顾一点,乃是一路亲自品尝着,拣了涩味最少的品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