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亭亭皱着眉头,指着容丹桐一声声的质问。见容丹桐垂眸不语,似乎想不出答案的神色,更觉得要完。她挠了挠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胡言乱语什么。
也不知道她想通了哪里,一脸‘祝你幸福’的跟容丹桐说:“哥,你放心的干吧,反正爸妈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你歪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纪亭亭扼腕:“跟女主抢男人,我就怕你被拍死。”
容丹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眸子落了星光,声音又轻又浅:“这些话……你要是二十年前对我说,作用要大的多。”
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只想陪伴这人长大。
纪亭亭觉得不能理解,正要接着询问,几声凌乱的脚步声自林间小道传来,接着是仓惶惊恐的声音。
“宗主,大事不好了!”
“宗主——”
婆娑树影间,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在看到容丹桐时,他脸上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笑容,抬步便踩在碎石子上,一个不稳,骨碌往灵植堆里跌去。
小命保不住了。
这是这少年心中唯一的念头,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毁了大片灵植,被副宗主拎出来大刑伺候的场景。
灵植长的极为不错,在少年的脸即将来个亲密接触时,一股力道自衣领处传来,少年瞪大了眼睛,而他的脸离碧叶只有一寸距离。
安全落地后,这少年惊魂未定的回头,打眼就瞧见了自家宗主修长的身姿,一瞬间热泪盈眶。
“宗主……呜——”
还没呜出声,一巴掌就打在了他额头上,纪亭亭一手撑腰,一手点着他的额头:“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啊!”
“丁……长老……”这少年生的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被这句话一说,咬着嘴巴,更想哭了。
纪亭亭又戳了戳他的额头:“还哭!”
“石砚,出什么事了?”少双因着这一动静,此时正用手揉着眉眼,又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容丹桐揉了揉他的头发后,侧目问道。
“要出人命了!”石砚立刻跳起来,“出了好多好多血。”
容丹桐蹙眉,耐心问道:“到底是谁出了事?”
“是副宗主还有宗主哥哥……”
石砚的话还没说完,容丹桐眉心便是一跳,阖上眸子,神识散开,在达到某一处时,拉着安静的少双御剑离开。
“金瑶衣?”纪亭亭眸子一亮,就要跟过去便瞧见天空的剑光一闪而逝,脸色瞬间僵住。
石砚抹了把眼泪,抽嗒嗒道:“丁长老,我们也去看吧。”
纪亭亭拢了拢衣袖,颇为落寞道:“有你宗主在便行,我们要相信他。”
石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纪亭亭转身往回走去,萧索的想:御剑飞行这种危险的,不熟练的事情还是不要干的好。
容丹桐寻着两人的气息出了天外岛,最后落在了一片海域之中。
夜色还很深,此处海面却并不平静,随着灵气的暴动,海域如同暴怒的海兽,翻滚三丈高的海浪,水浪声一声高过一声。这是一场大战后,残余的灵力造成的结果,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已经能够影响一方天地的变化。
容丹桐停在半空中,海浪似高墙崩塌一般,轰然覆盖而来。在一片汹涌中,容丹桐伸手一点,如利刃出鞘,水幕破开,露出中天月色。
女子的声音自海风中传来:“你认不认输?”
容渡月冷哼。
“那就接着来!”金瑶衣兴致高昂。
容丹桐没从声音中听到杀意,心中松了口气。海水轰隆一声,落回了水面,这一次,容丹桐在翻滚的浪花上看到了两叶扁舟,一左一右,上面皆立着一人,手上抬着一坛酒,正在猛灌。
清酒醇香便和着海风一同拂来,其中更带着鲜血的腥味。
两人自然发现了容丹桐和少双,容渡月还没开口,金瑶衣便冲着容丹桐招手:“是不是石砚那小子把你招来的?”
容丹桐点了点头。
金瑶衣便啧了一声:“这小子的胆量真该练一练了,瞧见我便跑,我又不会撕了他。”
容渡月放下了手中的泥红酒坛,衣袍下的手指紧了紧。
“那我问你。”容丹桐眸光探究,“你身上被刺中了多少剑?你又受了多少伤?”最后一句,容丹桐问的却是容渡月。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容丹桐不担心他们把自己玩死,但是受多重的伤,容丹桐就不敢肯定了。
“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最重的是胸口的伤,不小心被刺伤了肺部。”金瑶衣捂着胸口非常诚实,“至于他,我打断了他大概五六根肋骨。”
容丹桐嘴角抽了抽。
金瑶衣露出明艳的笑容:“你哥身体真不错,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跟我拼酒。”
“吃了丹药吗?”容丹桐问道,把‘我看着你比他还壮实’这句话吞进了腹中。
“小事一桩。”金瑶衣摇了摇头,又解释,“刚刚被刺伤时正好被那小子看到了,于是我们换了个地方接着比,现在拼酒,看谁酒量大,你要不要一起来?”
容丹桐拒绝:“我要给少双竖立一个好榜样。”
金瑶衣摸了摸下巴,正要接着说什么,一坛子酒往她脸上扔了过来,翻手接过,回头便瞧见容渡月正在拆酒封。
容渡月垂眸冷声道:“继续。”
见两个人这副样子,容丹桐只能无奈轻笑,伸手飞出一道霞光,化为了灵舟停在了波澜起伏的海面上,自己带着少双踏了进去。才刚刚站稳,船首便悄然落了一陶瓷酒坛。
少双拉了拉容丹桐的衣袖。
容丹桐笑眯眯问他:“有没有喝过酒?”
容丹桐抱起了酒坛,翻出了一张方桌两个青花瓷杯,满上清亮的酒水,递了一杯置于少双面前。
少双双手端着青花瓷杯,神色迟疑,抬眸去瞧容丹桐,见他眉眼皆是笑意,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少双垂首,轻轻抿了一口便被呛住了,酒太烈,便是这么小小一啜,喉咙都火辣辣的烧。
“哈哈哈。”
少双脸颊,耳尖都染上了艳丽的薄红,悄悄吐了吐舌头后,严肃的盯着酒杯,想要一口直接咽下去,一根手指却点在了他的唇瓣上。唇瓣沾了酒水,少双迟疑抬眸。
容丹桐含笑将他手中的酒杯夺去,轻语:“茶要细品,酒要痛快的喝,你呀,尝个味道就行了。”
“嗯。”少双有些晕醉,却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容丹桐果然如他所说,痛快喝酒,一杯下肚后却没有在动过,拉着少双问个不停。
“你看这月色美不美?”
“美。”
“这浪头高不高?”
“高。”
“船晃不晃?”
“……有点晕。”
容丹桐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嬉笑问道:“我是几个?”
一个……灵舟在浪潮中起伏跌宕,少双想了想回答:“数不清。”
“哈哈哈。”容丹桐捶桌,“酒量果然是练出来的。”
他喝酒从来没有赢过陆长泽。
灼灼红色自海面升起,浪花也归于平淡,金瑶衣和容渡月却没有分出胜负来。
少双抱住容丹桐的手睡熟了,金瑶衣以醉酒为由头往容丹桐身上蹭,被容丹桐一把扶住了手臂。
容渡月站在扁舟之上,慢悠悠的飘过来,还未走进,容丹桐便望了过来,扬起了一抹笑容。
“这个给你。”
一块白玉抛出,落在了容渡月掌心。
容丹桐勾唇:“我运气不错,比你先一步找到了他,你寻着这里面的气息去找就对了。”
掌心慢慢收拢,容渡月眸光柔和几分。
容丹桐驾驶灵舟缓缓前进,金瑶衣身上还带着血渍,回头冲他招手:“酒量不错,下次接着来~”
“好。”
长风撩起衣袍一角,两方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第125章
清晨细雨之后,天空被洗涤干净。
灵田之中,青Cao同泥土的清香萦绕鼻尖。这一小块的灵植在充裕的灵气下,长的半人之高,叶片狭长光滑,顶端生着细密的花骨朵儿,还未绽放,看的很是可喜。
三个少年蹲在其间时,叶片淹没头顶,只能看到枝叶晃动。
许悦今日换了一件藕荷色襦裙,叠了三重纱,裙摆上绣着星星点点的花朵,此时她撩起了衣袖,展开上面的绣纹,摆在两个少年面前,颇为得意道:“这叫点星花,开了一半花,剩下一半全是花骨朵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看上去是不是像点点繁星?”
“……”
她也不顾少双同许桑有点儿懵的神色,点了点衣袖花纹又指了指灵植上的花骨朵儿,接着道:“这是去年开花时我绣下来的,很美是不是?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点星花这几日又要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