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磬还是睡了上次在张医生家里睡的房间。床单都是新的,闻起来有种温暖的清香,枕头也很蓬松,软乎乎的,张医生大概是在他走后换了新的床上用品。
他原以为自己睡不好的,没想到一整夜酣眠无梦。
第二天他非常机敏地赶在张医生来叫起之前醒了,因为他睡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清晨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枕头和雪白的杯子,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制式化的场景。
像是医院,又有些像是监狱。当然了,张医生家两者都不是,虽然勉强能和医院扯上关系,但张医生家里从来都没有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这一点让楚天磬非常愉快。
他非常讨厌医院里的这种味道,一闻到就想要吐。因为这个原因,他从来都不肯进医院,生了什么病宁愿自己扛着,好在他从小到大最多值得过感冒发烧,所以多年来一直能够成功地避开医院。
衣服就放在床头,已经被早晨的阳光晒得发热。楚天磬打着哈欠下了床,伸伸懒腰,做做伸展运动,活动一下子筋骨后换好了衣服,走出了客房。
张医生正迎面走过来。
他肯定是晨跑刚回,穿着适合运动的短衣和短裤,裸露在外的身体表面带着些微的汗迹。他健康而均匀的蜜色皮肤因为这些浅浅的汗水而闪闪发光,走动间仿佛依然还带着某种恒定和有节奏的韵律。
看到楚天磬出来,他停住脚,微微笑了一下:“大少爷?”
“嗯。”楚天磬应了一声。
“早餐就在桌上,我刚买回来的豆浆和油条,还有茶叶蛋。”张医生温和地说,“如果您不介意,我要先去洗个澡。”
“嗯好。”
“洗漱室就在隔壁,您上次用过的牙刷和牙膏就放在镜子后面,还有浴巾,我都换过新的,要洗澡的话请您自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楚天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径直从张医生身边走过。
张医生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洗漱间的情况果然和张医生所说的一样,所有东西都维持着他上次使用过后的原貌,口杯的手柄朝向左方,牙膏平放在被杯子后,牙刷的刷头则朝着右面。这是楚天磬放牙刷和杯子的习惯,他没有刻意计较东西的方向,这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都这么放置它们,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记住了。
张医生带回来的早餐还热着,不仅仅是热着,它们还有些烫。不知道张医生怎么保存的食物,油条没有被蒸汽泡软,吃起来依然脆脆的,豆浆放了很少的糖,喝起来稍微有点豆腥气,不过楚天磬对这种味道不算敏感,他如常地吃完了早餐,张医生还没有下来,他就自己走掉了。
他可是天天都要上班的人,还要打卡呢,想要叫助理帮忙都不行,这玩意儿要指纹才算数。
他早早到了公司,和最近以来一样。助理倒是很早就到了,认认真真地在办公桌后做着什么,看他来了,赶紧站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经理好!”
“好。”楚天磬说,把公文包放下,不经意一般地问,“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祝礼啊,经理。”小助理说,“祝福得祝,礼仪的礼。”
我cao这名字取得是有多敷衍!楚天磬震惊了一下,小助理可能看出来了郁闷地叹了口气:“经理,你不用又说‘你爸妈真是未卜先知’这种话了。‘为什么不给你取名叫祝福’这个话你也说过了,‘有没有考虑改姓董,叫事长’同样也说过。你上次已经答应我不开我名字的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楚天磬一边腹诽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还真是和我一个x_ing子,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问问而已,你的名字太有特色了,我经常忘记应该怎么写。”
小助理一愣,兴奋起来:“你要派我去英国出差了吗经理?我男神现在就在英国!后天就是他开粉丝见面会的时候了!”
楚天磬从记忆里扒拉了半天,想起来他曾经答应过这家伙,如果他好好工作,听话,就让他出去出差。他瞄了一眼桌子上被整理得妥妥当当的文件和一些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的杂七杂八的纸质资料,金色的小字显示出【一切妥当】,好像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
“你去吧。”他说,“不要你出差了,英国那边没什么工作,给你放几天带薪假,你去英国来回的机票住宿和餐饮费都可以找我报销,我给人事那边批个条子就行。”
经理的职位其实没有这个权力,当然了楚天磬到现在其实都没有搞懂他有什么权力,因为禽兽爹安排了太多的东西给他,感觉他好像什么事情都c-h-a了一手,而且因为顶头上司就是他父亲,他又把所有工作都完成得很好的缘故,也没人说过他做的事情逾越。
所以就算他所的事情稍微出格一点,应该也没有人会和他计较。
小助理也没有觉得他的安排过分的样子,这一会儿已经喜形于色了:“好的经理!谢谢经理!为经理服务!愿做经理座下走狗!”一溜烟地跑走了。
楚天磬笑了一下,觉得祝礼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他虽然看着不着调和年轻,实际上却是他的左右手,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气场还不够强,却很能理解他所颁布的一些指令——因为指令都是照着金手指的安排说的,有些指令他自己都看不太懂。
然而祝礼总能在浏览过所有的指示后表现出醍醐灌顶的模样,向他投来充满崇拜的眼神,活似他做出了什么一石二鸟、妙不可言的策略,当然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他做出的就是一石二鸟、妙不可言的策略,只不过这策略他没有看懂……
总之祝礼非常聪明,鉴于这家伙在他的大纲里没出现过,他的头上也没有顶着无论是什么颜色的小字,他判断这家伙大概是可以培养做心腹的。培养好了之后就把祝礼放到别的职位上面去,再做个几年站稳脚跟,等便宜弟弟学成了回来,就安排便宜弟弟进入公司,继承他的职位,开始工作。
一想这些事楚天磬就觉得心里美滋滋。
他猜测世界的大意志是不打算让他有女人了,没有女人就没有后代,他算是比较传统的那种人,不太能接受试管婴儿那一套,他总觉得人类的科学还没有先进到可以这样的地步,害怕试管婴儿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便宜弟弟他就是当成儿子一样养着,满心期盼便宜弟弟能快些能长大成人。
不过所有的安排都要在他扳倒禽兽爹之后才能够实现,想一想还是很难的,禽兽爹可是白手起家最后变成巨富的牛人,他年纪轻轻,对商业一窍不通,要不是有外挂,还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其实没有外挂也不怕禽兽爹。根据他的设定,禽兽爹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商业帝国,因为禽兽爹一开始就排除了弟弟作为继承者,他其实一直都在物色合适的继承人。
现在这个世界多出一个他来,怎么想他都是当一不二的继承人啊,虽然禽兽爹不喜欢他,可单单论工作能力和眼光,他也是一顶一的。
最近便宜弟弟还是神出鬼没的样子,他偶尔会调出来视频短暂地看一下,便宜弟弟和那个女孩儿的恋情非常稳定。
牵手的时候都少有,那个女孩看起来大方,在便宜弟弟面前还是一副非常害羞的样子,稍微挨得近一点都会脸红,便宜弟弟也脸红,两个脸红红的年轻人就这么相视傻笑,旁观的楚天磬自己也觉得心里快乐起来。
初恋……初恋真好啊。
一切都没有异常,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周五晚上。
叶筠今天邀请他们吃饭,吃日料来着。
楚天磬第一反应是想发个信息叫小助理去给他买份食物,他不爱吃日料,到时候很有可能吃不饱,为防万一还是先吃点东西垫一点肚子比较好,手机都拿出来了才想起来祝礼去英国玩去了,最近还更新了社交软件的头像。
是他和肖·怀特的合照,两个人站在一起,小助理比肖矮上一些,他们贴得非常近,肖的笑容带着一种看不出真假的温柔和亲密。
肖真是好看。
他就穿着普普通通的西装,讲道理,男人的西装就那么几种,再怎么搞出花样,多数的直男其实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他穿西装就穿的那么好看,身躯挺拔匀称,有种古典的高贵感,白肤金发显得那么高高在上,雾蓝色的眼睛平添几分迷离。他的笑容亲切而克制,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那种传统的英伦绅士般的男人。
楚天磬看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挪开视线,寻思着要不然自己也找个时间出去?肖长得好不说,他的演技也好啊,是真的好,他看过了这家伙演过的所有角色,从豪门少爷到铁血杀手,从落魄乞丐到中年秃顶,扮美扮丑都影响不了他的演技,那种绽放一般的光彩时时刻刻都流淌在他的面孔上,简直让人心醉。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他的粉了。他看过了这家伙演过的所有电影,哪怕肖只是在里面演了一个出场不到十分钟,台词只有七八句的配角。
不过想一想扳倒禽兽爹的任务他就觉得还是算了吧,他根本没空去。就是年底那个首映会,都是因为里面还有一些可留意和拉的上关系,能够成为他扳倒禽兽爹的助力的人在,他才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出去一趟。
楚天磬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再说吧。就算他是粉丝,他也不是那种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能够赶上演员活动的狂热死忠粉。
如果单单只是自己也就罢了,关键是便宜弟弟在这里面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啊,根据他的大纲,禽兽爹对便宜弟弟动手也就是年底的时候,过年是他们一家人固定的在一起庆祝的时间,虽然就他看来这个庆祝不如没有,但是便宜弟弟确实对禽兽爹抱着美好的幻想。
关键也在于这个家目前还是禽兽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