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风雨
帝都黎家, 是最早在B市立足的势力,家主黎鸿是个普通人,却有两个身为强大异能者的儿子。
黎家一直在B市占有一席之地,直到数年前,一只高级变异体袭击了黎家的基地,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就让黎家遭受重创,此后几年都缓不过气来。
这几年黎家地位连连下滑, 早已不复当初。而当初那只袭击了黎家的丧尸据说也早已被黎家捕杀——一只变异体能够重创黎家这样的势力,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而这样强大的变异体被捕杀后却似乎并没有留下晶核,否则黎家也不会连年毫无气色, 无可挽回地颓败下去。
那场袭击不只令黎家受到创伤,还牵连了周边的势力。当时的各方消息被黎家一力压下,而慢慢地随着黎家的衰弱,也有不少关于那只变异体的风声流传出来。
流传得最广泛的传闻就是那只高级变异体其实正是黎家不为人知的幼子, 他在末世爆发时就已变异,只是一直被黎家作为一柄利器暗中饲养。他们试图训化这只丧尸, 却没想到几年后反而遭到了反噬。
黎家与叶家曾有过交往,叶一浅曾派人去调查过这件事,得到的消息是黎家的确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幼子,不过在末世爆发之初就失踪了, 关于他的一切都被黎家尽力隐瞒,如果不深究,很难挖出这样的细丝末毫。
“他未必就是那个黎家幼子,”
叶一浅道, “我只不过是联想到了而已。”
丁科研道:“的确有很多巧合,但不能就此断定……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观察一段时间吧,”
叶一浅推开了隔离室的门走进去,“对外隐瞒他的事情,不要让外面得到风声。”
小丧尸把几颗包含了微弱能量的一级晶核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胀胀的,嚼得嘎嘣作响。
叶一浅在它面前半蹲下来,小丧尸抬眼,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揪了揪叶一浅的衣服。
破破烂烂的上衣一下子变成了崭新的小卫衣,它似乎有点困惑,抓着卫衣的衣角一把掀起来,探过头去看。
这一掀就露出了它的小肚皮,小丧尸白白嫩嫩的皮肤上,赫然布满数道刺目的青痕。
丁科研道:“他在变异前遭受过毒打,伤痕一直留了下来。”
“可怜兮兮。”
叶一浅摸了摸小丧尸的小肚皮,又拍拍它的头。
小丧尸“呜”地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
——
实验室门前的台阶上,女子微卷的长发落满肩头,她坐在阶梯上,腿上放着一尊精致的蛋糕。
秦罄挖走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嘴角上沾满n_ai油,被她毫不在意地抹去。
“秦罄。”
叶一浅从实验室走出,就看见了秦罄的身影。
她旁边的台阶上还放着一小块被切得整整齐齐的蛋糕,n_ai油上点了一颗小巧的樱桃。
秦罄扭头瞥了他一眼:“蛋糕。”
叶一浅坐下,端起了那块蛋糕。
酸溜溜的果酱在舌尖溢开,秦罄望着身边男人的侧颜,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明明这么好看,怎么就和叶沐在一起了呢?
还不如来找我。
她这么想着,又挖了一大块蛋糕一口吃掉。
一时间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直到秦罄吃完最后一口,端着空盘子站了起来,道:“就这样了吧,我先回去了。”
她大步离开,走得干脆利落。
叶一浅无奈笑笑,起身。
“哥哥。”
叶沐从树后绕过来,走向叶一浅。
“哥哥要去吸收那颗冰系晶核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
叶一浅道,“走吧。”
险些被遗忘的冰系晶核被重新取出,冰霜四溢,落在叶一浅手心里。
冰寒的气息在指间游走片刻,猛的蹿入身体之中。
那一下就如同铁刺直直打入骨髓,叶一浅闷哼一声,额上见了冷汗。
就像被钝刀隔开筋骨般缓慢迟钝的剧痛寸寸推进,他的脊背如利剑挺直,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吸收晶核的过程斗漫长而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一个世纪,叶一浅缓缓睁眼,上衣已被汗水浸s-hi。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任由叶沐伸手,为自己拂开额前的s-hi发。
再看窗外,太阳的余晖徐徐沉入山影,残阳如血,烂漫地在天空连缀开一片妖红。
“好了。”
叶一浅疲惫地闭了闭眼,起身时脱力地趔趄一下,被叶沐伸臂稳稳扶住。
他的力量向上推进了一段,隐约擦过五级边缘,却最终悬在了瓶颈,将过未过。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叶沐扶住叶一浅的腰,微微靠近,几乎要抵上他的额头。
两人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叶一浅缓了片刻,稍稍往后仰了下头,与叶沐拉开一段距离:“或许下一次就能突破五级了。”
叶沐道:“我给哥哥……”他顿了下,接着道,“做了蛋糕。”
叶一浅:“……”
他微微笑了:“是吗,在哪里?”
叶沐转身,真的给叶一浅端来了一块蛋糕。
说是蛋糕,卖相却不怎么好,面上没有涂n_ai油,只有一层丑兮兮软趴趴的褐色糕体在盘子里苦苦支撑,颤颤巍巍别别扭扭地勉强立起来——与秦罄做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叶一浅无法对外表做出什么评论,抬眼,叶沐正略带些紧张地盯着他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小可怜,算了。
叶一浅吃了一口。
“……”
叶沐眼底带着希冀:“好吃吗?”
叶一浅冷静道:“你觉得呢?”
叶沐默了一下,道:“我没有吃,想让哥哥吃第一口。”
“是……不好吃吗?”
叶一浅道:“不,很好吃。”
他三两口解决完那块蛋糕,末了笑着拍了拍叶沐的脸:“乖,下次别做了,不然没人要。”
叶沐:“……”
他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嗯”了声,牵住叶一浅的手。
——
B市,黎家。
一只苍老枯瘦的手垂在雪白的病床上,病房内只有老人吃力而急促的呼吸声。曾经叱咤风云的黎家家主如今只能孤独地躺在病房里,他徒劳地睁大眼睛,颓软的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一门之隔的病房外,面色y-in厉的男子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漠然地观察着病房内的情况,任由老人怎样无力挣动,他都熟视无睹。
“少爷。”
女秘书打扮的女子从走廊那边款款走来,附在男人耳边低声道,“恭喜,您要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男人闻言冷笑一声,笑声中有某种尖锐的快意:“我那个好大哥可算是先这老东西一步去了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秘书矜持地微笑,无声地表示赞同。
男人顿了下,眼中多出了一份森然的恶意:“去告诉这个老东西,他平时不是最疼我大哥了吗?老子死了儿子也陪着一起走,想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的,少爷。”
秘书推开门走进了病房中,随手关上房门。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她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病床边,俯身为老人掂上被角,又低下头说了声什么。
她说完后刚要起身,老人就突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气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剧烈挣动的同时似乎还在大声谩骂着什么。
看起来纤细而娇弱的秘书不慌不忙地把老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随后轻轻抽出枕头,按在了老人脸上。
一切的声音都被阻隔在了门外,男人饶有兴味地点了一根烟,烟雾缥缈中,他的眼中跳跃着兴奋而暴虐的光。
几分钟后,老人垂下了手,双目圆睁,像是静止般一动不动了。
秘书重新为他盖好被子,温柔地托着老人的头让他枕在枕头上——离开时还不忘扶正了床头歪倒的花瓶,指尖勾过绽开的浅色花瓣,微微一笑。
行凶者披上美丽的人皮,离开了沾满死者鲜血的谋杀地。
男人在病房门口弹掉烟灰,忽然哈哈大笑。
秘书拍掌庆贺道:“您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哼,还不止。”
男人闻言,笑声戛然而止,“老东西把那个家伙送走了……自作聪明,还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吗。”
秘书道:“要不要派人去追回来?”
男人冷冷道:“那东西不能流到外面去,夜长梦多……现在就去,一定要追回来。”
“好的,知道了。”
秘书颔首,沿着走廊走了回去。高跟鞋有节奏地叩击地面,就像一支令人愉悦的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