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吓得结巴着:“我……我……”
不等他说完,秦惟打断道:“你就叫小木吧!”说着,他目不转睛地观察小木,想看看小木是否也是个转世人士。
可惜小木脸上有不解、迟钝、慌乱等表情,就是没有惊悚和喜出望外。
别人捅了一下小木:“殿下赐名,还不快谢恩!”
小木胡乱行了一礼,“谢……谢……”
秦惟一摆手:“你随我来。”转身向书房走,小木还站着,旁边的人又推他:“跟上啊!殿下让你去!”
小木迈步糊里糊涂地跟着秦惟,秦惟心中落寞——这是异世的小木,他还会是那个心地实在、乐于帮忙的人吗?而且,秦惟现在自己也没钱了,匆忙之间,他拿什么去邀买人心?
第3章 第一世 (2)
进了书房,秦惟坐在条案旁,对跟着自己的太监宫女们说:“你们都下去吧!”这些人一弯腰,往外走,刚进来的小木也转身要往外去。秦惟没好气地说:“小木留下!”
小木真木了,脸看向秦惟,脚还往外面走,旁边的两个太监一边一个拉了他的左右胳膊,把他拽到了秦惟的三尺外。见小木打着抖站稳了,太监们才退出屋子,轻轻地关上门。
屋里秦惟微皱了眉看小木,想着该怎么开口,小木紧张得眼睛s-hi了,半晌后,都忘了规矩,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惟问:“什么故意的?”
小木:“打……打喷嚏……吓着了……殿下……”
秦惟眼睛发直:“你说我是个能因人打喷嚏被吓着的人吗?”
小木忙说:“不是不是,殿下不是……”
秦惟模仿着电视剧里老干部的口吻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哪?”
小木看惯了十七皇子平时打猫骂狗的歹样子,见他顶着张y-in狠的面容这么和蔼地说话,觉得后背发凉,又想打阿嚏,抬手使劲揉着鼻头答道:“父母和……在洪……乡下……我和我哥……在这里……”
“你哥?”秦惟看小木这个样子,不像心里有主心骨的,万一他只听他哥的可怎么办?秦惟说道:“让外面的人叫你哥来!”
小木后悔了:“我哥……只是个看园子的……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秦惟不耐烦:“我知道他什么都没干!我就想见见他!去叫!不然的话……”秦惟都不用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小木哭丧着脸去开门,对外面的人说:“殿下,让我哥也来。”外面的人应了,小木蹭着步子回来了。
秦惟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没把握了——这个胆小的家伙,能干事吗?他是太把前世当回事了,小木完全是个陌生人好不好?万一这一世小木卑鄙、贪婪、自私……等等,那也是可以的啊!
秦惟郁闷自己放不开,就不想说话。小木却觉得这比平时十七皇子破口骂人都让人难受——你这么y-in着脸坐着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
两个人都沉默着,屋外的人听见里面没有动静,觉得很诡异——十七皇子转x_ing了?不吵不闹,改成叫家长……兄长了?这是要把小厮打出去?因为一个喷嚏?……
半天,外面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来人喘着气对秦惟行礼:“殿下!……”
秦惟腾地站了起来,下巴掉了,说不出话来。对方也被他的反应吓着了,都忘记要说什么了,也愣在当地。
秦惟的心砰砰乱跳,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在做梦!这个小木的哥哥应该才二十来岁,可是看着却像是四十多了,当然,大概由于秦惟先入为主了,因为他从这副十足十的淳朴厚实面庞中,看到了骨科中年第一精英——他的大师兄,马向东的脸!
马向东生在文革岁月,起了个红彤彤的名字,前世他正从不惑奔向知天命。他是许教授带的第一批研究生之一,多年来一直跟着许教授,已经升为副主任医师,是日后许教授的接班人。虽然他没有国外的学历,可论技术,秦惟对他绝对佩服。
他不知道当初许教授将秦惟叫回国,马向东与秦惟没接触过,心里对秦惟并不认可。
国外回来的人多带着种傲慢,张口闭口就来几个英文,经常批评各种设施和步骤。马向东自己在外面交流过半年,英文也不那么灵光,在国外的医护面前,有理也说不出来。他的自信是从长年如水的病人中,实打实战地练出来的。
他一看秦惟的背景资料——移民、洋学历、富二代,就把秦惟归在了那帮鼻孔朝天的海归类中。他已经组队,许教授年纪大了,不可能天天上手术,日后这个秦惟来了,两个人同在许教授名下,为了师门声誉,他也得带带他。可是这位少爷好相处吗?马向东的孩子都大学毕业工作了,他已经忘了该怎么哄孩子了。
也许因为期待不高,秦惟来了以后,马向东对他特别满意:这位师弟真是个有教养懂礼貌的好孩子!特别虚心好学,领略得快,一点就透,手术时眼快手巧……反正业务上绝对有潜力。平时一点没有架子,见人不笑不开口,对保安保洁都问好,与他相处如沐春风。又加上他平时手头大方……唉!他那个倔头儿子要是有秦惟这种混世能力的一分两分,怎么会总被老板挑刺?!他还用得着为他的饭碗cao心吗?
其实秦惟的父母也没少为秦惟cao心。人们眼中的完美公子秦惟,回家就是个双脚往沙发背上一放的大懒蛋!别说酱油瓶子倒了不会扶,就是发大水了,他也会声称沙发能变成船,他不用动弹就能漂出去。明明很聪明,手巧到能缝出像机器一样的针脚,做饭做菜看一眼就会,可家务事上只干点儿自己喜欢的。如果让他做个菜,得帮他把菜洗好,葱姜切好,他上来扒拉两下,不然就别指望他下厨。所以秦惟自己单处时,绝对不做饭。至于倒垃圾、刷厕所、擦桌子窗台之类的事,秦惟注意不到,当然不会干。
他母亲一直宝贝他,父亲是个儿科医生,也习惯哄着小孩说话,秦惟在家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的撒娇本领,无耻地啃老没有止境。
他彪悍的姐姐深觉这个弟弟养残了,无论他的学业事业多么优秀,本质还是个孩子,日后肯定是要找个像妈一样照顾他的人。如今女的都想让人照顾,谁想受累找个懒丈夫?她的老公下班回来要帮着做饭、接孩子,周末洗衣服擦地板!真要有人找了秦惟这样的,十有八九是结婚前被秦惟的好相貌给骗了,这种人结婚后一幻灭,就不会对秦惟心软了,一定会对他在家的懒惰呵斥不满。这个弟弟在家里要风得风的好日子必然在他结婚后一去不返,她心存怜悯,只好趁他在家时也宠着他。
马向东不知秦惟人后的表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秦惟的温柔陷阱,平时对秦惟多有提携,该提醒的时候提个醒,遇到复杂手术,会叫上秦惟。秦惟深觉这位大师兄有长者风范。
现在,秦惟看着马向东和小木两个人,差点失态地过去拥抱他们——难怪人说所有的相遇都是重逢,一个我还不信,两个我绝对信了。
如果这之前秦惟还犹豫是否要信任小木,见到马向东,就决定了人选。马向东前世对自己不薄,这辈子秦惟也得仗义一把。
秦惟清了下嗓子,对小木的哥哥说:“从今后,你就叫向东吧!”名字顺了,说话方便。
不等向东弄明白十七皇子为何突然给自己改了名字,秦惟接着说:“我可以脱了你们的奴籍,可会继续雇你们在府里。”师兄弟的,还弄什么仆人哪。
两个人都惊呆了——脱了奴籍,从商赚钱归自己,子孙能科举,中了秀才就有免税田,若是中了举,还能当官……哎呀,前途不能太美好!
小木还以为听错了,向东到底大了,很快反应过来,严肃地问秦惟:“殿下想让我们去做什么事?”杀人放火,然后命都没了,脱了奴籍又有什么用?!
秦惟压低声音:“不是你们去做什么,是我想出城,大概得十几天。”
这事可不容易!小木看哥哥,向东皱了眉。
秦惟也知道不可能一撅而就,说道:“咱们一步步来,先让小木到我身边。”
“小木?”向东愕然,秦惟对小木一点头:“就是他!”
向东看小木:这人我认识!
小木干涩地笑:“那个,殿下刚给改的。”
向东想起自己刚得的名,再看秦惟——这位殿下今天怎么了?热衷给人改名?
门外有人大声报:“殿下!宫里来信儿了。”
秦惟微提了声音道:“进来。”
一个太监进来行礼:“十七殿下,太子殿下今晚在东宫摆宴,请诸殿下前往赏花品酒。”
秦惟心说哪里有今晚摆宴,早上才来说的?看来不是真心相邀。他想了片刻,记起好像从下人处听说,太子要纳户部尚书的女儿为良媛,该是借着这个由头办的酒席。
秦惟才来,真没有心思去参加一个纳妾晚会,刚要出口推了,可发现在记忆里,这个十七皇子次次都要去,每次都要找别扭,借酒撒疯,这次不去倒是不正常了。